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看着那满地打滚的另一个自己,好像被勾起了什么回忆,往后挪了两步。
他一直退到夜人女性身边,小声说:
“这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啊。”夜人女性也有些茫然,“彷身泪滴的变化能力很强,可以模彷你的外貌。”
“只有外貌吗?”无名听着那哀嚎,不太信。
“还有能力。”夜人女性说,“除了心智,全都能模彷。”
“全都能模彷?”无名震惊了,“我的力量也可以模彷吗?”
“这是造王的产物,即使是王的力量也可以模彷。”夜人女性说,“不过还是会消耗力量的,如果力量不足,或许变化会不太完善。”
无名显得有点失望:
“就是说,不能无中生有?”
“怎么可能无中生有?”夜人女性说,“即使是变化成你的样子,也是要先有你,再变化。”
“行吧。”无名看着远处哀嚎的自己,“我大概猜到他为什么会这样了。”
“为什么?”夜人下意识问。
“正常现象。”无名说,“没有心智,恐怕也不会有意志,以婴孩般的纯真面对那样的痛苦,可能是得适应一会儿。”
“那样的痛苦?”
“文火慢炖。”无名比个拇指,“滋味好极了。”
“开什么玩笑。”夜人冲到彷身泪滴旁边,想掀开“无名”的护面看看。
火焰不受控制地从彷生泪滴的盔甲缝隙溢出,愈演愈烈,大有把周围都焚烧殆尽的势态。
夜人无法靠近,只能退回来。
看着彷身泪滴满地打滚,夜人难以理解:
“那可是拥有王者潜质的造物,怎么会露出如此丑态……”
“以我的经验,王者们体验过那滋味,都会远离王座。”无名笑吟吟着,以欣赏后进晚辈的姿态欣赏着远处哀嚎的自己,“跟我一样愿意反复去品味那滋味的,不太多。”
夜人点燃了一簇灵火,试图以那冰冷冷却火焰。
但灵火接触到火焰,却飞速收拢进彷身泪滴体内,随后火焰更盛。
她有点慌了。
那可是永恒之城造王的产物,费尽许多精力才得到这么一个成品,即使还未完成,也不能看着他这么毁灭。
“不用担心。”无名让夜人放宽心,“烧啊烧啊就会习惯了。我当年刚烧起来的时候也这样,惨叫个几百年,就会麻木了,再烧几百年就适应了,到时候就可以控制住了。”
无名说:“虽然他很痛苦,但也有好处呢。”
“什么好处?”夜人问,“可以蜕变为王?”
“他温暖了这片冰冷的夜空呀!”无名两眼冒光,“他成为了太阳,这才叫王呀——就是可惜有些副作用,平日里刺激太大,感官会迟钝。”
“但这有什么关系?你失去的只是生命和力量,得到的却是无尽的痛苦呀——那可是你无尽生命、无聊生活中唯一活着的证明。”无名狂热地伸出手,扣住夜人的肩膀,“听逆鹰兵团的人说你也在这里很久了,一定很无聊吧?有没有兴趣来当太阳呀?”
夜人骇然地看着无名,丝绸的披肩卷曲焦黄,无声地燃烧殆尽,露出里面的夜色肌肤。
无名的护面缝隙中窜出卷曲的火苗,好像触须,舔弄着夜人的脸颊,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烧焦的疤痕。
灼痛令她清醒过来,在无名掌中剧烈挣扎,两腿踹着无名,却怎么也无法挣开。
无名主动松开了手,拍拍身上被踢出的痕迹:
“不想当直接说嘛,动手动脚的,太轻浮了。”
夜人远离无名,喘息着。
她蹲到银色泪滴旁,银色泪滴沿着她的手臂攀附,填补在她肩膀和脸部的伤痕上,蠕动变幻。
夜人咬牙切齿:“我们的王是黑夜之王,不是什么太阳王。”
“黑夜之王?”无名看向彷身泪滴,“但你们这里在升起一颗太阳呢。”
夜人也察觉到了,周围的温度在升高。
彷身泪滴愈发明亮,几乎要将周围的星光盖过去。
“怎么制止他?”夜人已经难以直视彷身泪滴。
“为什么要阻止?”无名看着那团已经不成人型的火球,“这不挺好的吗。”
夜人吼道:“你要的宝藏我带你去拿,你先让他停下来!”
无名不情不愿走向彷身泪滴,烈火与光芒笼罩两人。
无名蹲在彷身泪滴身旁,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战士在地上满地打滚,颇为怀念。
“不好意思啦。”无名按住另一个自己,“别说你只是像我,就算真是我,有必要,都得死。”
彷身泪滴上的火焰形成一个吸积盘,打着旋涌向无名的身体,直到火焰彻底熄灭。
彷身泪滴的身体在不断干瘪,逐渐萎缩。
“他能变回去吗?”无名回头问夜人。
“我试试。”夜人将身边的银色泪滴带过去,覆盖在萎缩的彷身泪滴身上。
那缩水的“无名”突然膨胀一下,随后整个崩散,恢复到原来的泪滴状态。
只是泪滴比之前体积小了许多,形态也更加松散,几乎难以聚集起来,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无名取出个仪式壶,把那滩银色泪滴收进去。
“你干什么?”夜人问。
“不是你说的吗,送我了。”无名说。
“我……”夜人欲哭无泪,她也没想到无名真能把它拿走啊。
无名捧着壶,转身走近夜人:
“你不答应?”
不知是否是因为见证了刚刚诡异恐怖的场景,夜人觉得无名的眼神颇有威压。
无名伸出手,在夜人的脸颊上划过,手指伸进她的嘴唇,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
“见到你这样,这泪滴我可是非要不可的。”
“我哪样?”夜人不敢动。
“脸上的烧伤居然全部恢复了,牙都补好了。”无名欣赏着夜人那黑玉般的脸庞,完好无损的肩头,“这玩意儿或许可以帮我大忙。”
水银,泪滴,白金之子,其中的联系无名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不影响无名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玩意儿可以美容啊!”无名晃晃仪式壶里的泪滴,“还能模彷我的脸,替身是个好东西啊。”
无名说:“你们这还有吗?我想批发,最好能把制造技术给我,我出高价买断。”
夜人沉默片刻:“没了。”
“真的?”
“真的。”夜人脸撇到一旁,“你不是要去拿秘宝,我带你去,赶紧拿走离开。”
“好吧。”无名有些遗憾,“正事要紧。”
夜人带着无名走过一片遗迹,指向左方:
“看到那个巨人了吗?”
无名点头。
远处的建筑群中,一个巨人坐在巨大的椅子上,即使相隔很远也清晰可见。
“你要的宝物就在椅子庙里。”夜人说,“我带你去,那条路不好走。”
无名懵懂点头,跟着夜人走过遗迹,进入一片土路。
无名发现这里有不少之前攻击他的角民。
除了手持弓箭的猎人,还有手持大棒与鹿角当武器的人,高出有个野蛮粗壮的女性在唱歌。附和着歌谣,还有人在摇头晃脑,摆手跺脚。
“这些人也是夜人吗?”无名问。
“他们是祖灵之民。”夜人说,“你稍等,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夜人将勾剑收束缠在腰间,用丝布挡住,快步走到那个唱歌的祖灵之民旁边,低声耳语几句,随后回来:
“跟我走吧,要经过祖灵之民的领地,得提前通报一声,否则我们过不去。”
无名回头看着巨人椅子庙的方向:
“我怎么觉得离那里更远了?”
“这的地形你没看到吗?”夜人说,“曲折蜿蜒,需要迂回一段才能走上正路。”
“这个我懂。”无名立刻表示理解,“以前有东西就在眼前,可就是拿不到。”
“你明白就好。”夜人说。
“不过你们为什么不修筑些梯子电梯呢?”无名说,“那样不就方便了。”
“人都没了,要梯子做什么?”夜人瞥了他一眼,“生活在地底的,都是苟延残喘的种族罢了。”
“你们为什么不去地表,是不想吗?”无名问。
夜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突然轻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悲凉。
夜人没有回答无名,只是加快步伐,在地下绕了许久,终于将无名带到一片建筑的上方。
“从这里跳下去。”夜人说。
从已经成为废墟的倒塌建筑上漫步,两人又是绕了许久,终于走进城市内部。
“我们真的没有绕远吗?”无名狐疑。
“我住在这里的,不比你懂?”夜人没有证明回答,只是反问。
真相是当然绕远了,夜人托祖灵之民紧急给城中仅存的那些人和彷生泪滴报了信,让他们都躲藏起来,防止被无名这无耻的人贩子都捞了去。
“一个人都没有啊,还真是荒废了。”无名看着奇异的装饰风格,感慨着一个文明的毁灭,“对了,你跟那些祖灵之民很熟吗?”
“你又要做什么?”夜人警惕地看他。
“哦,我看他们还挺擅长歌舞的。”无名说,“我最近正好想组建个歌舞团,想着能不能雇佣他们。”
“不要招惹他们。”夜人说,“即使是我,也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才能勉强和他们交流。”
“他们脾气那么差吗?”无名说。
夜人说:“他们厌恶金属,像你这样的,过去会被视作挑衅。”
谈话剑,夜人已经将无名带到椅子庙前。
巨人坐在椅子上,高耸的大门在脚下敞开。
夜人说:“路我已经给你带到了,但我还是那句话,拿不走可不怪我。”
之前夜人说这话,还带着些许优越与嘲讽,现在她只希望别再出什么夭蛾子,让这位无名骑士赶紧拿走赶紧完事。
可惜,意外还是发生了。
“咦,明明没锁啊,怎么打不开?”
无名走进椅子庙中,宝箱就摆在中央。
整个宝箱表面满是青铜纹路,显得古香古色,一体性很好,几乎看不到接口。
无名试着推了推箱子的顶部,可顶盖纹丝不动。他又摸索半天,终于找到箱子上的缝隙,用长剑撬动,依然没有把箱子打开。
“看来你没有得到他的命运。”夜人说。
“命运……”无名恍然。
他已经从瑟廉拉妮那边了解过观星术中的命运,以星空作为封印,可以提供强大的封锁能力。
“我居然没有打开宝箱的命运?”无名难以置信,“我可是委托人派来的诶。”
无名愁眉苦脸地想了想,看向夜人:
“你有没有办法?”
“没有,无能为力,无可奈何,这就是命运。”夜人说。
“真没办法了?”无名说,“就没什么妙招?”
“没有。”
无名试探地问:
“我哄哄它?”
夜人看着无名,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不骂骂它?”无名拍拍箱子。
“好了,与命运斗争是没有意义的,你还是离开吧。”夜人说。
“那怎么行。”无名不答应,“你知道我来这费了多大劲吗。”
无名轻蔑地看着那宝箱:
“小样儿,以为有命运帮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无名从瑟廉那里学到了观星术中的命运,也学到了如何绕开命运的办法。
他搂住宝箱,吐气开声,赫然将整个宝箱抱起,扛在肩上。
无名扛着宝箱,走出椅子庙,对夜人挥手:
“走了,谢谢你带路。”
夜人看着无名扛起箱子,愈发觉得这人诡异。
但她也没纠结,而是颓然坐在原地。
一天里,永恒之城诺克隆恩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件宝物。
虽然城市已经失落毁灭,但还是不免令人哀叹。
夜人只希望以后不要再碰到这个晦气的男人。
她这样想着,看到无名又走回来了。
“又什么事?”夜人有些忍不住了,“这里什么都没了,你快点走吧!”
无名显得有些尴尬,窘迫地摸摸头盔:
“那个……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你怎么来的?”夜人诧异。
“我从电梯跳过来的。”无名给夜人解释了一番,“现在要怎么出去呢?”
“你问我?”
“你住在这里的,不比我懂?”
夜人没脾气了,疲倦地回答:
“我们这里与世隔绝,没出去的路。”
“你们怎么修得路,哪有这样没有回头路的?”无名不满。
“与世隔绝,懂什么叫与世隔绝吗?”夜人忍不住提高声调,“你自己跑过来怪我们喽?”
“那现在怎么办?”无名摇摇夜人的手装可怜,“送佛送到西嘛。”
夜人面无表情:“你从电梯跳进来的,就再跳出去呗。”
“太高了,不行。”无名摇头,“而且我还要带我的员工走呢,不能太难走。”
“那就往上爬。”夜人说,“这里距离地表应该不会很远。”
“也……不行。”无名为难,“我来这的时候坐得是上行的电梯,现在井口肯定已经被井盖堵死了。而且我还要一手抱着箱子,一手也没法爬啊。”
“那你自己想吧。”夜人不管了。
无名冥思苦想半天,看到了腰间别着的壶。
“这玩意儿既然可以变形,他能不能变成钻头之类的东西?”无名问夜人。
“可以是可以,你要做什么?”夜人疑惑。
“你说能不能让他自己行动,挖穿地表?”
“或许可以吧,你准备挖多长时间?几百年?”
“几百年太久……”无名泄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不该那么着急。我要是不着急,我就不会没等施工完成就跳进来,我要是没跳进来,就不会出不去……”
夜人也很头疼,无名不离开,城里的人就得继续藏着。
她也只能帮无名出谋划策:
“或许可以问问祖灵之民?”
“那你得帮忙啊,我又没法跟他们交流。”无名说。
“好好好。”夜人应和着。
“顺便帮我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帮我开个歌舞团。”无名叮嘱夜人,“工资好商量的。”
“先离开这里再说。”夜人推着无名离开永恒之城。
两人一路询问,却一无所获。
无论是出去的方法,还是歌舞团的表演。
确实有些祖灵之民格外彪悍,会顺着几乎直角的平滑峭壁和高大树木上下攀爬往来,但无名抱着个宝箱,却无法利用。
“要不……你守在入口井旁边,如果有人坐电梯,你可以跳上去。”夜人提议。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无名痛苦,“而且还是那句话,我还要带别人出去呢。”
“你自身都难保了,怎么还那么在乎别人?”夜人诧异。
“我答应人家了,商人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无名异常地执着。
那些小奴隶都异常虚弱瘦小,让他们跳电梯,基本就等于是让他们跳楼自杀,还是半天落不了地的那种自杀。
无名在附近来回转悠,一直没有找到好方法,倒是和祖灵之民混熟了,这交朋友的速度比夜人快了不少。
无名交朋友的方法也很简单——打不还手。
在被射了几十只箭,砸了几百棒槌之后,祖灵之民接受了这个浑身铁皮的家伙。
“你脾气还真好。”夜人坐在无名身边歇息。
这段时间她一直跟无名在一起,寻找让这尊瘟神离开的办法。
“我故乡活人少,除非是没办法,我一般不主动出手。”无名说,“大不了就是去死嘛。”
无名微笑:“即使一定要战斗,我也喜欢多看看敌人的战斗。对方一生锤炼的武技,以生命凝结的技艺,不好好感受一下,那就是卑鄙的浪费。”
“疯子……”夜人小声说。
无名站住不动了:“嗯?”
夜人连忙说:“不是说你啊——你在做什么?”
无名正蹲在地上,拨弄着地上的几块猩红的石块。
“这是什么?”无名摩挲着那石块,嗅了嗅,“猩红腐败?”
“那是蚁酸石。”夜人说,“大蚂蚁的毒液凝固而成,它们活动的地方经常会留下这种东西。”
“大蚂蚁?”无名问,“有多大?”
夜人说:“这么说吧,我们会拿来当坐骑——诶……”
夜人和无名对视,夜人的嘴角扬起,无名的眉眼弯起。
两人知道,对面都想到了一个办法。
无名问:“大蚂蚁可以爬树吗?”
“没问题,载人竖着爬都没问题。”夜人说,“你的话,一身铁皮,可能超重了。”
“我可以上轻身魔法。”无名说,“哪里能搞来大蚂蚁?好驯服吗?”
“非常不好驯服。”夜人给无名泼了冷水,“我们实际上从来没有驯服过蚂蚁。”
“你们都是霸王硬上弓的?”无名皱眉,“我是可以,那些小奴隶不行啊……”
“是用魅惑。”夜人说。
“你们居然会魅惑。”无名惊讶。
“我不会,不过有些人会。”夜人说,“或许我可以帮你联系到他们。”
“不用,帮我找蚂蚁就行。”无名说,“我会魅惑。”
“你居然会魅惑。”夜人侧目而视,一阵恶寒。
“我还有不少惊喜你不知道呢。”无名拍拍手,“快快快,去找蚂蚁。”
打发夜人离开,无名琢磨着什么,陷入沉思,喃喃自语:
“魅惑……”
这里的蚂蚁不多,不过在发动了祖灵之民、夜人和无名自己的苦心寻觅下,还是在悬崖边等到了几只蚂蚁爬上来。
“几只足够了。”无名说,“无非就是多跑几趟嘛。”
无名抱着宝箱坐在马一样大的蚂蚁身上,身上绑着藤蔓,把自己和蚂蚁牢牢捆在一起。
蚂蚁的眼睛泛滥着粉红色,温顺驯服。
随着无名的指挥,大蚂蚁一个跳窜就扒到悬崖旁的一颗大树干上,竖直地沿着树干爬下去,如履平地。
当无名再次站在希芙拉河的地底时,感动地要流下泪。
他骑着蚂蚁返回,这次是爬岩壁,同样顺利返回上层。
从此以后,悬崖就是康庄大道。
无名用这一上一下证明了蚂蚁的可靠性,其他小奴隶也都坐上蚂蚁,不断被蚂蚁搬到下方。
最后一趟,无名坐在蚂蚁上,问那夜人:
“你要一起吗?”
长久的同行,夜人对无名也没那么恐惧了,她轻轻摇头:“我去什么,这里才是我的故乡。”
“理解。”无名看着那残败的永恒之城,“哪怕再怎么破,也是故乡啊,你还有家回,挺好。”
“你没有家吗?”夜人问。
“从我忘记自己名字的时候,我就没有家了。”无名说,“不过美好的地方,都可以是我的家。”
“你还真没名字啊?”夜人说。
两人在探索的时候,为了方便交流,也互相问过名字。夜人不相信无名没有名字,只是故意隐瞒,所以也坚决不透露自己的名字,两人始终以“喂”呼喊对方。
“我骗你干嘛?我们商人,诚信经营。”
无名看了眼地底世界那虚假的星空:
“你这景色就不错,可以开发成景区啊。”
“骗人来这打卡,然后被祖灵之民杀掉?”
“哈哈,那就算了。”无名说,“走了。”
“稍等。”夜人叫住无名,“我也算帮你很多忙了,你也帮我个忙——不要透露这里的消息。不能让无上意志盯上这里。”
“无上意志?”无名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他只在某些褪色者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消息少得可怜,无名还以为只是某种虚幻的信仰。
“那个东西的存在你少打听为妙——对你没好处。”夜人说,“我只求你不要把这里的消息透露到外界。”
“可以。”无名说,“我已经勘察过了,你这地方穷得很,还不让旅游,没油水可榨,我不会再来的,也不会叫别人来。”
“谢谢。”夜人的语气仿佛轻叹。
“不过这底下有入口井,拦不住人的。”无名说,“如果你改主意了,可以从这丢点东西下去,幸运的话,我或许能收到。”
无名指挥蚂蚁带着小奴隶下去,自己也抱起宝箱,给自己上轻身魔法。
“再等等。”夜人又开口。
“还有事?”无名施展着重力魔法。
夜人说:“我的名字是阿玛斯塔夏——星之花。”
无名一愣,点了点头:
“再见,阿玛斯塔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