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几千里之外,一只灰色的雄鹰冲破重重的夜幕般,显得十分精准地落在一座雄关的城楼之上。
此处正是赫赫有名的山海关,所处的城楼正是天下第一关城楼。
山海关始建于洪武十四年,当时明廷为了加强京城防务,特派大将徐达和刘伯温到边关要塞修建城池,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便建成了山海关。
整个城池四周总长大约四千米,一共四座城门,东门“天下第一关”门,西门“迎恩门”,北门“威远门”,南门“望洋门”,关城中心建有一座钟鼓楼。
因为这里的地势依山傍海,太祖朱元璋便赐名“山海关”。
雄鹰的脚裸处绑着一个小竹筒,一个士兵在取下小竹筒便急忙进了里面,拜见正在灯下办公的中年男子。
此时此刻,这一场战事的压力落到这位辽东巡抚张锦身上。
张锦出身于边卫,由于是自学成材,并没有士林中那么强的师生羁绊,所以心里一直有着百姓,拥有很强的报国之念。
此次受到皇帝的破格提拔为辽东巡抚,更是肩负着征讨阿勒楚喀部的使命,致使身上肩负着太多的东西。
若北元按照约定替大明讨伐阿勒楚喀部,那么他这位辽东巡抚几乎是不用插手战事,但偏偏事情突然出了意外,而这场战事的主要负责人建州总兵武靖侯赵承庆所率的大军还被困在长蛇裂谷。
“东翁,前方是什么军情?”一个师爷模样的老头抬头望向满脸凝重的张锦,显得十分关切地询问。
张锦将刚刚得到的情报放下,眼睛闪过一抹恨意地道:“此次袭击运粮军的女真军果然是辉发部!刚刚得到消息,他们三大部落已经联手!”
“果然跟我们所猜想的一样,这一场仗怕是真不好打了!”师爷听到这个十分糟糕的军情,显得十分沮丧地感慨道。
其实这一场战事,从一开始便注定不好打。
毕竟最初想要讨伐的目标是海西北部的阿勒楚喀部,只是想要征讨阿勒楚喀部便需要穿过海西的中南部,这将是一次长距离征战。
原本最好的方案是由北元动手,让北元从其所在的地盘从西边打击阿勒楚喀部,但北元竟然是出尔反尔。
在征讨的重担全部落到辽东和建州卫身上后,却是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
他们从辉发部和额穆部借道北上,结果先后遭到这两个女真部落的突袭,致使赵承庆部被困于长蛇裂谷,而今潜藏在运粮军的锦州卫和宁远卫无法集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巡抚大人,我的人马已经做好准备,现在便可出发!”辽东副总兵兼山海关守备王震东大步走出来,声音如洪钟般道。
正统八年,英宗接受辽东巡抚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奏请,于山海关设守备,而王震东的祖父王整正是第一任山海关守备。
王震东出身将门,而今看到赵承庆在建州混得风生水起,内心早已经是蠢蠢欲动。
现在得知大明征讨阿勒楚喀部,竟然联接遭到两大女真部落背刺,亦是已经做出了出征的准备,势要将那帮女真人杀得片甲不留。
张锦望向杀气腾腾的王震东,显得十分认真地道:“王副总兵,你可要想明白!一旦你去了,咱们跟海西三部便没有回旋的余地,此战只能胜不能败了!”
“卑职从未想过跟这帮小人和谈,如今不是他被我王震东绝其种类,便是我王震东横尸于野!”王震东的目光异样坚定,显得视死如归地道。
张锦感受到眼前这位中年将军的高昂战意,显得当机立断地道:“既然王副总兵有此决心,那么唯有大动干戈了!这是一个密旨,你明日到建州休整,便对军士宣读这道旨意吧!”
咦?
旁边的师爷发现张锦竟然还藏着秘旨,眼睛忍不住闪过一抹惊讶,但突然间想要自己东翁确实从西苑那里带回七样神秘之物。
“遵命!”王震东现在只想尽快前往战场,当即便是领命道。
当夜,早已经整装待发的辽东副总兵兼山海关守备王震东从天下第一关门出关,浩浩荡荡地前往战场。
虽然海西女真的地盘是在北面,但想要对其进行征讨,亦要先行进入建州的地盘再行北上。
建州,自从河南百万灾民陆续迁移到这里的时候,这里正在慢慢发生变化。
原本的森林和草原纷纷被开辟出来,一些优质的黑土地种上水稻和大麦等,而普通的土地则是种植经济作物生姜和棉花等。
现在虽然远远谈不上粮仓,但经济价值已经凸显出来。
特别在城池的掩护下,这里压根没有女真人敢来这里骚扰,致使这里的地契已经从最初一文不值达到一亩一银两的水准。
王震东所率的兵马星夜兼程,由于大明已经在建州修城建仓,所以这一支仅仅只有五千的骑兵并不需要担心后勤的问题。
次日中午,军队来到了建州城外。
王震东在等待补给的时候,便掏出秘旨进行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辉发部为大明辉发卫,其地受大明朝廷庇护,其官食大明之禄……今后辉发卫收归入大明建州自治,设辉发城。新拓之地,一律为军屯,授予征讨辉发部有军功者地契!”
“朝廷这是要我们直接收复辉发卫,可是如此?”
“何止如此,只要我们将那里的地盘收回,便能得到地契赏赐!”
“哈哈……哪怕咱们不用于自己耕种,这些地契亦可用于出售啊!”
……
在场的五千将士听到这一道突然而至的圣旨,当即纷纷议论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而今辉发部背叛大明后,大明王朝竟然做出如此凌厉的回应,竟然是要将辉发部纳入大明的版本。
以辉发部的条件,一旦能够得到这里土地的赏赐,那么他们将会得到一片能够传给子子孙孙的田产。
“挡我富贵者,死!”
“我不要太多,一百亩赏赐即可!”
“你倒不怕累死,我有五十亩便能无愧于妻儿了!”
……
在场的军丁面对朝廷给予这一种十分有诱惑力的赏赐,当即纷纷打起精神,甚至恨不得此刻插上翅膀飞往战场。
建州的开发成功的案例已经摆在眼前,而且如今的大明朝廷是前所未有的公正,起码是真真切切将肥沃的田地分给灾民。
朝廷连百万灾民都没有诓骗分毫,若是他们真的能够打下辉发部,又有什么理由对他们这帮替朝廷卖命的将士出尔反尔呢?
正是如此,他们现在最该关心是如何在战场上夺取更多的军功,而不是浪费精力去操心朝廷会言而无信。
“据我所知!辉发部的东部有一片平原,不仅足够我们每人分得五百亩以上,而且大多数都是黑土地!”武生李元甲是辽东人,便透露一则消息道。
“别说了,挡我者死!”
“此次谁敢撤退,我杀无赦!”
“这一次的泼天富贵,无论如何都要接住!”
……
在得知到辉发部的具体情况下,大家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甚至已经不能接受失败,更不能接受有人敢做溃兵。
次日上午,战事便打响了。
由于兵部的夜部情报十分出色,很是准确地将辉发部的军队驻扎在建州交界处的消息传递回来,致使双方直接遇上。
“杀!”
“杀一人得田契十亩,拼了!”
“老子要良田千亩,挡我者死!”
……
王震东所率的五千骑兵面对试图切断运粮军的辉发部,眼睛已经不再有丝毫的畏惧,反倒像是看到了金子一般。
将士终究还是肉体凡胎,最重要其实还是利益。
只要利益到位,明军的战斗力还是十分的强劲。何况现在大明的武器先进,后方的粮食充足,现在的人数更是超过对方,故而这场战事并没有太大的悬念。
“这是哪支军队,怎么会这么强,撤!”郎腾的任务是截断大明的运粮军,面对如同猛虎下山的大明军队果断选择撤离。
只是战事并没有结束,王震东知道现在的使命是将辉发部纳入版图,当即率领自己的部队杀往辉发部的汗帐。
“明军怎么杀来汗帐?”
“不知道,但如今咱们的人都派出去了!”
“可汗,别再犹豫了,咱们还是赶紧逃吧!”
……
辉发部的首领拔都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明军,特别是自己汗帐这里已经空虚,最终选择逃离了这里。
战场上的事情,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随着辉发部的首领拔都,辉发部的汗帐落入大明军队手里,早前围截运粮军的计划受到影响,而宁远卫和锦州卫开始集结起来。
辉发部落虽然是海西女真的七大部落之一,但这些年跟大明一直保持着友好的通商关系,致使部落内部存在很多亲明分子。
现在辉发部的做法不仁义,而今大明王朝已经决定征讨辉发部,使得很多有门路的辉发部贵族投降或前往建州。
辉发部在交战的时候,终于意识到招惹恐怖的存在,亦是开始重新评估大明军队的战力。他们在选择向北撤退的同时,亦是选择向北面的额穆部求援,让包力道派人帮他打退明军。
一只雄鹰来到长蛇裂谷后的一处草场里,这里已经成为额穆部的军营。
“即刻进攻长蛇裂谷,不降便将他们通通杀绝!”包力道收到求援信便决定不再等待,而是下令进攻道。
虽然最好的做法是等待,由赵承庆耗尽最后的粮食,从而乖乖向他们投降。只是现在辉发部情况危急,偏偏大明方面似乎并没有谈条件的打算,所以决定直接血洗长蛇裂谷。
尽管赵承庆部已经选择杀马求生,但这所困的是一万人的大部队,消耗岂止杀一些马匹能够解决的。
正是如此,而今的赵承庆部哪怕没有到达求饶的地步,但在这种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战力早已经是大打折扣。
杀!
额穆部女真人主动放弃防御工事,从山坡上杀了下来,逼得大明军队连连撤退。
在受困这么长时间,他们所面临不仅仅是饥渴问题,而且还有心理层面的问题。毕竟如今多日没有救援军出现,不免生起会被困死在这里的想法。
赵承庆原本坚持派人想要从南边道路突围出去,只是面对额穆部所设的三重防卡,却是纹丝不动。
却是没有想到,额穆部突然派遣大部队进入这条唯一的窄道,对他们发起了猛攻,致使不得不进行龟缩。
赵承认起初亦是借助地利进行防守,但额穆部不惜牺牲向他们杀来,加上他们的士气已经降至极点,竟然被逼进了长蛇裂谷。
在军队进入裂谷后,情况变得更加的糟糕,现在想要获得食物和水源更加困难了,甚至已经没有青草喂养自己的战马。
“我们要完了吗?”
赵承庆部被困在寸草不生的裂谷中,一股低迷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赵侯爷,出来谈一谈条件吧!”包力道意识到想要吃下赵承庆部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小,却是主动露面道。
在双方人马对峙的时候,一只雄鹰飞进了裂谷深处。
赵承庆没过多会拍马出来,距着十米远道:“什么条件?”
“你即刻向本汗投降,我可保你不死!”包力道认真地许诺道。
赵承庆的嘴角微微上扬,显得十分硬气地道:“本侯之所以退进来,那是因为这里易守难攻,即便你想要强行拿下亦有难度,何况……”
“何况你还有援兵,可是如此?”包力道自认已经看到了赵承庆的底牌,便自信地说道。
赵承庆当即一愣,显得困惑地反问道:“你怎么知晓此事?”
“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们不知晓的,你们不该从辉发部运粮,辉发部跟我们额穆部是同宗同源!”包力道很满意赵承庆的反应,显得惋惜地轻轻摇头道。
赵承庆发现自己想多了,便重新绽放笑容地道:“原来你至今都不晓得我所等待的援兵并不在南面,你此次是死得真不冤啊!”
正是这时,外面额穆部军营出现一支打着明军旗帜的军队出现,喊杀声震天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