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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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顾不得许多, 喘着粗气快跑了过去:“来了!”

    “每人200, 先在表格上登个记, 然后过来领钱,排好队。”坐在棚子里的工作人员喝着冷饮, 懒洋洋地眯眼打量着这群人。

    庄笙垂着眉眼,用手拢了拢还在滴汗的刘海, 排在队伍最后, 从包里拿出保温杯, 喝了两口水, 还是觉得口渴。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个群头——剧组发群演工资的负责人,管着四十位群演,群头姓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满脸横肉, 大家都喊他刘哥,道声谢就走,不敢多说一个字。

    庄笙是最后一个领工资的, 从刘哥手里递过来的钱也浸着对方手心的汗。庄笙离得近闻到对方身上的汗臭味, 不知怎么就一阵反胃, 她手指剧烈地颤了颤, 才忍住没有当着对方面呕吐。

    “今天怎么这么慢?”刘哥用一双怎么看怎么凶的眼睛望着她,这么多的群演他不可能一一记过来,只是眼前这个在剧组呆了不短的时间, 而且吧……

    刘哥多看了她一眼,喉咙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脸蛋嫩得出水,二十岁不知道有没有出头,宽松白T遮掩不住的窈窕身材,就连样式普通的牛仔裤穿在她身上也清新得不可思议。长发乌黑鼻梁挺翘嘴唇湿润,就连此时脸上泛出不正常的病态苍白都让人我见犹怜。

    他冒犯的眼神让庄笙更加不适,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定下心神,把皱巴巴的红色钞票接过来。摸到厚度的时候她眉头皱了一下,手指往上一搓,留下了一张在对方手里。

    “工钱是二百,刘哥,您给多了。”

    “啊,是么?”刘哥根本没放在心上,见她脸越来越白,汗如雨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触碰,“你脸这么白,没事吧?”

    胃里翻江倒海,巨大的心跳声鼓噪在耳边,仿佛要破体而出,庄笙再也忍不住,冲向了离这儿起码有五百米远的洗手间方向。

    刘哥啐了一口,“装。”

    “走了,收工了收工了。”打发走群演,他和其他几个群头勾肩搭背地去大排档撸串儿,剧组的演员不管是大牌小牌,连群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几个场务还是收拾器材。

    庄笙两手撑在洗手间的水池边沿,精疲力尽地抬起脸,干呕没呕出个所以然,额上早就渗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开始苍白的脸色现在转换为病态的干红。

    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体温不正常的高,应该是中暑了。

    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来一条干毛巾,用水打湿,自己靠着墙捂了会儿,等感觉头晕没那么明显了,缓步移着从洗手间出来。

    两边高大的树木如同站岗的卫兵,周遭却闷热得透不进一丝风。庄笙混乱的大脑里理着一会儿回家的路线,先往北走七百米,到XX站牌,然后坐X路公交,步行八百米。

    刚走出去两百米,猛烈的一阵头晕袭来,差点当场晕倒,靠在最近的一颗电线杆子上,她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前年新换的一部智能机,滑动解锁七八次都没解开。

    庄笙深吸一口气,杏眼圆睁,狠命儿瞪着手里的手机。

    再不开我就把你换掉,再不开我就把你换掉,再不开我就把你换掉!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手指一滑,主界面弹出来,开了。

    庄笙满头大汗地心中骂道:欺软怕硬的玩意儿,早晚把你换掉。

    屏幕跟着一黑。

    庄笙:“……”

    这他娘的是成精了吗?

    一分钟后,庄笙点进了一个名叫滴滴打车的软件里,她是在网上看到的这个软件,听说这个比出租便宜,她喘匀了气,一边祈祷着手机精不要发脾气,一边输入了目的地,叫车。

    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手机就响了一声,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车牌号,手机就罢工了。

    “……”

    鼓捣了半天,漆黑的手机屏幕在庄笙的求爷爷告奶奶声中重新亮了起来,她的眼睛看向车型和车牌的同时,耳边响起了喇叭声。

    没吃过猪肉也听过猪叫唤,这喇叭声一听和普通的车不一样,庄笙抬起头,一辆骚黄色的兰博基尼跑车停在了面前,还开着大双闪。

    “嗨,你叫的车吗?”敞篷跑车里探出张戴着大墨镜的女孩儿的脸,嘴角自然上翘,上半张脸几乎全遮住,看不出样貌俊不俊,只是声音听起来年轻得过分,庄笙甚至怀疑她是否成年。

    庄笙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和面前的车对上号:“对,是我。你是楼……师傅?”

    对方扑哧一笑,连笑声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明明遮挡了大部分的样貌,唇角的那一抹笑容顶得过头顶的艳阳,灿烂得不可逼视。

    “楼师傅哈哈哈哈。”

    她奇低的笑点让庄笙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不禁微恼。

    “我喜欢。”对方笑着开了门,“上来吧。”

    庄笙却站着不动:“冒昧地请问一下,楼小姐成年了吗?”她也意识到方才那个称呼有多尴尬,只是她脑子不清醒,现在才回过神。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楼师傅。”姓楼的女孩儿嘻嘻笑着,脾气似乎挺好,抬手从兜里摸出身份证,给她看,“没成年这个平台是注册不了的,放心好了。”

    庄笙看清了对方的出生年月:“……”

    刚成年一个月,想必这个驾照也是刚拿上的。顺便还看清了对方的名字,姓楼,名宁之,听着挺斯文。

    “现在可以上来了吗?”楼宁之收回身份证,催促道。

    庄笙拉开门上了车,熟练地系上安全带,目视前方。

    开着豪车拉滴滴,家里不是有钱就是特别有钱,听口音是本地人,无疑是个二代了。庄笙眼观鼻鼻观心,也就是这么一想,闭目养起神来,同人不同命的事儿多了去了,她要一件件一桩桩的计较过去,成天就剩下生气了。

    二代车里放着音乐,高级音响很震撼,听的却是一首耳熟能详的老歌: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

    也有爱情甜如蜜

    车里放着香薰,闻起来很淡,不刺鼻,对于现在头昏脑涨的庄笙来说,很具有舒缓作用。她轻轻地嗅了一下车厢里的香气,想辨别那是什么气味,身边的二代开口了。

    “我今天刚拿到手的驾照,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

    “嗯?”庄笙撑开眼睛,疑惑地眨眨眼,所以她应该感到很荣幸吗?

    “我就是跟你说一下。”二代两手握着方向盘,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哦。”庄笙道。你是想给我显摆一下吧小孩儿。

    “你都不怕吗?”

    “怕什么?”

    “我技术不好。”

    “不啊,开得挺好的。”

    “你这个人。”二代不说话了,薄薄的唇瓣抿着。

    “嗯?”庄笙感觉好了一点,听见她略带赌气的语气,转过脸去看她的侧脸,女孩儿皮肤很白,光线一折射便发着亮,长发贴着精致的下颔线条,盈在锁骨窝里,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顺着锁骨往前看,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赏心悦目,庄笙连胃里的恶心都快感觉不到了。

    “没什么。”二代不接茬儿,腮帮子微微鼓起。

    庄笙不动声色看了她一会儿,收回了视线。

    音乐声被手机铃声替代,二代给自己戴了个蓝牙耳机,接起来,没听两句,岁月静好变成了满眼戾气:“让丫等着,我马上到!不给丫点教训,就不知道这一亩三分地谁才是老大,还狗哥,玩儿勺子把儿去吧!”

    车身一个急停,庄笙因为惯性差点栽出去。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儿急事儿,这也快到了,车钱我给您免了。”二代开始翻各种兜各种车里能藏钱的地方,庄笙目瞪口呆地看她弯腰从夹缝里抠出个钢镚子来。

    她穿的短袖,因为这动作下摆上滑,露出一大截雪白曼妙的腰线。

    庄笙喉头往下滚了一下,眼睛不自在地往别处瞟。

    “三十块六毛,六毛我没有,给您凑个整,三十一。”二代一股脑把零的整的都塞她手里,开了车锁,双手合十,“我真有急事儿,您多待见。”

    快送到家,还给退了全款,庄笙没理由不接受,微微点下头,推门下车了。

    引擎轰鸣,二代麻溜儿调转车头,甩庄笙一脸车尾气,她摇摇头往家的方向走,脚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她还没反应过来 ,头顶就天旋地转。

    二代一脚油门出去,打眼一瞥,看见后视镜里一个人影缓缓地栽倒下去:“!!!”

    楼宁之很是纠结了一会儿,一脚急刹,把车子停在原地,下车往回走去。

    “小楼总,楼总?”耳机里狐朋狗友呼唤着她。

    楼宁之给他们吵得脑仁疼,暴躁道:“别嚎了,再嚎我不去了。”

    对面蓦地鸦雀无声。

    “喂。”她摘下耳机警惕地走近两步,望着那个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的人,手指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勾下一点,好看的眉头蹙起来,纳闷地想:我这是被碰瓷了吗?

    楼家二姐楼安之在医院值班,刚巧没什么手术,收到了她三妹发来的紧急求助:【二姐,你说的刘昊喜欢我是不是真的啊?急,速回!】

    楼宁之前十八年过得太充实了,吃喝玩乐还考了个大学,对于谈恋爱这种东西不是她没时间,而是压根就没点亮那根弦儿,看着学校里那些打得火热的少男少女,她身边的狐朋狗友都在蠢蠢欲动,有少数两个甚至偷吃了禁果。偏偏楼宁之偶尔见到过在墙角打啵儿的,地上光屁股打滚的,都觉得怪恶心的,舌头伸过来伸过去的,都不怕得了病会传染吗?

    是游戏不好玩了还是网上不能冲浪了,谈什么恋爱浪费时间,自以为“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楼三小姐对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嗤之以鼻,尤其是在毕业季,说好的鸳鸯还没大难临头呢,早飞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去了,就更加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

    在她简单的思维里,完全屏蔽了谈恋爱这一行为,同时断绝了感应别人好意的神经。要不是她家还有个二姐,不知道哪辈子能发现刘昊对她有意思。

    刘昊他家和楼家算得上半个世交,过年会到彼此家里做客的那种,打小就挺熟悉。不过据她二姐说,这小子不是打小喜欢她的,大概是看她出落得越来越水灵,起了歪心思——楼安之原话。总之就是个颜控,就这么看上她了。说老实话楼宁之对此感觉一般,甚至因为是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儿,多考虑了一重,万一人家靠谱,又是真心实意,处一处也没什么,谈恋爱么,又不是要结婚,玩玩就得。

    但是昨晚上的事儿把她给恶心坏了,刘昊居然毫不犹豫地把她给出卖了?这是对她有意思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楼安之一回就回了一长串。

    【我问他你在干什么,他原先还不说,我说我知道他的心思,他要是不说的话,在我这儿的印象分就是零,说了的话还能涨点儿好感。】

    【然后他就慌忙竹筒倒豆子都告诉我了,还主动发了照片。他也不想想,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嘴碎守不住秘密的男人了。本来的印象分是负数,不说我能给他往上撩到零分,说了只能负更多。】

    【这小子不靠谱儿,千万不能当男朋友。女朋友重要还是女朋友的姐姐重要,这都拎不清吗?赶紧的,让他死了这条心。】

    【我告诉你啊,你要真的敢把这软蛋领进家门,我和大姐就敢打断你的狗腿!】

    问完了姐姐的楼宁之心里有谱儿了,一直在合计怎么让刘昊死了那条心,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她觉得挺尴尬的,倒不如一切都在不言中。

    她送庄笙出门,特意往胡同口拐,眼睛特意往后扫了一眼,看到对方跟了上来。

    “帮我个忙。”她语速飞快地低声道。

    “什么——”忙,庄笙话还没说完,一股力将她往后推,后背抵住墙壁,唇角落上来的温暖的触感让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这是……怎么回事?

    即便是帮一个“忙”,两人也都是第一次,两唇相贴的时候彼此都愣了一下。

    好软。

    庄笙发现对方比自己矮了近半头是个假象,只是因为她原先根本没站直过,现在一手撑在她颈侧,偏头吻她的时候,两人身高相差无几,最多不过两三公分。

    楼宁之莽莽撞撞地亲得太急,甚至磕到了自己的牙,轻轻地呼了一声痛,庄笙比她要疼一些,但是她能忍,瞧上去便无任何异常,一时间的惊愕过后,在心跳过速的时候还有闲心欣赏对方笨拙的技巧。

    庄笙怀疑自己右边嘴角可能是上了一层蜜,楼宁之死逮着那儿亲,特别用力,几乎要亲掉她一层皮。她没觉得有什么,庄笙快受不了了。

    她们在暗,刘昊在明,庄笙已经越过楼宁之的肩膀见到了一脸大受打击的刘昊,一推二二推三便知道这出戏是要演给谁看的。

    演戏就要演全套,不可否认庄笙带了一点私心,她垂在身侧的手圈住了楼宁之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得更深一点,楼宁之扑在她怀里,顺势圈住了她的脖子。

    一个微妙的动作,将两人的主导地位直接调换了。

    楼宁之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刚刚还是壁咚,忽然就变成她投怀送抱了?她眨了眨懵懂的眼睛,乌黑的长睫毛下,琥珀色眼底似起清晨山间的迷雾,透出某种清纯又迷离的诱惑来。

    她歪着头,鼻腔里懒懒的一个音:“嗯?”

    搭在庄笙脖子上的手若有若无,滑凉柔腻,攀爬上后背,激起一层又一层隐秘的战栗。

    庄笙将自己的背用力抵在冰凉的墙上,才将自己从万千绮念中抽离出来,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手指数次掐往掌心,最终目光平静地望着她,开口:“光盯着一个地方亲,会被他发现的。”

    楼宁之哦了一声,吻上了她的左唇角,开始重复上一轮。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庄笙:“……”

    好在自己比她要高出那么一点,应该不会露出破绽才是。

    她这厢刚劝着自己淡定起来,不就是亲个嘴角么?心里的小鹿都快撞死了。那厢楼三小姐又搞出了幺蛾子,楼宁之觉得这个不能怪自己,她长这么大只在墙根儿和电视里看过接吻,对这种事保持着相当的好奇心是一个身心健康发展的青年人必备的素养,眼前一个大美人儿,自己就稍微亲一下,一小下下,如果她打自己一巴掌,那自己也受着。

    作者有话要说:  究竟省略了什么呢!

    让我慢慢补上它~

    此章鸣谢:超超的深水x1

    总觉得上一本好多眼熟的读者都没有冒泡泡啊,快举起你们的粉爪爪丢过来香香软软滑滑的留言和营养液(*/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