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饮丹酒登台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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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日近傍晚,宽阔的庭院里,楚维阳与杜瞻静静地端坐在院落中的小亭里。

  正北面的房屋门扉紧闭着,在服下了静心安神的宝丹之后,青荷早已经沉沉地睡去。

  当然,这会儿杜瞻的神情也不大好,正拿着一壶丹酒,与楚维阳散漫的对酌起来。

  丹浆入腹,楚维阳这儿炉灶火一烧,登时间便炼成了纯粹的法力,反而是杜瞻,这会儿面容通红,配合上那满是血丝的双眸,已然露出了几分醉意来。

  原地里,楚维阳稍稍沉吟之后,便不打算再去问那神宵宗修士的跟脚,依照杜瞻所言,非是嫡传的寻常弟子,没甚名号,说来与道城中寻常修士也没甚么分别,再问杜瞻,只怕也问不出甚么来的。

  一念及此,楚维阳遂将此事放在一旁,接下来,两人推杯换盏,多是杜瞻散漫的说着,而楚维阳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然间出声附和一两句,然后又沉默下来。

  事实上,楚维阳和杜瞻都很清楚,那些话本身并不重要。

  对于杜瞻而言,他只是迫切的需要说些甚么,需要在说些甚么的时候,有一个安静听着的观众。

  而楚维阳沉默着,更多地是在喟叹,喟叹源自于杜瞻身上的变化。

  他几乎是亲眼看着一个纯粹且天真的丹宗道子,在极短的时间里变化成了如今的模样。

  是变化,而不是成长。

  盖因为连楚维阳也说不出来,对于走丹道的杜瞻而言,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直至月上中天。

  当各自的最后一杯酒被楚维阳和杜瞻一饮而尽之后,楚维阳起身,送着杜瞻走到了庭院的门扉处。

  直至这会儿,夜风徐徐,方才稍稍送来了些凉意,教杜瞻稍稍清醒了些。

  似醉非醉间,杜瞻半低着头,忽地开口,声音低沉、含混的教人听不清楚。

  说及此处,杜瞻又偏着头,看了眼北面的房屋,继续开口说道,

  话说到最后,许是受了夜风,凉意带来的清醒烟消云散

  去,杜瞻这里愈显得脸颊通红,再抬头时,已是醉眼朦胧。

  这桩消息让楚维阳很是意外的愣在了那里。

  但是关乎于白玉毒蛇,事实上早在许久之前,楚维阳便已经有了类似的想法,在刻意的压制着玉蛇朝着更高境界的跃升。

  要知道,玉蛇已经被楚维阳用炼过两次,第二次时用的还是碧云海蛇的妖脉为主材,可以说,这场灾劫,几乎遍地都是属于玉蛇的机缘造化。

  也正因此,驻守在天武道城上,血肉菁华尽都被楚维阳拿去熬炼宝药,妖兽血煞用来修行两道水火咒法,最后炼尽的那丝丝缕缕的妖脉,也尽都成了玉蛇的造化,玉蛇的修为气息也因之而一日盛过一日。

  实则约莫十日前,玉蛇便已经将修为进境擢升至了炼气期的巅峰。

  甚至因为二度重炼与吸收的尽都是妖蛇的妖脉缘故,楚维阳冥冥之中甚至有一种感触,玉蛇擢升入下一境界,似乎并没有太浑厚的瓶颈在,只需要纯粹妖气的累积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可以更进一步。

  可也正因为此,之后的时间里,楚维阳只是用符箓将妖蛇的妖脉封存起来,并未直接教玉蛇吸收炼化。

  晋升成筑基境界蛇妖,注定会有不小的声势阵仗;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环境里做这样的事情,楚维阳还未愚蠢到这样的地步。

  再者说来,楚维阳对于也未有那么强大的信心,他同样担忧着妖兽超出一个大境界之后的反噬。

  总归,诸般缘故教楚维阳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如今看,玉蛇的情绪变化还算是稳定如常,莫说是噬主的苗头,便连情绪的激烈变化,都还未曾有过。

  一念及此,似是察觉到了杜瞻那一闪而逝的恶意,袖袍之中,玉蛇盘在手腕上,吐着蛇信似要嗡鸣起来。:

  正此时,楚维阳隔着袖袍,轻轻的拂过玉蛇的妖躯。

  动静戛然而止的瞬间,楚维阳也打开了门扉,将杜瞻送到了门外面。

  与此同时,随着杜瞻的身形往外走去,楚维阳的声音方才响起,只是原本便喑哑,这会儿又极近低沉着,那声音只刚刚传出,便消散在了深夜的凉风与那单薄的雾气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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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昌山中,一场浩浩汤汤的讲法大典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过类似这样的***,可自从庭昌山大师姐淳于芷晋升到丹胎之境后,每每这样的***,都会由淳于芷代师传法,登台解惑。

  论算起来,已经许多年未曾见到过丹霞老母亲自登台讲法了。

  许是春里的时候,因为淳于淮折损在灵丘山中的缘故,庭昌山门人都在私底下传着,说是此事死了侄子,遂也伤了姑姑的心,打那之后,连大师姐淳于芷都在山门里深居简出起来,后来听说因为这个,还与丹霞老母吵过好几次。

  这不,不少杂役弟子都曾经听见过有雷鸣声从山顶的道宫内传出来,这一定是丹霞老母动了怒火的表现。

  可谁教淳于芷又是大师姐呢,换做是旁人,依着丹霞老母的脾气,怕是已死的不能再死,唯独是大师姐好生生的活到如今,前阵子听说又跑去道城散心去了。

  这不,彻底撂了挑子,这一回***只得由丹霞老母亲自来。

  只是渐渐地,那些山门里年轻的小辈不禁嘀咕起来,怎么老母亲自登台,声势还不如大师伯?他们打从入山门开始,修行的道与法,几乎都是由淳于芷传授的,彼时九叠符阵于漫空中悬照着,淳于芷趺坐其上,凝炼而圆融的光晕悬在脑后,其中有神华洞照偌大庭昌山。

  可偏偏这会儿看去,庭昌山层叠的雾霭之中,只能看到山巅处有丹霞老母枯瘦的身形凌空盘坐。

  没有符阵,没有镜轮,没有神华洞照。

  许是唯一的神异,便是那苍老的声音混在法力之中回响于山门之间,可这样的声势,寻常筑基境界修士便也同样能做到。

  这样一想,许是那凌空盘坐的丹霞老母的枯瘦的身形,便只留给人的印象了。

  不止一人想到了这里,可是没来由的,他们随即惶恐起来,只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于不敬,反复的惊惧与惶恐之中,那苍老声音里阐述的甚么元理幽深的意蕴,也尽都被他们忽略去了。

  良久的时间过去。

  幽寂的庭昌山中,层叠的云霞遮罩下,丹霞老母苍老的声音方才再度响起。

  话音落下时,漫山遍野静听的诸修,才倏忽间像是从梦里惊醒,原本一个个石雕泥塑也似,这会儿尽都活了过来,抱拳拱手之间,山呼海拜的声音响彻云霄。

  诸修诵念声不绝,轰隆恍若雷鸣一般。

  山风呼啸而过,卷动着漫天烟霞,交缠成更好看的斑斓颜色。

  山巅悬空处,丹霞老母兀自吐了一口浊气,再看去时,那苍老的脸上,竟也有了几分红润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