说到这儿,欧阳先生有些动容。但他怕这些任性又乖戾的二代们没耐心继续听下去,急忙擦了一下眼睛,接着说:“请各位再给我几分钟时间,现在就请我的侄女向大家致谢。”
这时,蒋志威明白了,欧阳先生这是在变相举办慈善捐献晚会啊!他和身边的黄柏等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少许不削的表情……
但是,当他的眼睛望向门口时,立马安静下来,全身松弛下去的肌肉也恢复了弹性,连坐姿都调正了,甚至酒都醒了,眼睛里的光黑亮黑亮的……
不光蒋志威安静了,连所有的二代们都安静了。
进来的女子身材修长高挑,梳着干净利落的及肩马尾辫,泛着嫩白光泽的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清澈漂亮的杏核眼,随着浓密睫毛的眨动,闪烁出纯净的光亮。口鼻的线条小巧而有形,更加显得这张美人脸精湛标致。
她朴素的衣着与这个光鲜夺目的场合格格不入,上身白色尖领衬衫的钮扣严谨地扣到了领口,同样扣紧的袖口露出纤细的手腕,修长手指拘束地抚弄着深蓝色牛仔裤的裤缝……
“哦!各位,这就是我侄女,欧阳若娴。”
欧阳先生见侄女有些腼腆,微笑着向二代们作介绍。
“嗯…大家好,感谢大家给残疾艺术班的孩子们表演的机会,再次谢谢大家。”
女子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瞬间,蒋志威一下捕捉到女子唇珠开合时露出的洁白贝齿,还有她耳颈间那缕柔滑细腻的光泽。尤其她眼神躲闪的不安和羞涩,更加撩动起男人骨子里对女性本真的向往。这种脱俗的气质就像刚出窑的细白瓷瓶,丝毫未被尘世浸染,保留着浑然天成的璞真。
一个女孩儿,如果没有纯美的心境,肯定也长不出如此清灵的外表。这样秀外慧中的完美女子很少,蒋志威的心仿佛被某个经久的记忆轻拂了一下,唤醒了早就刻在脑海里的那个影像……
他盯着女子灵动的眼神,心跳逐渐加快,一种久违的幻觉若隐若现,犹如平静湖面下的狂澜。这种美是他一直试图寻找的一种美,即使在女明星身上,他也未曾捕捉到一点影子,他已经被这种美禁锢了,惊叹折服之余,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募地,他觉得心里突然一亮,像被猛力擦然的火柴般照亮了某个一直昏暗的角落,微妙的心情几乎不可遏制……
此时,广阔的天地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片荒芜,唯有这种美开枝散叶……
“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这句红楼梦里的台词完全是他此时对这位女子的微妙感应。
人世间最美的景色莫过于爱情,它深植于人的内心深处,封闭在一个坚固的小匣子里,挂着一把毫无杂质的水晶锁,但钥匙却只有一把,就攥在那个缘定三生的人手中。匣子旁边不时有人路过,但她们都没有那把独一无二的钥匙,打不开一尘不染的水晶锁,只能成为貌似爱情的匆匆过客。一旦有缘人来了,无论心还是爱情,包括灵魂,都能在一瞬间为她验明正身,用无可代替的方式向彼此传递讯息,哪怕彼此相融的期间出现插曲,也会让彼此的内心有种异样的感觉,它会告诉你,你原本在等待,等到了,又怕不真实而想逃避。避开了,又会觉得万般遗憾,必须还得用一生的力量去寻找。这种感觉很奇妙,很美好,又很刺激,简直难以名状。
蒋志威不知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反正他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子,任由灵魂飞到九霄云外……
直到黄柏摇晃着他的肩膀喊:“喂?喂?花痴,你丫傻啦?”他才忽地回过神,定睛一看,女子就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捧着一个募捐箱,面颊绯红地望着自己,黑亮的眸子像暮春的溪水般清澈……
“哦……”蒋志威自知失态,连刚刚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尴尬地红着脸左顾右盼,用眼神向黄柏求救……
“到你啦!蒋三少爷捐多少啊?哈哈……”
黄柏讥笑地说完,跟左右的二代们一起哄堂大笑……
“噢!对不起……对不起……”
蒋志威这才如梦方醒,碍于女子站在面前,他没有拿出顽劣阔少的嘴脸去对付二代们,而是不知所措地拍了一下衣兜,又马上觉得不对,不好意思地冲红着脸的女子哑然一笑,抓过沙发后面的皮包,慌乱地从里面抓出所有钞票,快速地塞进募捐箱。
钞票是五捆,一捆美金,一捆欧元,一捆港币,两捆人民币。
“你丫装阔是不是?啊?”黄柏起身手指着蒋志威的额头,不怀好意地喊了起来。然后左右望着大伙,众人哈哈大笑……
女子似乎也觉得蒋志威给多了,本能地凝起蛾眉,用无奈的苦笑替他抱不平,脸上窘的更加严重了,酷似一朵柔红的晚荷。
见女子很尴尬,蒋志威急忙解围,自嘲地大声说:“我觉得你们的节目演得好,多给些钱让孩子们好好休息休息,不要总出来表演了。呵呵……”
“不是的,我刚刚说了,今天募捐到的善款是为那些在地震中失去亲人和家园的孤儿们建学校。”女子声音有些发颤,显然也为蒋志威的慷慨激动。
“哦!是这样啊!那…那我捐的太少了!呵呵……”蒋志威急忙用这句话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这时他才知道,刚刚在自己走神时女子讲了什么。
“你丫太能出风头了吧?啊?我们每人都捐一万人民币,你可倒好,嘿!好家伙,一下扔进去好几十万,比我们加起来都多!你丫安的啥心啊?啊?哈哈……”
黄柏不依不饶地一顿抢白,蒋志威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刚想说几句什么,韩铮铮急忙打圆场:“诶,黄团长,你得理解蒋老三,上回你在香港看上人家演马戏的妞儿,不也是一出手上百万吗?哈哈……”
“我那是看上她的马啦!哈哈……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啦?尽揭人家的短!哈哈……”
趁着二代们插科打诨,蒋志威巧妙地给女子递了个眼色,女子眼含满满的谢意,向他深鞠一躬,转身向另一个二代走去……
那个二代也是从包里取出一捆人民币塞进募捐箱,然后理都没理女子,仍然一边兴高采烈地跟旁边的人打诨,一边玩着手机。
蒋志威深吸了一口气,他很奇怪自己的心情,若论拈花惹草,自己也算鼻祖了,什么样的经典美人没见过?身下碾过的漂亮姑娘,装一车皮应该还有富余,一般男人馋得直流口水的女人,在自己这里早已变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可是,为什么今天这个素面朝天的欧阳若娴一出现,自己立马像被雷劈了一样蒙头转向呢?仿佛第一次见到女人般让人紧张,又仿佛她才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异性。似乎唯独她身上包含了女人该有的一切,无论是清纯、羞涩、轻盈、柔美,还是那善良真诚的本性,都那么符合一个女性的天分,简直令男人无可挑剔!她集美丽、善良、智慧和温柔于一身,犹如幻境中的仙子驾临人间。与她相比,无论自己从前经历过的明星、校花、艳妓,还是良家女子,甚至包括前些天荒岛上采摘的那几对孪生姐妹花,都在顷刻间黯然失色。总之一句话,她与自己曾经的女人相比,有着云泥之别。
这种感觉让蒋志威心乱如麻,同时,一种无可言说的挫败感霍然升起,与这位欧阳若娴相比,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成就感竟然是夜郎自大!自己一直为放纵地游戏花丛而沾沾自喜,没想到竟然只是揪了一箩筐狗尾巴草而已,真正的花朵今天才露出庐山真面目。惭愧呀!惭愧……
这种心情使蒋志威的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他像失聪一样忽略了身旁的一切,眼里只剩下欧阳若娴。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他的眼里幻妙起来。他倚在沙发里,眼神像配置了制导功能一样,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一刻不离地偷窥着她。虽然她的衬衫和牛仔裤是那么的正统,丝毫不可能裸露半点与色有关的内容,但他却用心脉构织成了一个透视的虚线,隔着衣物欣赏着她那优雅曼妙的曲线和弧度。似乎越是遮掩的美景,越极具令人身不由己去窥探的诱惑。她那泛着剔透光泽的鼻尖、下巴,微微隆起的胸线,走路时夹紧的双腿和矜持的臀部,都释放着一种叫人欲罢不能的磁性,却又让人不敢心存臆想,而是只敢用灵魂去舔舐这种不可侵犯的唯美,将探索的冲动深植于心,虔诚地迈向那一步三叩的朝拜之路……
最后,欧阳若娴又向二代们深鞠一躬,和叔叔欧阳先生一起,说了一堆深表谢意的话,然后吃力地捧着募捐箱,倒退着离开包房。
其他的二代们和蒋志威不一样,他们没有把这次别具一格的即兴募捐当一回事,继续兴致勃勃地用独到的方式炫耀着自己的能量……
看蒋志威一声不响地闷坐在沙发上,黄柏端着水晶高脚杯,揶揄地在他眼前晃了晃,兴奋地喷着酒气说:“哎?蒋老三,你丫是猪八戒吃折箩,荤素都不放过呀!你可是圈子里有名的花贼,好玩意儿都被你扭了!怎么连这个清汤妹子也不放过呀?啊?哈哈……”
蒋志威自知失态,连忙自嘲地笑了笑,敷衍着说:“嗨!我是觉得这个捐款妞像个故人,有点面熟而已,呵呵……”
“什么?故人?要论故人,你的故人可比谁都多。睡一觉的故人加起来,从天安门排到八达岭都绰绰有余!哈哈……快说说,快说说,这次去南大西洋探险,有啥好玩的?快说说……”
“对!快说说……”
几个二代也跟着起哄。
按说荒岛猎艳是拿得出手的东西,蒋志威本来是要在这个场合炫耀一番的。但此刻的他却失去了这个兴趣,欧阳若娴的出现,让他瞬间认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无知,简直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别说他不可能再以辱为荣地去炫耀,他甚至都为自己的愚蠢深感不耻。有句话特别符合他目前的心境:有眼不识金香玉,愣拿狗眼当夜明珠啊!
“嗨!别提了,钱没少花,除了打死几条蛇和一只没见过的食蛇怪兽,啥好玩儿的都没有,还不如去神农架玩玩呢!没劲!”他特意将本来最想炫耀的资本省略了。
“不是听说你带了几个特别标志的妞儿吗?说说…说说……”
黄柏、杜野和韩铮铮等人都蛮有兴趣地望着他,期待从他口中传出些新奇的东西。
蒋志威把玩着手机,这部全钻的昂贵手机里存储着姐妹花们的悄悄话和一些新奇的照片,但他不会显摆了,他的心早已随着欧阳若娴的身影飘向了别处……
“没啥说的,你不是组织了一场黑市拳赛吗?啥时候开打呀?”蒋志威岔开话题,向杜野提发问。
“我这儿不忙,等黄团长组织的赛车完事儿之后再办。”杜野说罢,稍显主动地和蒋志威、黄柏碰了一下杯。
“这次我请了几个国外上档次的车手,瞧好吧您呐!”黄柏颤抖着下巴上的肥肉,高傲得不可一世。
“那是……那是……”
二代们附和着拍马屁。
这时,一个没多少话语权的二代凑了过来,先和黄柏、杜野、蒋志威、韩铮铮依次碰了一下杯,然后满脸堆笑地说:“哥几个,昨天有一支十几个妞的劲舞团从韩国过来,我本打算带进咱们场子里给哥几个助助兴,但怕不合大伙口味,就让她们去了3号包房那帮总监、制片人的圈子,看看能不能捧一捧。如果哥儿几个有兴致,我把她们叫过来露露脸?”
作者 田阿瞒 说:泱泱大国的崛起,衍生里一批富二代、官二代,当财富像代谢物一样成为负累时,我们孱弱的心智能够甄别蜜汁深处的鹤顶红吗?
生生死死,看似偶然,实则必然。身处卑微才能看到真相,经历过了,才能在浮躁中构筑内蕴绝妙的天平。愿本部小说为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贵们架起一道长虹,莫使千百年所积善业,在今世流为俗品。
第二十四章 隐凤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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