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魏华所云,沿着大河连绵三十里,皆能见魏军楼船。
大河到了此处,水势逐渐平缓,两岸黄土高原也多出许多滩涂来,因而在这里能登陆的渡口很多,人数落入下成的秦军根本没办法坚守,他们也是能在大河沿岸布下一些简单的防御之后,将士卒都集中在少梁邑中,以坚守城池。
只要是城不破,那它就是魏人南下关中路上的一颗钉子,将魏军的步伐挡住。
夜色在水面上弥漫,苍穹低沉,不显半点明光,四下里陷入一片黑寂,唯有风儿和鸟儿的怪叫在盘旋。
在大河的对岸,数万魏军正摸着黑慢慢的登船,他们一个拖着一个,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行动着,按照魏华的计算,八万大军需得来回五次,便可将全部运送过来,过去之后急行军,待到明日正午时可抵达少梁城下,将少梁邑团团围困。
最多需要五日,少梁邑就可破城,之后谁也阻挡不了魏军南下的步伐。
一身戎装的楚王正立在渡口之外的高地上,望着下方正在缓缓登船的魏国士卒,魏国主将魏华就在他的身边,不断的令着军令,坐着最后的部署。
当对岸的战鼓突然想起,当大河沿岸的火把骤然燃起,惊恐的秦军就会看到魏军突如其来的出现在面前,一张轰轰烈烈的战争就此而爆发。
“楚王且看,外臣站在此间眺望,水面上浑然漆黑一片,不见一物,何况还是对岸呢,因而此时行动,对岸秦军必然难以察觉,秦军察觉的越晚,那我魏军损失就越小,到少梁邑城下时,还能留有气力攻城!”
魏华手指对岸说道,听其语气颇有一种豪迈之气。
“看样子将军是准备许久呢?”
熊横算过了,从魏华下令要进攻起到现在不过四个时辰,就能将一切都准备妥当,这不仅是治军有方就能做到的,还得是经过好几次的训练才行。
“楚王英明,不瞒楚王说,自哇外臣率军到此间起,就已经谋划着对秦之战了,甚至就连那少梁邑城外,外臣都斗胆去过一起,区区一座小城罢了,只要将辎重运送过去,猛攻三日之内必下!”
听到这话,熊横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心中盘算一阵,似乎自己印象中魏国从未有这样一位人物,今日见了的确有几分风采,似乎要比那公孙喜强上一些。
“看将军年岁,不过而立吧?”
熊横又问道。
“楚王,刚及而立。”
“好啊,将军年纪轻轻就有此谋略,将来在魏国必定是前途无量,寡人可真是没有想到,魏国还藏着这样一位人物!”
熊横忍不住感慨你起来。
而魏华听了他这话,还以为是楚王在将魏国小瞧,便立即回话道:“楚王莫要忘记了,我大梁安邑之俊才,何其多哉!”
直来直去,素有谋略,这不正是魏华的特征。
“不错不错,魏国的确是有俊才也,那不知将军渡过大河后,又该如何做呢?”
“魏华略微沉吟后道:“以我之策,本该是步步为营,先取河西诸城,再以大军南下,威慑关中,现在想来只怕是不成了。”
“渡河之后,我便亲自率领大军四万继续南下,誓要逼迫白起回军,将函谷关给空出来,剩下的四万大军则继续进兵少梁邑以及河西诸地。”
这样一来,则又有一个问题摆在熊横面前了,那就是从河西南下关中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根本做不到让白起回援的地步,才四万大军而已,要知道如今白起麾下作用四十万之众了。
“那将军可有觉得兵力不够?”
魏华直接点头道:“正是有此顾虑,莫非楚王是想派兵?”
“不错,我楚国足有十五万大军在潼关之北,可分出五万大军北上支援于将军,只是这样一来必定要进入魏国国土,更重要的还要进入河西之地,此事若无魏王首肯,寡人如何行之?”
早在战事开启之前,秦国的河西之地就被定为魏国的势力范围,而韩则是三川郡继续往东扩张,楚国则是秦国南边的巴蜀汉中之地。互相之间也都分的明明白白,楚王的大军现在想要进入河西,是一定要提前告知魏王的。
对于此,魏华并未着急,而是思索了片刻后问道:“那楚王是想让外臣禀告于我魏王?”
“正是,你魏国公子,又是魏王钦定的主将,自然深得魏王信任,只有你去说魏王才能放心戒备,谁都知道寡人志在南方,不可能跨越韩魏两国来要这一片飞地。”
“那楚国大军入河西之后,会替外臣攻少梁邑吗?”
半响后魏华又继续问道。
他说的不是帮助攻城,而是替攻城,意思就是楚军去出力,然后好处被魏军所得。
换做平常,这样的买卖熊横肯定是不愿意做的,可现在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他也只有答应,因为他一旦比秦国慢,那面临就是彻底的落败。
“自然是可以,只要将军没问题,那寡人现在就了下令回去,只不过……”
此话到这里,楚王又沉吟起。
魏华也明白,他这是有条件的。
“不知楚王这是何意?”
“嘿嘿,只不过战事紧急,我楚军若是渡河攻少梁邑,必不能携带足够的辎重以及粮草,到时候还需得从魏军军中分担一些,毕竟将军也知道,我楚军攻下此城后,必然会向魏国拱手相送的!”
自古道,找人帮忙哪有不请人吃饭的,很显然魏华也明白这个道理。
对此他没有过多的犹豫:“这有何不可,外臣答应楚王就是了,就是不知楚军攻城几日可破,破城之后又该如何?”
如此问就是怕楚王到时候耍赖,占着城池不走了。
“哈哈,寡人志向在秦,又岂会计较这一城一地的得失,既然将军说三日内破少梁邑,那我楚军也当三日内破城,其后我楚军再挥师南下,与将军一道进逼咸阳,至于少梁邑就是将军的了!”
“好,一言为定。”
河岸上,风声阵阵。
隐约可闻木头撞击发出的吱呀声,登船的魏国士卒越来越多,所有;楼船正蓄势待发,就等得主将令下,攻向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