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结束了,坑道恢复平静。
“这里怎么了?”无名问帕奇。
“我不道啊。”帕奇说,“以前来这没遇到过这情况。”
无名看向那些矿工和腐败眷属。
矿工们也惊疑不定:
“难道是……那家伙醒了?”
“谁?”无名追问。
“在坑道最深处,我们挖出了一头巨兽。”矿工们说,“巨兽苏醒的时候很凶暴,很多兄弟都死在了那里。”
“地下挖出来的?”无名说,“沙虫一类的东西吗?”
矿工们摇头:
“有点像牛,但特别大。”
无名提起剑盾:
“那得去看看了,矿洞里可不能有安全隐患。”
矿工们却不愿意让无名前去。
据说他们挖矿会绕开那个坑道,那怪物只要没人打扰就会沉睡。
“不要去了,我们只要当它不存在就好了。”矿工们拉住无名,语气中有些哀求的意味。
无名注视着矿工们真挚的眼神,抬眼想了想,说道:
“我这人最喜欢干的一件事,知道是什么吗?”
“拒绝别人?”帕奇插话。
“就是叫醒睡觉的人!”无名振臂高呼,好像颇为自豪。
无名举起剑盾,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向洞穴深处。
如矿工们所说,有一条明显被废弃的矿道,无名沿着那矿道在,走到一扇大门面前。
沿着岩壁修筑的大门,将前方完全堵住,可以听到大门另一侧传来的沉重脚步声。
无名无畏地推开大门:
“我倒要见识见识是什么怪物。”
大门推开,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坑。坑内虽然满是挖矿的碎石,但碎石铺得很平整有序。
大坑中心,一只巨龙大小的怪物正在来回走动。
怪物有点像牛,长长的尾巴满是脊刺。
巨牛浑身嶙峋碎石,仿佛是许多铁石被一种强力凝聚在一起组成。
头部有点像甲虫,有两对大钳。
怪物的头部有点像白色飞蛾有白色绒毛,从中间裂开,露出一颗人头骨。额骨位置破损,露出里面一颗晶莹的深蓝色球状物体。
无名看着这巨兽,长大嘴巴。
口水流了下来。
“好帅!”
无名激动不已:“我要你做我的坐骑!”
回应无名的是一记扫尾。
带着脊刺的长尾被甩动,将无名横扫出去,撞进岩壁中。
岩层破碎,无名从墙壁上滑下来,没事人一样甩着胳膊,继续朝怪物跑去。
怪物似乎动了怒,朝无名狂奔而去。
脚下碎石迸发,被它的蹄子犁出深深地沟壑。
无名收起剑盾,对着怪物展开双臂,似乎要拥抱它。
巨角刺入无名腹甲,一路钉进岩壁。
但无名却不以为然,只是兴奋地盯着怪物中间的那颗眼眸一般的蓝色宝石。
他张开的双手抓住两只巨角,再由腹部的铠甲固定。
他不是嵌在了岩壁上,而是把自己嵌进了怪兽的巨角上。
怪物疯狂甩动头部,两个大角也在不断横向开合。
但无名的手限制了大角的开合角度,它只能在一个微小的范围内晃动,却无法撕裂无名的身体。
“不要挣扎了小牛牛。”无名好似猥亵纯洁少女的怪大叔,“我会好好待你的,你就从了我吧。”
似乎被无名再度激怒了,巨兽高抬双腿,发出一声嘶吼。
那嘶吼声仿佛幽邃深渊的回声,带着一种缥缈和悠远。
随着这声嘶吼,巨兽头顶的眼珠散发出紫光,身上也爆发出一种紫色粒子。
一种异象笼罩了无名。
周围的碎石纷纷违背重力,倒飞到空中。
无名也察觉到,除了巨角施加的横向力量,一种无形的纵向力量作用到他全身。
他的双臂可以限制巨兽两只颚角的横向移动,纵向上却没法很好地支撑自己。
巨兽的前蹄重重落下,同时重力也瞬间反转恢复正常,那股向上的力量变为向下,硬是将刺入无名腹甲的角撕到胸口位置。
一般人遇到这种伤口早就已经死掉,但无名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痛苦。
他的眼中只有兴奋,愈加兴奋。
无名不像是一个被巨兽穿起来的家伙,倒像是看孩子才艺表演的家长:
“还有什么本领?快点端上来!”
巨兽将无名抵在岩壁上,来回划动;昂起头颅,巨大的地刺轰向无名。
但等到巨兽气喘吁吁地停下时,无名依然死死抓住他的双角,饶有趣味地盯着它的那颗眼眸。
“多么强大又美丽的生灵,你应该配上一辆黄金战车,配上最华丽的鞍。”无名狂热地大喊,“还有最好的骑手。”
蓝色的宝石中,爆出一抹闪光。
好似眼眸中的瞳孔锁定了无名。
地面的碎石开始滚动,一种狂暴的力量开始从头前凝聚,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狂暴。
深紫色的能量团凝聚在无名眼前,带着无匹的巨力,撕裂他的铠甲。
即使是无名也被迫将狂热情绪消退,开始严肃地看待这股力量。
他抓住双角,用力一掰,将自己从角上拔出来,随后双手向上一托,将巨兽的头向上托举几度,而自己则借力落地。
几乎在落地的瞬间,一道紫色光柱从巨兽的头部射出。
那光柱瞬间熔化岩壁,摧枯拉朽般开凿出一個隧道,直通地面,一直射向繁星,那光柱才慢慢变细消失。
这令人惊骇的力量令无名浑身颤抖。
他浑身的铁质铠甲都在这种力量下叮当作响,并且开始红热,散发出极高的力量。
“完美,太完美了。”无名喃喃自语。
他腾身而起,趁着巨兽还未收招,趴到它得背后,勒住它的脖子。
他两腿夹住那岩石般的脊背,避免接触到巨兽正面那大威力的光柱。
巨兽这次果然没了办法,它用尾巴抽击背部、滚成一团砸向地面,都无法甩开这个牛皮糖一样贴在他背后的小虫子。
偏偏这小虫子力气奇大,可以勒住它的头部,控制它的转向。
每次它一攻击,就会受到数次猛锤。
差不多是一比十五。
每攻击背上的虫子一次,就要挨十五次锤,每一次都势大力沉,打得它脑袋乱颤,眼睛都要被砸歪。
巨兽在矿洞中肆虐狂奔,震得矿洞中的其他人惊疑不定。
“要不……去洞外吧?”矿工们提议。
他们害怕矿洞塌方,以至于都想去猩红弥漫的外面了。
“那疯子在搞什么……”帕奇也抓狂挠头。
众人都迁移到洞口附近。
如果有塌方地风险,他们可以快速离开,就算被埋进洞里,其他人也可以很快挖出来。
众人就这么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不知震动停下和塌方哪个更先到来。
终于,震动停止了。
众人静待许久,也没见到有塌方的迹象。
当他们终于鼓起勇气,准备返回洞中时,无名从他们身后出现。
“你们在干嘛?”无名站在洞口处问。
帕奇吓了一跳:“你怎么从外面进来的?”
无名听帕奇问,得意地笑:
“哼哼,我的牛太大了,没法从洞口出去,所以直接让它朝天上凿了个洞出来的。
“牛?”帕奇疑惑。
无名侧过头招了招手,就看到一颗跟隧道差不多大的大头堵在洞口。
一颗幽蓝色独眼从破损地头骨向外巴望、转动。
众人齐齐坐倒,向洞内爬。
“诶,别怕嘛。”无名推着巨兽的头,把它退离洞口,“它不会再乱出手啦。”
帕奇从洞内看着那露出来的巨大嶙峋身体,眼睛发直:
“你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无名摸着下巴。
他思索片刻,对帕奇比了个拇指:
“是诚意,我的诚意感动了它!”
帕奇不信无名的鬼话,大骂他:
“你差点把矿洞搞塌了,你个疯子。”
无名也有些不好意思:
“情不自禁嘛,结果好就好。”
帕奇无奈地叹气,不再深究:
“算了,毕竟没塌,还能继续挖。”
“哦对了,关于这件事。”无名说,“出了点小状况,得麻烦你们收拾下。”
“什么?”帕奇一愣,一种不妙的感觉浮现。
这家伙嘴里的小状况,绝对不会小。
无名挠挠头:
“我们刚刚凿隧道出去的时候,隧道角度歪了一些,灌了点泥水进来。”
帕奇光头开始冒冷汗:“你不会告诉我,歪到艾奥尼亚沼泽去了吧……”
帕奇觉得有些窒息,不知是否是因为那若有若无的腐败毒气。
“没有没有。”无名连忙否认,“这里地势高呢,只是普通的泥水。”
帕奇长处一口气:
“还好,不然这矿洞是废了。”
“真灌进来也没事,可以找腐败眷属当矿工嘛。”无名说。
“天真,腐败眷属和我们生存环境不同,语言也不同,信仰也不同,它们是那么好指挥好合作的?”帕奇说。
无名拍了拍旁边的巨兽:
“还能比它更难办?”
帕奇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名翻身骑上巨兽:
“矿工们的事情你来办吧,我出去一趟。”
“伱又去哪?”帕奇说。
“去找刚刚地震的源头。”无名说。
帕奇愣住:“不是这头怪兽?”
“不像。”无名说,“它很强,简单的冲撞都可以在岩壁上留下很深的痕迹。但我刚刚进去的时候,却没看到矿洞里有明显的破坏。”
他拍拍巨兽的脊背:
“不是它造成的震动,而是震动把它惊醒了。我去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震动的源头。”
说着,无名骑着巨兽离开。
猩红天空下,一个盔甲男人骑着一头巨兽,在海滩边投下快乐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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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奥尼亚沼泽岸边,巨大的篝火旁,两根粗壮的树桩插着一条巨大的狗,一只巨大的乌鸦,在篝火上灼烤。
在篝火旁,两个穿着很少布的大块头对坐,两人都坐在一个木桩小板凳上,面对着一个小方桌。
无名骑着巨兽路过两人,片刻后又退回来。
这俩人他都认识。
荷莱露和涅斐丽。
“老露和小露?”无名惊讶,“你们怎么在这?”
两人都没有理他,沉静地坐在桌前,仿佛傀儡。
无名下牛,凑到跟前:
“干嘛呢……”
只见方桌上刻印着纵横的线条,形成一个方格棋盘。
两人一手抓着一个大螃蟹,一个拽着一簇罗亚果实的灌木。
一个拿螃蟹的黄色蟹卵,一个拿罗亚果实当棋子,按在棋盘上。
果实和蟹卵的浆液沿着阴刻的棋盘凹槽流出。
棋盘上棋子纵横捭阖,错综复杂,仿佛战场的沙盘,推演出血腥的气息。
涅斐丽自信一笑:
“看来是我赢了。”
“女娃,别急。”荷莱露老神在在。
只见荷莱露突然张开蒲团般大手,互相交叉,摆到左肩前方,头也侧到掌心后方。
涅斐丽愣:“老伯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不懂了吧。”荷莱露说,“有没有参加过角斗?”
涅斐丽说:“当然参加过,我可是勇士,在老家摔跤比赛一直是第一。”
荷莱露说:“面对强敌时,我们要快速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一个技巧就是使用一些特殊动作,将最佳状态与这种动作关联,然后通过做出这些动作,从而快速进入状态。”
涅斐丽恍然:“我听说过这种技巧,是很厉害的人才会使用的技巧呢。所以老伯你是为了强制自己进入冷静思考的状态吗?”
“不错。”荷莱露在指缝中露出眼眸,“在这种状态下,我就可以快速思考,就像魔法师的展现睿智一样。”
荷莱露微微侧头,将耳朵贴到肩膀。
片刻后,他放下双手,胸有成竹,老神在在地执起棋子。
没两步,涅斐丽脸色就变了。
荷莱露长长的胡子掩盖不住的微笑:
“姜还是老的辣。”
他带着顶乾坤的气势将一枚棋子高高举起,带着浓烈的杀气,将棋子落下。
“五个子,赢了!”荷莱露高举双臂,仿佛剑斗士卫冕竞技场的冠军,朝着并不存在的观众席欢呼雀跃。
“可恶!”涅斐丽不甘地锤棋盘,一堆蟹卵纷纷暴烈。
无名终于找到血腥的来源,是蟹卵的浆汁散发出来的,微弱的灵魂在破裂的蟹卵中流溢出来。
无名靠着篝火,对终了的棋局鼓掌:
“下得真不错,很符合我对战士们棋局的想像。”
老露和小露终于注意到无名,三个人对视片刻,异口同声:
“怎么跑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