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不打算睡觉了?”凯森一边往面包上抹果酱,一边问时翎。
他们此刻回到了温提斯基地,有传送点的存在他们并不需要住旅馆,回来安心地洗个澡,买杯咖啡喝不好吗?此时纪梦队的三人都在时翎的屋子里吃晚饭,顺便讨论一些这次任务的疑点。既然有了任务也就不需要帮忙轰趴场地了,时翎还是更喜欢这种脑力劳动。
时翎手边放着几包巧克力,这是最近咖啡店店长新上架的商品,作为咖啡的替代品非常有效,他拿着手机在寻找着什么,“我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
“不对劲的对方多了。”凯森冷笑道,时翎再次在他身上看到了独属于冷血动物的神色,“你对暗面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可能还是不清楚这件事的本质。”
时翎其实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抬眼问他:“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一口吞掉整个面包,凯森舔去嘴角的果酱,“我还想问你,你现在怎么想的?在看到艾蔻的录像之后,你怎么想这件事?”
时翎斩钉截铁地说:“我当然是要像往常一样,查明真相,你也看到了,死者还有妻子,有儿子,我们……”
“你在乎吗?”凯森总觉得时翎没有进入创能状态的时候特别好玩,他拍了拍莫伊,示意她先别吃了,“你可以去和别人这么说,哪怕是对部长,对音璃,但是对我们两个,我姑且把莫伊也算上,你对我们说一句,你真的在乎吗?”
“你什么意思?”
“还不清楚吗?哇哦!看!大救世主时翎!他怀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帮助破碎的家庭,帮助社会找出真凶!他是暗面的大英雄!一切创能的泄漏事件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凯森夸张地表演着,最后问时翎:“你真是这样想的吗?你有对死亡恐惧免疫,并且你面对的那些人和你并没有关系,我承认第一个任务的时候假如你还带着一点儿对受害者的怜悯的话,那么后来呢?”
“我可没这么想过,什么英雄救世主,那是你自己说的。”时翎答复道。
凯森说:“我说的那些,是你想要听到的。你根本不在乎其他的一切,你只在乎靠着一次次超额完成任务,靠着一次次炫耀自己的聪明,来证明自己比别人都强,让别人都称赞你的能力。你在乎的只有完成任务后,别人的赞赏和自己的满足感,为了这个你可以去死,因为说不定死了之后赞美你的人会更多。如果要我说的话,你整个人基本上就靠着这个活着了。”
这一番话说的时翎哑口无言,他想要辩解一下,但是感觉无论自己怎么说都格外苍白。莫伊察觉到原本和谐的氛围有些不对劲,问道:“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吵起来了?”
凯森笑了笑,“没有吵架,只是我们的友好交流。”
时翎平静地问道:“所以呢?正如你所说的,我不是个大圣人,所以?”
“所以你还要抓着这件事多久?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这次的事情水有多深,那喀索斯一枪爆头,可是血迹全部消失不见,也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在短短的时间内有人可以动用一切资源,让这个谋杀案变成完美犯罪,甚至还能定性成心脏病意外死亡。温提斯内部查不到资料,艾蔻不惜抽出时间也要过来,派出那喀索斯解决目标,你别和我说你真没看出来这里面的玄机,那样我才会真的瞧不起你。”凯森说了那么多,并非是要骂时翎,揭他的短,只是因为他感觉时翎执迷不悟,明知前面是一个大坑还要往下跳。
“而且这次打电话给我们的是谁?是那喀索斯,是艾蔻的人!她没事往我们温提斯打电话?这明显就是他们内部的火并!把你,甚至把整个温提斯当枪使!”
时翎放下手机,认真地对二人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查下去,我要知道他们瞒着我的到底是什么,我有预感,这件事的价值绝对很高,如果错过了就没有了。”
“知道太多了会消失在这个世界,就像这次的死者一样。”凯森又拿起一片面包,和时翎不同,他压根就没让说话耽误自己吃饭。
“但是,”时翎话锋一转,“如果大家都觉得这次的事情危险,那我们就不查了。”
莫伊却不干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抹除一切痕迹的事情,完全就是该死的黑幕,我肯定是想继续查下去,有本事,就让他们把我们三个也黑了。”
他们一起看向凯森,这下凯森都不能好好享用面包了,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还真是朝着作死的方向高歌猛进啊,行,反正本少爷没什么好怕的,想查就陪你们查。”
时翎顿时感到很是欣慰,站起身拍了拍胸口,“感谢你们,毕竟,解开所有的谜团是我的使命。”
“这句话也是你个贱民早就写好的吧!你到底准备了多少类似的台词,你是不是有一个小本子专门用来写这个?”凯森揣摩了一下,回头自己要不也弄一个这样的本子。
其实三人这个决定,完全不敢让部长知道,在两位引路人的面前表现的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他们担心,要是让部长知道这些家伙仗着温提斯的庇护,敢查这么严重的事情,一定会先把时翎活埋了然后把另外两个也发配回家。
时翎终于开心地把手机递给两人看,“找到了,明天我们就去这个地址看看。”
莫伊放大地图上的标记点,“这不是案发的那座城市吗?这个是哪儿?”
然而时翎好像虚脱了一样,瘫在椅子上撕开一包巧克力填入口中,“死者他们家的地址。”
不可能啊,死者的一切资料都是保密,怎么会能找到的?
时翎得意地看着不了解情况的二人,凯森说得对,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虽然银树广场的所有监控记录都被抹除了,但是附近的街道,还有私家的摄像头,尤其是十字路口,都还是能查到的,于是我从当天十点开始查,一直到那喀索斯打电话前半个小时,路上所有的车牌号,能查到车主的就排除,如果查到保密的,反向证明了那个就是目标!索性那天的车流不多,于是我顺着道路的走向,一点点倒放,发现了这片住宅区。”
“你还真是……有耐心啊……”凯森一言难尽地拿着手机,也不知道怎么夸这个贱民了,“你就没考虑过他一路上的行程都被隐蔽了?”
时翎摇摇头,“应该不会,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只需要顺着删除了记录的道路查不就好了吗?”
莫伊疑惑地问道:“那要是他们清除了整个城市的监控呢?今天不是周五吗?车流量为什么会不多啊?”
“如果真的清除了整个城市的监控……那我就没办法了,只能换一个思路继续查下去,也许是他们也没想到艾蔻会泄密吧?毕竟除了谋划者,外人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其实这也离不开渊夜的帮助,我一个人没法找齐那么多的车主。”时翎说,“其实还费了一番功夫,因为每一个名字都需要再看一下是不是假名伪造的档案,这个死者也是有假名的。”
其实我觉得……他们应该没想到你会这么执着地一点点找。
“至于车流量,就从今天这么大的雨来看,跳过高峰期,基本上会出行的人就不多了。”时翎叹气道,“这一家人也是够可以的,不顾下雨出去玩,也许也是专门挑了人少安静的天气吧?”
这句话好像点醒了凯森,他抬头问时翎,“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他们不顾下雨出去玩。”时翎重复了一遍。
“对啊!”凯森把手机砸在桌子上,“谁会知道他们当天出去玩呢!”
“啊!我的手机!”时翎惨叫一声,连忙把手机从凯森手里抢回来,砸的可是他的手机!“你的意思是说,谁会知道他们的出行计划?”
“没错,一家三口出去玩,一般都是口头决定,不会有记录,那么凶手是怎么知道他要在那天到商场的?”莫伊说道。
房间里,三人陷入了沉思,对明天的悄悄拜访死者家更多了一重期待。
……
温提斯的另一边,溯的房间。
“我觉得咱们这样不行。”音璃板起脸对溯说:“你看看你,再看看我,完全就是那三个家伙的司机和保镖嘛!”
溯倒是不以为然,坐在桌子边检查装备,时不时更换弹匣,“我们是引路人嘛,不就是应该这么做?他们不依赖我们,还能依赖谁呢?”
音璃从来看不懂溯的装备复杂程度,因为她自己是不需要这些外在力量的,“那这次怎么办?一个本来应该是各大基地和官方谈判解决的事件,现在被他们当成创能杀人事件去处理,完全是以卵击石的感觉!”
溯对她说:“如果部长说停,一切都好办了,但她说让时翎他们再查一会儿,等到该刹车的时候,我们的任务就是悬崖勒马。”
“咔擦!”手枪上膛,溯听了一下弹簧的声音感觉不对,将这把枪放到了一边。
音璃担忧地看了看四周,悄悄问道:“你有没有感觉,部长越来越着急了?”
溯没做正面回答,“恐怕很快就会有大事发生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时翎终于探索到了那些事情,选择站在温提斯的对立面,你会怎么做?”音璃突发奇想,问了她一个奇怪的问题。
溯就像回答她其他问题一样,淡淡地说:“我会尽量让他死的没有痛苦一点。”
音璃点点头,用力伸了个懒腰:“那我们明天继续带孩子吧。借你的浴室用用。”
溯有些想把她拎出去的冲动,无奈道:“你不能回自己屋吗?”
“太晚了懒得来回跑。”音璃回复道,说罢她又想起了什么,“欸,对了,那个植物人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被关着,每天由希厝负责给她治疗输液,并且做一些研究。”溯结束了检查,将武器全部一个个装回腰带,“你快去,动作快点。”
“好好!我这就去!”
这个晚上的温提斯,大厅布置的格外温馨,但是又有多少人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