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阅率不足, 需要补订阅 摸了摸兜里还在的老年人手机,刚刚醒来后就确认过手机没摔坏, 不幸中的万幸,不然买个新的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下意识在离开之前, 朝自己躺的病床周围扫了一圈, 发现雪白的被面上有一条羊毛毯子,触感细腻,摸起来就价格不菲。
“这条毯子?”
“原本盖在你身上的,你带回去吧。”
听了护士的话, 庄笙只好把这条不属于自己的毯子搭在自己臂弯,朝医院大门走了出去。
来来回回地折腾了一圈儿, 天色已经暗下来,这个医院离自己住的地方有段距离。庄笙在牛仔裤的后裤兜里摸出了公交卡, 去了两百米开外的站牌等8路公交。
应该庆幸现在过了下班高峰期, 在公交上没有挤成肉馅儿, 甚至在下车前两站有了一个座位。座位上的人到站下车,庄笙离得最近,她已经等了很久了,紧握着头顶的拉环, 往侧边迈了一步,正想坐上去, 斜里飞快地冲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抢到了庄笙前面。
对方一屁股已经要落下去了,一只手臂抓住了他肩膀上的衣料, 毫不逊于他落座的一股大力将他往上扯去,然后一拉一拽,将人拨开,最终抢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
“艹。”男人嚷嚷得全车厢都听见了,道,“你他妈怎么回事?抢座儿哈?讲不讲社会公德了。”
“谁抢谁的座,你比我清楚。”冷冷的声音从女人口中传出,她抬起头,视线从低到高,以一种仰视的角度望着男人,生生让她营造出了居高临下的睥睨气势。
漂亮姑娘和不修边幅的男人对峙,引来了不少乘客的注目,尤其是庄笙,刚生了病,嘴唇还没有血色的,一看就很虚弱的模样,男人收到了不少无声谴责的目光。
有人就低声议论起来,句句都扇着男人的脸。
“真他妈倒霉。”男人啐了一口,讪讪走开了。
庄笙闭上了眼睛。
要是放在往常她说不定心里骂两句就忍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心浮气躁得很,可能是经过了在外面昏倒的事,心里一直没办法踏实下来,还有明天的工作,月底要交的房租,一桩桩一件件都压在心头,呼吸都呼吸不顺畅。
好想找人打一架。
庄笙眼神锋利地想道。
手指骨节掐得咔咔作响,脖子更是来回转动着,舒活筋骨。
“XX站到了,请从后门下车。”庄笙绷着脸从座位上起来,目光不善地瞥了先前那男人一眼,轻巧地从车上一跃而下。
从公交站到筒子楼的路上,缺胳膊少腿儿的路灯稀稀拉拉的放着两道光,时灵时不灵,就在这条昏暗的小道上,奔跑出一条极快的身影。
她动作快得像是一只潜行于黑暗的猫,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庄笙享受这种风声呼啸在耳边的感觉,脚踏在云端,感觉自己就要飞起来了。区区五百米距离还不够她热个身的,于是跑着上楼,跑着和望向她的邻居打招呼,嘴里叼着从路边摘的不知名野花,开了门,进了自己的小窝。
这里不过十几平方,厨房占去一点,桌子占去一点,一张单人床再占去一点,能够落脚的地方也就堪堪那么一点。床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T恤,水池里浸满油渍的锅碗瓢盆还泡着,逼仄的空间里弥漫着怎么都不会好闻的气味,只有简易搭出来的书桌上算是干净整洁,叠放着几本书。
庄笙把桌子上放的迷你香薰机通上电,散散屋里的味道。床上的T恤团吧团吧放进桶里,看了会儿水池里的碗,咕噜噜一下午的肚子顿时就不怎么饿了。
一会儿再说吧。她想。
提着一桶T恤和洗衣皂去了公用水房,半小时后,拧干的T恤挂在了门前的晾衣杆上,随夜风招摇。
亮着灯光的窗户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她侧耳听了听。
楼下的夫妻又吵架了,楼上的孩子又闹着离家出走,丈夫打妻子,妻子打丈夫,隔壁小孩儿要看动画片,家里人不许,隔壁的隔壁老人咳嗽得很厉害,感觉要进医院。
庄笙站在这栋筒子楼最高的一层——六层,两手撑在围栏上,在人间烟火的多重奏里放眼望去,远处京城最繁华的核心商圈灯火通明,大裤衩下车水马龙,水平距离隔了不过几分钟的车程,却那么遥不可及。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不无讥讽地勾了下嘴角,扭身回房间,腰板挺得很直。
这个地方是别指望着有隔音这种东西的,庄笙从抽屉里的犄角旮旯里刨出来对儿白色耳机,戴在耳朵上。床头柜上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上摆着几根棒针,里边装的则是毛线团。
庄笙不急不缓在耳朵上挂上口罩,在自己的手机上按着,发了条微博:【开始了】
没标点没符号,和她的人一样看起来有点性冷淡。
不多时,将手机对准自己的房间洗碗的水池。
微博粉丝不多,直播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多少人。直播间里进来几个人,不紧不慢地刷着弹幕,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张熟面孔。
-来了!
-蹲!
-我是第一吗?
-小声姐姐晚上好
“你们好。”庄笙举着手机在屋子里慢慢扫过一圈,说道,“又偷懒没洗碗,好歹把攒了好几天的衣服洗了,本来想买几个橙子给房间散散味的,回头还能吃。但是现在橙子也不便宜了,合计了一番好像香薰机更省钱,买一送一用的时间还长。”
-不洗碗才是真女人hhhh
-社会我声姐,省钱小达人
-吃晚饭了吗?不洗碗的话
-我需要一个小声姐姐替我省钱
庄笙回答着屏幕上的话:“刚回来,还没想好吃不吃,可能要吃,等会儿吃的时候再洗碗。”
-这么晚回来
“对啊,今天遇到了点意外,回来晚了。”庄笙说着将手机架起来,对准自己的双手,摄像头晃动的时候不小心扫到自己的眼睛,一闪而过。
-啊啊啊啊啊
-眼睛!
-眼睛真的太好看啦!
-四舍五入就是爆照了啊
-四舍五入就是和我结婚了啊啊啊
庄笙对她们的夸奖充耳不闻,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棒针和毛线团,动作娴熟地继续织着上次没打完的花样,她习惯直播的时候手上做点什么事,不然会让她感觉无所适从。织毛衣就很好,可以不用看着,冬天了还能穿自己打的毛衣围巾,省了一笔钱。
她灵巧修长的手指在棒针和白色的毛线间穿梭,很久一会儿没说话。
-什么事跟我们说说啊?
-是啊,看你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屏幕上的话题终于从好看的眼睛转移了。
“高兴不起来啊,下午下班回来的时候晕倒了。”庄笙叹口气,抽空低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漏针后道,“中暑,天气太热了。”
-今年是特别热,我身边也有中暑的
-要好好休息啊心疼
-给小声姐姐一个么么哒
“么么哒,说点高兴的事,”庄笙鼻子皱了皱,扫去那些不愉快,眼睛里已经有了笑意,“今天打了个滴滴,居然让我打到辆兰博基尼,敞篷的两座跑车,特别骚包的黄色。”
-兰博基尼就是很骚包很黄啊hhhhh
-车上是不是有个特别骚包的小哥哥?!
屏幕上有人问。
“不是哦,”庄笙笑道,“是一个很臭屁的小妹妹。”
-失望,不是小哥哥
-小姐姐也很好的哇,是不是贼好看
“没看清,戴着墨镜呢。”庄笙回想着,“脸很小,墨镜挡住了一半,很白,应该好看吧。”
-开兰博基尼的小妹妹,富二代吧
-就是有那么多富二代,又有钱又长得好看,啧
-哪像我们,既没钱又不好看
-哈哈哈哈哈扎心了
“我也没钱啊。”庄笙和他们开玩笑。
-但是你长得好看啊。
-虽然小声姐姐没有露脸,但是声音就让我怀孕了一万遍啊一万遍
-声音好听的人长得也好看,不接受反驳
“网恋吗?分手就割腕的那种?”庄笙笑着,隐约记得有那么一个表情包。
-hhhhhh
-小声姐姐愿意和我网恋的话,我愿意啊
-楼上惊现情敌!
-小声姐姐今天织的什么花样?
屏幕上又有人问。
“很普通的花样。”庄笙抖起来手里织了一半的围巾,展开给屏幕前的大家看,纯白的颜色,像松鼠尾巴一样蓬松柔软。
-啊啊啊啊啊还有球球和流苏啊,可爱
-这还普通,我可能是个手残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声姐
-卖吗?我买啊啊啊啊啊,看着就很暖和
-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脑补了一个美丽的小姐姐面无表情地织毛衣,然后身边一群嗷嗷叫的迷妹,好帅啊好帅啊,我们直播间真是画风清奇,上次我妹问我看什么傻笑,我说看主播织毛衣,有毒
-hhhhhh有毒+1
“谢谢大家喜欢,”庄笙从屏幕上挑了一个问题回答,莞尔道,“这个不卖,我是织来自己戴的。”
你雷我雷大家雷,有本事把观众雷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是制片方的本事。今年就有部低成本的大雷剧一炮而红,雷得外酥里嫩,观众却欲罢不能,网上评论纷纷说中毒,必须一集接一集接连不断地看下去。有了领头羊,雷剧之风越发盛行,这部《穿越后宫特种兵之公公么么哒》明显就是跟风制作,都是后宫题材,而且比之前的火剧背景更加复杂,不知道有没有性转,如果有的话,片方可以被对方告抄袭了吧。
也不一定,前者都陷入了抄袭风波,剪不断理还乱,而且现在的维权成本这么高,它一个撞大运红了的雷剧,敢伤敌八百把刀子架在别人脖子上自损一千么?况且它能红天时地利人和营销缺一不可,再想有第二个,可能性不高于百分之一。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庄笙最后还是对秋秋点点头:“能进去的话当然可以。”是工作选她不是她选工作。
秋秋拍着胸脯打包票:“我表哥的朋友的前男友在那儿当群头呢,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行。”
“你表哥的朋友男的女的?”庄笙冷不丁想到了这一茬儿,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觉得好奇?不应当啊,她好奇心有这么重的吗?
“啊?我没问过。”秋秋眨了眨眼睛,蓦地一亮,乐了,“我现在去问。”
“不……”
秋秋已经拨通了她表哥电话,雷厉风行不带一丝犹豫的:“喂,表哥你那朋友男的女的啊……男的?好的好的,没事了。”
“哈哈哈哈哈,”秋秋把盒饭一放,抬胳膊一勾庄笙肩膀,庄笙下盘极稳,这么被勾着也没晃一下,秋秋离得过近的距离让她稍感不适,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秋秋要笑疯了:“真的是男的啊,gay里gay气,你怎么这么敏锐,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哈哈哈哈。”
可能因为她也是弯的吧,庄笙呵呵干笑了两句,两根手指捏起她的胳膊往边上放:“吃饭,一会儿又该开拍了,不趁着午休时间歇会儿下午没精神。”
“我今天中午可以跟你坐在一起吗?”
“……”庄笙其实想拒绝,想想还是算了,这地方又不是自己的,她想坐在哪儿坐在哪儿,不需要征求自己的意见。
“你同意了啊,哈哈哈哈。”自来熟仿佛什么时候都很开心,很吵,但是感觉还不赖。
庄笙靠在大树下,迷迷糊糊地闭目养神的时候这么想着。
……
解决酒吧的事情之后,离楼宁之大姐规定的到家期限只剩下了半小时。兰博基尼引擎全程轰鸣,杀气腾腾地冲回了家,车到门口的时候,别墅里客厅方向的灯暗了,又瞬间亮起,闪了一下。
楼宁之屁滚尿流地滚下了车,对着车后视镜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把脚踝上的链子解了下来,塞进了车座底下。手腕上、胳膊上、脖子上哪哪儿都干干净净,这才放心地开锁踏进了家门。
“姐姐们晚上好啊。”
不得不说楼宁之是被上天赏了一副好模样,绽开笑容,嘴唇牵动两颊微凹的梨涡,讨好卖乖的样子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不心生一丝柔软。
可惜这些人里肯定要除开她根本没有心肠的大姐和二姐。
大姐楼宛之在厨房里做菜,没听见她热情的招呼,二姐楼安之在客厅沙发上坐着,顶着一张眼下青黑的脸,哈欠连天。
楼家富一代是暴发户,楼宁之她爹楼国庆早年是个煤矿主,大发了一笔横财后来了首都,赶在煤矿产业衰败前鼓捣起了地产生意,拿赚的几个钱随便买了几块地,本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后来房地产忽然就热了起来,大笔大笔的银子进账,手下的一块地居然拍出了天价地王,她爹都吓懵了,他就是小农思想啊,有块地他就安心,地大点儿也没关系,越多越好,不然钱也不知道往哪儿花去。他爹走了一辈子的狗|屎|运,生了仨闺女,老大楼金花,老二楼银花,老三楼小楼,因为他那时候刚买了块自用地,想建栋小楼房住,可以说是非常地不走心了。
由于楼家莫名其妙地钱越来越多,社会地位也越来越高,楼家爸妈一琢磨,咱家孩子名字是不是太土气了些,人家的孩子都叫什么惊蛰啊,闻声啊,雎鸠啊,诗雨啊,一听就很有文化,咱家这金银花小楼房算怎么回事儿?不行,改名!于是请了大师,分别取了宛、安、宁三个宝盖头的字,配上一个加上就显得很高大上的“之”字,两口子才算满意。
楼国庆作为富一代,现在已经携妻回乡养老,把漂二代们留在了北京,打下来的江山交给了老大继承,老二老三则分到了一定的股份,年底领分红。
“二姐,这几天是不是手术太多了啊困成这样,你要不睡会儿呗?一会儿吃饭我叫你。”楼宁之眨巴着亮晶晶的双眼,真诚地建议道。
楼安之皮笑肉不笑:“呵呵。”
楼宁之毛骨悚然。
二姐楼安之是个医生,还是那种刀术特别好的医生,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楼宁之被自己的想象吓一身汗。她强装着镇定,乖巧说:“怎么对你可爱的妹妹这么冷酷呢?”
楼安之瞥她一眼,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道:“听说我可爱的妹妹又跟人打架了?”
“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楼宁之义正词严,“那帮狗……狗王八羔子,就知道造爸……我的谣,一整天的正事不干,二姐你快跟他们爹妈告个状,都关家里不许出来,一把年纪了游手好闲的不务正业,成天打架斗殴!姐你说是不是?”
后一句又从理直气壮变成了讨好,无缝衔接。
楼安之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楼宁之心里惴惴,自己应该瞒过去了吧?
可是楼安之又露出了那种笑容,每次自己说谎都被她拆穿的时候那种得意的、幸灾乐祸的笑容,楼宁之嘴角笑意渐渐僵住。
楼安之掏出手机按了两下,招猫逗狗似的朝她勾勾食指:“过来。”
楼宁之梗着脖子上前,楼安之给她看的是一组照片,像素还挺好,拍摄人离得挺近,停在酒吧门口的嚣张跑车,自己从车上下来的一瞬间,嚼着花瓣的骚包样子,被众人簇拥得直要跟太阳肩并肩的跋扈,一一展现在眼前。
63、你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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