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智降西山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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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想着学南山建堡墙,花臂膊就没考虑到那将军铜铳竟能用马车运输!

  结果才两发弹子大门就被击得粉碎,辛苦一个月搞的防御顷刻瓦解。

  还有个没想到是,顾大和张钹两队人绕道东边与候在佘家塘的侦缉队员会合,在他们指引下顺着竹林小道摸进东墙,与守候在此的审杰等事前潜伏进叛匪内部这伙人见了面,直接从第三重院子杀进前边,控制了二道门。

  当时绝大多数人都被吸引到前边,后面两重院子剩下的人不足二百,且还有部分是老弱和妇女,根本挡不住这股精锐。

  当时一称金还在床上病病歪歪,听到喊杀声挣扎要起来,却被冲进来的张钹等人团团围住。

  一名侍女跪倒在张钹面前:“求将军发发慈悲,我家七奶奶伤病在身,您千万手下留情。将军身边若要人伺候,奴愿侍奉!”

  “七奶奶,什么七奶奶?”张钹还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随后进门的一名侦缉队员轻声告诉他:“七奶奶就是一称金!”

  “哟呵,这可是冤家路窄!”张钹冷笑:“花臂膊抓我婆姨差点害了她,今天老子有幸、苍天有眼叫我逮住一称金。哈!这才是现世报呢!

  儿郎们,这娘们伤过周营正,且小心绑了,回头交给巡检,看是怎么发落!”

  说完留两个人看守一称金,把侍女们都关在厢房里,出来让人继续搜索这院子,自己上前边来找顾大。

  顾大和审杰已经把二重院扫荡了一遍,正在审个捉到的老头儿,见他过来顾大叫:“张二郎,这老人家说自己是镇上的大夫,被叛匪捉来给那一称金瞧病的!”

  “知道、知道!一称金已经被我捉了!”

  “哈,那这就凑成一对儿双啦,花臂膊也被审大侠拿住,咱们的任务完成,可以缴令去也!”顾大十分高兴。

  这时,有个左臂上缠块红布条的潜伏队员匆匆跑来,和审杰打声招呼然后耳语几句,审杰眉头皱起来。“出什么事了?”顾大问。

  “弟兄们刚刚去查看了粮库,发现存粮比我们想象的还少!这可有点麻烦。”他用手一指里里外外那些正被押着往西边校场上集合的俘虏们。

  顾大抓抓脑瓜皮:“没事,这自有盛千总和李三郎去头疼。咱只要打胜仗就好,想办法我可没那个脑子。”

  说话间,就见李丹在吴茂和赵敬子陪同下迈步进了正门,顾大忙带大伙儿上前行礼,说:

  “亏得巡检好计策,不然就算大铳能攻破前门,却没法运到上面来打二门、三门,少不得还得费许多力,死伤不少兄弟!

  这下好,里应外合,我们只一死两伤就全部拿下来了!”

  “花臂膊呢?”李丹笑着问:“刚才我看他那样子,还真以为他会冲出来拼命,怎么后来怂了?”

  “是他几个手下反水,他顾不得了。”审杰笑着回答,便叫人将那几个对娄世凡拔刀的哨长找来。

  李丹见了他们勉励几句,让他们协助宋小牛的镇抚们去甄别罪恶之人,然后转向审杰道:

  “你兄弟二人这次都立下大功,我会行书府台赦免你弟弟的前过。咦,他人呢?”

  “战事一结束就跑回去查看酒庄了,说怕那些贼兵毁了他的酒。”审杰笑着回答。

  “好啊,长兄如父,他要是愿意在这上头用心思,让他跟着我回余干,专做酒生意,大侠意下如何?”

  审杰一听大喜,忙代审五谢过。

  李丹便命石三碾带部分人去助力包围西大营,同时将火铳手全部带去。

  铁镏子出主意说要是让西大营知道花臂膊已经就擒,说不定立时就降了。

  李丹忙问人呢?这才知道是丢在一间厢房里,内外有十几条汉子看管着。

  “你们先取了他甲衣、盔帽并旗帜去,再带一名他身边的亲兵。”李丹吩咐完带着众人朝厢房来。

  孙社在后头问:“巡检是不想杀他么?”

  “不到时候。”李丹告诉他们:“娄世凡是娄自时最钟爱的小儿子,一称金又是他最钟爱的小妾。

  有这两个人在手,我们可以想想怎么利用有助于解上饶之围。

  娄世凡乃一勇夫而已,要杀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等使命是解上饶、广信两地的燃眉之急,杀不杀他们倒是次要的。

  不过,这两人落到我们手里一旦传扬出去,对娄自时的威望会是重大打击。所以我猜老贼得知以后,更可能是派人来谈判,请求放人。”

  “哦!巡检是要拿这两个人作为筹码,逼娄自时让步?可他会这么做吗?”审杰问。

  “审大侠放心,只要娄贼不想自家队伍土崩瓦解,他一定会派人来的!”吴茂笑着说。

  “杀花臂膊是次要的,娄家二郎带兵来援明日便到,我们如何破了这支援军才是当务之急!”

  说着李丹已经来到门前,示意守卫开了门,他走进去一看,见娄世凡穿件深衣右袒坐在地上,腰里系了条不知哪个女人身上的葱绿巾子,神情沮丧。

  他本来线条分明的俊脸半边红起,明显是个手印子,发髻潦草地绑着,有几绺从额角垂下来,更显狼狈。

  “怎么回事?这是谁动手了?”李丹回头张望着问。

  “回巡检话,是张队正……。刚刚突然走进来给了他个耳光。”

  “瘦金刚?又是这厮!”李丹语气严厉,但心里明白这肯定是张钹为楚莲儿出气,所以没有继续深究。

  “花臂膊,咱们又见面啦!”他微笑着用欣赏的姿态居高临下说。

  “哼,偷袭而已,算什么好汉?”娄世凡回嘴道:“有本事你把小爷杀了,强似在这里作践、侮辱!”

  “哟,还挺爷们的。”众人都笑起来:“你这家伙,枪倒旗不倒,输了就是输了,充什么大头菜?”

  “铁镏子,别人可以骂爷,你却不行!你个降将、叛徒,有什么资格在爷面前装蒜?”

  娄世凡红着眼睛猛地抬起头来骂道:“若不是尔等叛变,我岂能有今天?”

  他这气势让铁镏子不由地后退了半步。“还有你们几个!”娄世凡眼睛扫过那几个临阵降了的哨长,又将目光落到审杰身上:

  “审大侠,你也降了?可笑我还把你当朋友,以为是个守江湖义气的……!”

  “诶,话可不能乱说。”审杰微笑着摆摆手:“我和审小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先时都是奉了盛千户和巡检的命令潜入你军中的。

  你自己做事不密,不要怪我。再说,你花臂膊应该知道这涂家院的主人现在都埋在哪里吧?

  你滥杀无辜,还想说什么义气,提什么江湖?你父子作恶多端,和你们讲义气,那才是瞎了眼!”

  这通话说得娄世凡哑口无言,歪着脖子翻翻白眼:“反正胜者为王、败者寇,你们怎么说就怎么算,我也没什么可多言,但求两件事。”

  “你讲。”

  “第一,给我个痛快的!第二,许七娘是不是落到你们手里了?看在她伤病中份上,请放过她,就算我欠你李三郎的人情!”

  “哎呀,这可不是我能说放就放的。”李丹摸着下巴皱眉道:

  “你猜上饶那边要是得到了她会怎么着?我等升官发财是肯定的,将她剥了绑在城头用尖刀细细地割,你觉得围城的军心士气还能剩多少?”

  “你……!”娄世凡涨红了脸:“她就是个女子。”

  “也是娄贼的小妾呀!”

  娄世凡咬了唇低头,好一会儿才问:“你待要怎样才能放过她?”

  “那除非……你老爹把她休了。”听了这话背后诸人都憋不住笑,李丹却正儿八经地点点头:

  “真的,否则这条路对她是早晚的事。你想想,那雪亮的刀尖划过她娇嫩的皮肤,刺破她柔软的肉体……。”

  “够了!”娄世凡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呼哧呼哧喘了好一阵才忽然抬头盯住李丹问:

  “小滑贼,差点被你骗了!你要的不是那纸休书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西大营所在的小丘上。

  随着涂家院战斗的结束,一队队人手被调过来,包围圈外的官军、民团和倒戈部队越聚越多,看得山上众人心惊。

  “完了,涂家院肯定被攻下了!我们成孤军啦,这可怎么办?”众人纷纷议论。

  一群哨长、总旗默默地凑起来商议,然后去中军找秦把总,路上人越聚越多。

  秦把总听到外面噪杂的声音走出来,立即被这阵势吓住了。

  “你、你们要做什么?”他紧张地问,四处张望下,发现守中军的那些人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他下意识将刀拉到身前。

  “老秦,别害怕。”其中一个哨长叫豆子万的平素威望较高,他被众人推出来走在前面,看到秦把总这样立即打了个招呼,然后回身做个手势让大家停下。

  “我们这些人商量了下,下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咱们可怎么办?卫桥那厮倒是死得好,把难题留给咱们。

  我看援军几乎都是早上从这里经过去涂家院现在又返回来的,花臂膊那边肯定是大势已去,咱们难道还要在这小山上困守吗?

  你是把总,你给大伙儿说说呗!”

  “是呵,是呵,我们怎么办?是战是降总得有人拿主意么?”

  “还用说?人家围得铁桶一般,要是南边再堵上,咱们连晚上的洗脚水都没得!”

  “唉!关键是吃的,这山上可只够两天吃喝,怎么办?”

  众人一阵吵吵,弄得秦把总手足无措。他本是个商铺的伙计,因会写、会算被任命做这营地的把总,实则只是负责些采买、米粮这些。

  既没见过这等阵仗,也没经历过大场面,所以顿时慌了。“我、我能拿什么主意?我就是卫校尉手底下的伙计罢了!”

  正闹腾着,忽然有人来报:“把总、把总,西门外面来了个人,说是要和把总谈谈。”

  “什么人?”

  “三少帅身边的贾掌柜。”

  众人面面相觑。“老贾是个生意人,不会做什么诓蒙之事。”秦把总说完看看大伙儿:“你们先回去各自守着,我下去见他,看他有什么话说。”

  来到营门外,离着好远,秦把总见贾掌柜和身后那个白衣服系条黄带子的青年正说话,便大声问:“老贾,你找我,何事?”

  贾铭九本想劝赵敬子不要以身犯险,无奈这个皇族子弟根本不听,反而跃跃欲试。

  听到唤声,便转过身走上前些拱手道:“秦老弟,我是来劝和的。”

  “你是来劝降吧?从没听说还有劝和这说!”秦把总说着话把赵敬子从头到脚又打量一遍:“这位是?”

  “这是李巡检属下赵献甫先生。”

  “那,到底是你有话说还是他有话说呢?”

  “秦老弟,我告诉你实情,花臂膊和一称金都被抓获了!”

  “胡说!我不信,你空口无凭!”

  赵敬子朝后面挥挥手,有几个将士捧着娄世凡的腰带、衣甲和头盔走上来,还带来个发抖中的叛军士兵。

  “这个是你们三少帅身边亲兵,你们应该有人认得吧?”赵敬子看着寨墙上小声议论的敌军大声说,嘴角带着几分讥讽:

  “花臂膊被抓的时候衣冠不整,为给他留个体面我们没把他带来见尔等。

  现在山下已经有数千大军,而且马上将军铳也会运回来,到时你们这个寨门能顶什么用?难道比涂家院的还结实?

  奉劝各位赶紧放下武器,举着手列队从营中出来。如果再执迷不悟,火器运到后,尔等后悔可来不及了!”

  “秦老弟,我一个月前就反正了。”贾铭九告诉对方:“李巡检让我告诉你们,放下武器后,如果有想回娄帅那边的,听其自便。

  不想回去的做工赎罪或编入民团都可以,但留下的人必须接受甄别,有血案大罪的不能留!

  李巡检就这条件,给你们一盏茶时间,请仔细考虑,莫要自误!”两人说完转身而去。

  秦把总不由气馁,默默地走回山上。

  山下,萧万河皱着眉看他两个回来,晃着脑袋说:“就这两句话想让他们自己走出来?我看是难!”

  “别急,等等看。”赵敬子挤挤眼睛:“就是巡检说的,那起子叛匪又不是铁板一块!

  娄贼起兵时间不算太久,真正坏的还是少数。咱们就赌这里头没血债的、愿意活下去的人占多数,且看最后结果如何。

  反正将军铳也运来了,一盏茶功夫就等等也无妨。”

  话音刚落,山上突然大乱,间或有人的嘶吼和嚎叫声,以及兵器碰撞声。

  过了会儿渐渐安定下来,周芹骑着马跑过来,问:“这是怎的了?山上为什么乱?咱们现在进攻不?”

  “周营正莫急。”赵敬子笑道:“且驻足片刻,咱们看看吴茂才的计谋灵不灵。”

  “来了!”话音刚落不知谁大叫了声,大家齐齐朝山上望去,见营门打开,一面白色的衫子被挑在竹竿上晃啊晃地。

  赵敬子将手一拍:“嘿,真有你的吴茂才。列位,这计策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