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无所谓。
周游人虽然还在半空,但却已经找到了支点。
支点,正是这杆短枪。
同时,周游脑海中本能回忆起了位于自己左侧的鼠王,并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对鼠王的后续举动的推演。
鼠王必然已经回过头来,准备继续追击我。
所以……
旋即,周游根本不回头,只把左手往后掰,然后抓着螺纹枪平直伸出。
就这时候,他右手下方短枪传来拉拽之力,带动着他整个人旋转,也带动左手螺纹枪横画出一条大圆弧。
完全没回头看的周游只隐约觉得左手上传来股不算大的阻力,螺纹枪尖应该是多少划到了点什么东西。
同时,利用右手的拉拽力道,他人在半空横着甩了个如同单杠单臂大回环的动作,只是这是横向的。
最终他平稳落在已被刺穿心脏的大鼠身后,再左脚往前顶,踩住这大鼠的后背,右手用力拉动,带着已经因为心脏被毁而即刻死亡的大鼠昂起头来,再顺势抽出短枪。
另一边,那鼠王并未追击,而是双爪捂住右眼,靠后爪挪动,向着窗台方向急速退去,嘴里连连吱吱痛嚎。
鼠王的右眼被螺纹枪尖给戳破了,成了独眼鼠王。
另外两只尚且健在的大鼠,在听到鼠王的痛嚎之后,终于感到了害怕,竟不再立刻追击,而是在原地愣愣发呆,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周游一边甩动左右手的双枪,将血肉抖落,一边抬头看向头顶斜上方。
无人机正在那里悬停着。
“沈苓,从我动手到现在过去多久了?计时没?”
周游冷静问道。
另一台无人机的扩音器里,沈苓说道:“十八秒,很快。”
周游点头,“嗯,确实快。但还可以更快。”
鼠王痛失右眼,另两只大鼠也没了主心骨,却又本能知道这缝纫机平台上是唯一的安全区,逃也不敢逃,攻又不敢攻,与过去被猫堵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普通鼠无甚区别。
周游倒是把这群快要成精的老鼠重新打回了原型。
趁此机会,他也不耽搁,猛扑而上,左右手双持短枪进行极高频率的急促刺击。
刺入、拔枪、再刺入、再拔枪,如此步骤快速循环。
眼睛、鼻子、嘴巴、气管、心脏……
仅只五秒过去,这两只痴痴呆呆的大鼠便一个从缝纫机台上栽下地面,哆嗦两下再无动静。
另一个更干脆,侧身倒在缝纫机台的边缘上。
鲜血从颈部下方的数个复合伤口往外喷涌而出,再顺着它的毛发流淌而出,顺着缝纫机台的轻微倾斜面,流到了缝纫机台的边缘,再流将下来,一滴一滴打在地面。
七鼠,已死其六。
周游缓缓转过身,正对着已经缩到缝纫机台面里侧,完全背靠墙角人立起来的鼠王。
只剩你了。
此时这鼠王已经不再捂住受伤的右眼,而是把两条前爪平摊放了下来。
它的右眼正冒着血,一条横着的伤口划过。
周游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缓缓往前走去,准备给今晚的战斗来個干脆利落的了结。
也许,再给这鼠王多一些时间,它能觉醒更多的智慧,甚至成为一楼一区乃至于一城一地的真正的鼠中帝王。
或许它真的已经诞生了完整的智慧,甚至拥有了与人类相似的感情。
杀它,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杀人。
但周游并不打算放过它。
他甚至反而在庆幸,能在这鼠王的成长初始阶段就抓到对方,是多么的幸运。
我身为人类,把鼠类的天才扼杀在萌芽之中,天经地义,名正言顺,无可厚非!
但周游却也忍不住会想,仅仅只是这一栋老宅里,就有这么一个鼠王,那么全县呢,又该有多少?野外呢?全国呢?
“算了,无所谓,有一个,我杀一个。”
周游缓缓抬起右手。
就在这时候,天花板上传来林曜的声音,“周先生,你等一下。”
周游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吊扇,“怎么了?”
上面的林曜吞了吞口水,似乎稍许犹豫,但却又立刻下定了决心,“把他给我可以吗?周先生。我有种感觉,我觉得它就是杀害我爷爷奶奶的凶手。”
周游皱起眉头,“你在下午的测试中表现一般,如果仅仅是感觉,而没有真凭实据,我就不能同意你涉险。”
“求你了。”
林曜用沙哑的嗓音再度恳求着,“我觉得就是它,真就是它!我没有证据,但我越来笃定,一定就是它!”
站在吊扇叶上的林曜双拳紧握,双目充血,身子微微佝偻着,一直颤抖着。
很显然,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随时都可能跳下来。
周游沉默了。
他能从林曜的话语里听出那股近乎癫狂的决意。
如果对手不是鼠王,而只是只普通的老鼠,或许他就立刻答应了。
但这是体长达到三十厘米,且有相当智慧的鼠王,哪怕让林曜穿上精锐战士的铝合金铠甲,再给他手术刀与缝衣针射钉枪,也有相当大的风险。
可林曜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周游觉得,如果强行拒绝了,往后林曜心中必生魔障,恐怕连基本的工作都不能胜任,彻彻底底成了个废人。
“好。但你要穿上铝合金铠甲,也要用手术刀,还得用……”
周游终究还是松了口。
林曜:“周先生,我不用射钉枪,我只想砍死他,千刀万剐!”
既然已经退了一步,那就再退一步,周游再次答应了林曜这看起来很无礼的要求。
当然,他不会真个什么保障也不给。
五分钟后。
换上一身精锐战士铝合金铠甲,双手握持小型手术刀的林曜站到了缝纫机台上,与依然缩在墙角的鼠王对峙着。
至于周游,则是抓握着木工射钉枪,保持着射击姿势,也站在缝纫机台的另一端。
这对鼠王并非一场公平的决斗。
但它起码不用再面对周游这个令鼠绝望的对手。
起码,它看到了杀一个人的希望。
“周先生,我去了。”
林曜先向周游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给我这机会。”
周游一摆手,“不必客气。”
林曜再道:“周先生,我希望您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手,哪怕我死。”
周游神情一冷,“你得寸进尺,过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