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元节,夜晚。
鹿城城北,莫村。
鹿城的城隍庙在城北郊外,需要再走一段时间才能到达。
莫村很靠近城隍庙,去城隍庙烧香拜佛的人都要经过这里,所以原本稍显贫困的村子,这段时间的日子越来越好。
还形成了特色的小吃街和民宿,村民生活也跟着变好。
当地村长对城隍爷感恩戴德,莫村的宗族祠堂内,城隍爷的雕塑位于最高处,比宗族老祖宗还高,每日都要受人祭拜。
村子内,韩富贵和妻子王红正准备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厨房中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动静!家里进贼了?”王红是个典型的悍妇,脾气极为的刁蛮,她听到外面的动静,一拍韩富贵就说道:
“你去看看,是不是有贼偷东西!”
韩富贵不乐意:“白天做了一天的饭,哪有力气,估计就是老鼠,明天再看。”
“老鼠吃点也没啥,洗干净做出来,那些城里来的该吃还是乐意吃。”
王红看他不听话,吼道:“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屁话!”
闻言,韩富贵不乐意的起身,披上一件衣服,从床头拿出手电筒,往厨房走去。
他走出主卧,来到院子。
“噔噔!噔噔!”
又是一阵声响从旁边的厨房中传出。
听到这声音,韩富贵瞬间清醒过来!
厨房里真的有东西!
韩富贵的家是农村小院,厨房是单独的一个平房。
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拿出手电筒,慢慢靠近厨房。
厨房里的灯暗着,开关在里面。
门没有被任何人打开的痕迹,里面也没光,说明不是贼。
“应该是老鼠。”
看到这情况,韩富贵心里也不那么紧张。
于是,他打开门,熟练的按下灯的开关。
当他看清楚厨房内的场景时,韩富贵瞪大双眼,只觉得脑海中有雷霆炸响,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正有一道佝偻的身影蹲在地上。
这身影背对着他,双手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放在嘴边,在轻轻地啃食着。
刚才那动静,就是这道身影啃食东西发出来的。
韩富贵愣在原地,浑身上下都在发冷,冷到极致!
他甚至感知不到自己还活着。
他从未这么害怕过。
这时,那道蹲在地上的佝偻声音听到背后的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这身影是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手里捧着一只生鸡,那是刚杀没多久的鸡,准备明天做菜用。
老妇人的嘴边都是生鸡的肉沫,满嘴油光,还沾着些许血迹。
看着韩富贵,老妇人眼神里露出几分忐忑和不安,然后,她轻声说道:
“儿,妈饿啊,妈饿啊.......”
这道呼喊声,让韩富贵的意识回复了一些。
“啊!”
“啊!!”
“啊!!!”
韩富贵惊恐的大吼,试图把身体里的恐惧驱赶。
这么吼出几声后,韩富贵的知觉回复了一些,他倒着后退摔倒在地上,然后转过身连跪带爬,就往外跑。
一边跑,他还一片吼叫,状若疯癫,犹如一个疯子!
屋内,王红听到了韩富贵的动静,匆匆忙忙穿上拖鞋,就走出房子来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刚走出门,那老妇人刚好从厨房中走出。
看到老妇人出现,王红双眼瞪到最大,心脏骤停。
无边的恐惧从四面八方涌来,涌进她的身体,填满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王红。”老妇人歉意一笑,神色怯懦,轻声喊道。
这一笑在王红的眼里,却是她生平经历最恐怖的事情。
王红只觉得刹那之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她惊恐到极致,瞪大了眼睛,直挺挺的摔倒下去。
她身体本就有些问题,心脏也不好。
老妇人这么一喊,王红竟是活活被吓死!
她身体机能快速消退,死不瞑目!
“啊!”
“啊!”
荒郊外,韩富贵还在拼命地吼叫,想把心底那无边的恐惧清除。ωω
但不管他怎么吼,那恐惧和痛苦只会越来越清晰。
他在恐惧中尚有一丝清醒,城隍庙离村子不远,于是,他一路朝着城隍庙奔袭而来。
等离城隍庙近了,他的恐惧才消散了一些。
接着,叩门,跪拜。
他向刘建城哭诉家中有恶鬼,请城隍爷除掉恶鬼。
刘建城询问城隍灵符之事,韩富贵拿出胸前的城隍灵符,说这灵符并无作用。
恰巧林飞听到这事,便在生死簿上查韩富贵的信息。
韩富贵的信息上写着:
“三月前,母亲牛春花瘫痪需要照顾。期间韩富贵对母亲辱骂有加,只喂饭店客人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后在妻子王红的建议下,于雨夜将其母亲手脚捆绑,置于暴雨中一晚上。”
“其母牛春花当夜死亡。”
“后韩春明为母下葬,埋在村外荒郊。”
“善恶鉴定:大恶!”
看到韩富贵的信息,林飞只觉得心中无边的怒气上涌。
若只是和父母不联系,亦或是有什么经济纠纷造成吵闹,尚且不至于让林飞如此生气。
但林飞查看韩富贵的信息知道,牛春花从小就对韩富贵疼爱有加,几乎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韩富贵。
就是这种情况下,在牛春花瘫痪后,韩富贵和妻子王红却对牛春花百般嫌弃。
王红甚至多次建议韩富贵抛弃牛春花。
但抛弃荒山容易被人知道,可能要坐牢。
而那个雨夜......
恰好牛春花发高烧,意识昏迷。
于是,王红怂恿韩富贵把母亲手脚绑在椅子上,放在暴雨中淋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的清晨,牛春花果然如他们所想,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再之后,他们对村子里宣城牛春花是安详死亡,再正常下葬,葬礼上,两人还哭得惊天动地,假仁假义。
村子经常有老人去世,没人觉得这事有什么问题。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本来若是韩富贵不来城隍庙求救,他还能活完剩下的年月,只是死后入地府后再受到地狱刑罚。
而现在他竟跑来城隍庙颠倒是非,惹怒阎王。
只能说,是真正活得不耐烦了!
“好恶毒的心,对生母竟能下如此毒手!”
“放生母在暴雨中淋一夜,当晚竟还能安详入睡!”
林飞身上的阴气都有些不稳。
“谢必安,范无救!”
林飞厉喝一生,整座大殿似乎都在颤抖。
顷刻之间,黑白无常皆是出现在大殿内。
“大人!”
两人俯首参拜,诚惶诚恐。
林飞深呼吸一口气,既为阴间正神,本不应该有此七情六欲,但林飞仁心不变,难免会被情感左右。
“王红、牛春花在人间已死,把她们的魂魄带入地府!”
“韩富贵在人间气数未尽,地府不干预人间之事,把他的一缕魂魄带入。”
“今夜审讯!”
林飞神色恢复平静,眼神却越发的寒冷。
“是,大人!”
黑白无常俯首拱手,身影直接消散。
鹿城城隍庙外。
“刘庙祝,救救我,杀了那恶鬼!”韩富贵还在颠倒是非。
无知者无畏。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离谱的蠢事!
就在这时,黑白无常的身影忽然在韩富贵的身后显露。
看到黑白无常,刘建城急忙俯身,神色虔诚。
韩富贵注意到刘建城的动作,便转身朝着后面看去。
当他看到黑白无常,他竟大喜过望!
“是阴差大人!城隍显灵了!阴差大人,我家中有恶鬼......”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黑无常的铁锁链已经捆住了他的双手。
接着,一阵黑色的火焰弥漫,韩富贵顿时痛苦的尖叫起来。然后,他便被黑无常托着,慢慢朝着阴间走去。
韩富贵的身体尚有气息,只是晕倒在城隍庙的庙门口,再无知觉。
刘建城关上庙堂门,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刘叔,外面怎么了?”丁立天在一旁,关心的问道。
刘建城摇摇头,回道:“没什么,只是一阵风,回去睡吧。”
“好。”丁立天没有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