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曲十八拍,春雪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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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朱佑樘准备如何处置会昌侯,元宵节假期便已经开启。

  春节假期仅是大年三十到年初五,只是在朱棣的诏令中,明朝元宵节假期则从正月十一日到二十日。

  朱佑樘知道有些事情不需要操之过急,就像你丢在家里的东西苦苦寻找无果,但你不刻意寻找可能突然就出现了。

  即便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其实亦会向往假期,何况此次的元宵假期足足有十日。

  由于太液池仍旧还不能垂钓,而没有奏疏送来,故而朱佑樘在假期通常都不会前往西苑,而是留在紫禁城。

  乾清宫,一大片灯火璀璨。

  即便名义上仅仅只有一个主人居住,但这座规模最大的四合院显得井然有序,亦像是一方小世界般。

  每时每刻都有一帮太监和宫女围着这座宫殿的主人忙碌,像东暖阁的灯火有着四盏,而每盏都有宫女在这里看守。

  朱佑樘很喜欢这种光亮的环境,跟往常一般,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最新的情报。

  虽然会昌侯扛下了这一切,但在最初的几天时间里,有关朝廷要修建北京外城的消息几乎是绝密消息,会昌侯其实不可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在这件事情诞生一个疑问:钱富的消息来源于会昌侯,那么会昌侯的消息又是谁提供的呢?

  从会昌侯能迅速布局猎杀钱富,加上刺杀钱小姐落空又能即刻设计陷害刑部尚书杜铭,无不证明有着另一股势力掺和其中。

  虽然明朝一直都是推行君君臣臣的儒学思想,很多人都不会相信皇帝会遭到臣子或奴婢的黑手,但如果不是受外部世界的冲击,光绪帝同样仅仅只是病死。

  没有?

  朱佑樘看到东厂和锦衣卫调查会昌侯府后的结果,不由得微微地蹙起眉头。

  虽然后世将锦衣卫和东厂说得神乎其神,只是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给自己的感觉永远都是中规中矩。

  两个衙门都没有出现重大错误,但亦没有什么惊喜,而今让他们去摸查会昌侯府却是再度失望而归。

  只是并不是全无收益,像在钱富所低价买入的几处城郊大宅中,其中一间大宅是属于原都察院左都御史马文升。

  若说钱富都已经知晓消息,马文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马文升出售宅子恐怕是帮着诱使钱富将更多的地契抵押给昌盛当铺。

  灯火摇曳,东暖阁还维持地暖,而铜炉冒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门轻轻被推开,一个漂亮的少女抬腿迈过门槛。

  少女是红色主格调的宫廷服饰,已经盘着妇人头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很是灵动,一张十分精致的脸,小巧的身形却有着十足的女人本钱。

  在她进来的这一刻,守在灯下的四个漂亮宫女似乎都黯然褪色,而这里似乎是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来人正是九嫔之一的林琪琪,自从那夜的良辰美景奈何天后,她已经是真正被这位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征服了。

  今天得到了好签,她其实是第一次来到东暖阁,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心脏更是紧张地砰砰跳动。

  日思,夜想,终是得见。

  朱佑樘不是一个容易受到外界所影响的人,手里持着一支狼毫笔,笔尖醮了一点墨汁,便是写下“反客为主,浑水摸鱼”。

  正当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鼻间突然嗅到一阵如兰似的芳香,扭头便看到刚刚沐浴过来的九嫔之一林琪琪。

  或许林琪琪的身形在众妃嫔中最娇小,自己在欺负这个少女时到最后还会哭,反倒更有一种属于男人的那种成就感。

  “臣妾见过陛下!”林琪琪的俏脸显得十分兴奋的模样,对朱佑樘已经产生深厚的好奇,刚刚忍不住瞧朱佑樘在写什么字,而今便规规矩矩地施礼。

  或者是经过朱佑樘的滋润,而今林琪琪不仅拥有着一张绝美的容颜,浑身亦是多了女性诱人的曲线。

  按宫廷现行的规矩,若被抽中的嫔妃都要前来乾清宫侍寝,不过她们可以提前过来东暖阁,亦可以在就寝时刻直接到龙床躺着。

  女人终究是性感的动物,而林琪琪更是从小醉心于诗词歌赋的才女,故而亦想要真正走进朱佑樘的生活。

  朱佑樘发现这个女人所穿的红衣主格调宫廷服很好看,便直接招呼起来:“充媛,既然这么早,先替朕研墨吧?”

  “陛下,你写这个反客为主和浑水摸鱼是何意?”林琪琪应了一声,便指着刚刚落在纸上的几个大字道。

  朱佑樘看着仅仅只是剩下几份不重要的情报,而明天自己亦是没有工作,却是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

  林琪琪的身材娇小,亦是一种逆来顺受的性子,被朱佑樘突然这么一拉,便落到了朱佑樘的怀中,自己的心脏突然砰砰地强烈跳动。

  “真香!”

  朱佑樘将她抱到怀中,闻着这个少女身上的味道,亦是不由得称赞。

  林琪琪的俏脸微红,只是女为悦己者容,想到早前的一番打扮,心里亦是美滋滋的。

  “反客为主和浑水摸鱼在政务上自然是谋略,但落在今晚,自然是风月了!”朱佑樘很喜欢这个总是含羞的小女人,却是突然望向她胸前的绳结。

  林琪琪的衣服并不算多,而今像是被看透一般,俏脸和耳根子微红道:“陛下,不正经!”

  “朕所说的风月是吟诗作对,爱嫔想哪里去了?充媛,元宵节将至,你作诗一首如何?”朱佑樘并不是一个猴急的人,却是慢慢培养着两人的感情。

  “臣妾不敢献丑,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诗词!”林琪琪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女人,便谦虚地道。

  朱佑樘其实对一般的作品确实没太大的兴趣,便是进行提议:“那朕便不为难你,你就写一写辛弃疾的青玉案吧!”

  虽然元宵的诗词有很多,但他愿意将这一首称为最佳。

  “陛下知道辛弃疾?”林琪琪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显得惊讶地道。

  朱佑樘看着这个满脸惊讶的少女,反倒失笑道:“你这话多新鲜,朕在小学……小时候就知道他了,这青玉案更是滚瓜烂熟!”

  诗词终究是华夏的文化瑰宝,故而在后世的九年义务教育中,几乎是人人都懂得背诵,其中的名篇更是深深烙在脑海中一般。

  至于辛弃疾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真正文武双全的华夏男儿,却不是现在只懂得一些兵法便被吹上天的大明文官所能比拟。

  “不信!”林琪琪仍旧怀疑,毕竟哪怕很多厉害的读书人都未必知晓。

  朱佑樘恋恋不舍地放开这个女人,便是指了指桌面上的纸道:“你写,朕给你念!”

  “好!”林琪琪原本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让皇帝下不了台,但看到朱佑樘自信满满,亦是拿起了旁边的笔。

  今晚值班的是刘瑾,刘瑾看着这里有火花出现,亦是默默地退出几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咦?

  林琪琪听到朱佑樘念出了的第一句,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便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了这么一字。

  终究是从小寄情于书海的女子,落笔时的线条轻盈曼妙,而字体涵蕴温柔,整个人更是多了一种书香之气。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朱佑樘来到林琪琪的身边,看着她灵动的笔尖道。

  林琪琪在行笔之时,听到这完整的上阕,娇躯微微轻颤。心里已经十分清楚一件事情,自己这位皇帝相公拥有着非同一般的才情。

  词句柔美,以致整个东暖阁显得格外的安静,只剩下林琪琪笔尖触纸的沙沙作响。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

  朱佑樘看着林琪琪所写的字,却是知道能将字写得这么好的少女,其才情必定不会太差,没准真有一首能让自己喜欢的元宵诗词。

  林琪琪在写到“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时候,像是被勾勒了一层心事般。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朱佑樘念完最后一句,只是人已经来到了林琪琪的身后,从后面伸手抓住了林琪琪的手。

  这一幕被刘瑾看见,却是很识相地开始减少烛火,同时屏退一些不相干的人。

  林琪琪的手突然被抓住,心脏终究砰砰地跳动,只是看着这只手带着自己的手写下最后一句,却是有一种找到了归宿的感觉。

  作为从小喜欢读书的少女,自然是有过彷徨,亦有过迷茫,对于那个他更是“众里寻他千百度”。

  只是在今晚,她却是知道“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亦或者就在自己的身后。

  诗词已成,但加了一只手后,后面的字明显变得潦草。

  “充媛,你身子真香!”朱佑樘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这个香喷喷的少女,显得由衷地感慨。

  林琪琪心中暗喜,却是突然困惑地道:“你后面什么东西这么硬!”

  咳……

  刘瑾看到战事已经展开,当即咳嗽一声,便将其他人员全部打发离开。

  林琪琪终究已经是作他人妇,在转过身子的时候,便已经反应了过来。一番纠缠之后,便是默默地蹲了下去。

  东暖阁原本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但自从建成养心殿便不在这里办公,而今晚被朱佑樘用作他用。

  其实倒不是朱佑樘胡来,而是在一番辛勤付出未果后,他亦是找来了相师,而诞生之地被指向了东暖阁。

  若不是担心被后世取笑自己堂堂穿越者被江湖术士所骗,他都想要将东暖阁改为寝室,如今在这里欺负林琪琪算是折中之计了。

  自从上次宠幸林琪琪后,朱佑樘突然喜欢上晚上唱唱曲,而那一些名曲无疑有着一种深深的魅力。

  林琪琪很是迎合,更是被这个男人的才情所折服,而今晚响起的是。

  “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两拍张弦兮弦欲绝,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伤今感晋兮三拍成,衔悲畜恨兮何时平。”

  “寻思涉历兮多艰阻,四拍成兮益凄楚。”

  “攒眉向月兮抚雅琴,五拍泠泠兮意弥深。”

  “追思往日兮行李难,六拍悲来兮欲罢弹。”

  ……

  “陛下,还有两拍呢?”

  “先换个姿势吧!”

  ……

  “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余兮思无穷。”

  东暖阁果真是应景,而啪声不断,只是余兴未了,朱佑樘又是作了一个决定:“朕再送你一首词吧!”

  “好,臣妾……呜呜!”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擎苍,右牵黄……”

  ……

  时近元宵佳节,乾清宫的上空悬挂着一轮明月。

  那只花猫已经没有了踪迹,而正月的天气透着冰寒,唯有亮着灯火的东暖阁时而有着词曲传出来。

  元宵节的清晨,北京城迎来了第一场春雪。

  雄伟紫禁城的红墙黄瓦与翩飞白雪,交织出一幅人间胜景。

  皇宫的太监和宫女看到第一场春雪的出现,仿佛预示他们将迎来好日子般,显得格外的兴奋,甚至有人忍不住跑进了雪地里欢呼。

  虽然现在是元宵假期,但朱佑樘其实并没有闲着。

  在上次侦查会昌侯的案子中,其实有着一个重大的发现,那便是从昌盛当铺中抄出大量的京债,都是前往地方赴任的官员借据。

  朱佑樘意识到大明官员贪腐最大的症结有可能不在地方,而是在这个京城中,甚至有人在他们刚刚入职便已经迫使他们前往地方捞钱。

  春雪刚放晴,一帮太监正在宫道上沙沙地扫雪,一个身穿崭新二品的官员已经沿着宫道而来。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王都敬问圣安!”王越在外面抖掉身上的雪花才进来,而后恭恭敬敬地向朱佑樘行礼道。

  朱佑樘在王越进来的时候,便已经放下手中的书卷,亦是认真地打量着这一位替大明建功立业的忠臣。

  造化弄人,这是朱佑樘和王越的第一次正式相见,亦是后世被称为暴君杀相的真正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