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从嘈杂当中突然坠入一片死寂的感觉非常糟糕。
修格甚至没有办法判断自己与魔法鼠群之间的魔力连接究竟是被斩断了,还是被了。
按理来说,亚历珊德拉以及贝恩哈特这些家族意志,现在都已经与自己的金属圆盘在了一起,如果这些魔法鼠群因为遭受外力的袭击而消散,他们也一定会立即回归金属圆盘本身,就和之前的狂奔之鼠一样。
但现在,金属圆盘的鼠穴内却空空如也,修格只能看见斯尼奇呆愣愣地蹲在鼠穴边上。
作为魔法鼠群的力量载体,它同样也感受到了这种诡异的情况,只不过狂奔之鼠的脑袋显然无法理解其中的复杂原理,因此它现在能做的便只有发呆和挠头。
感受到了修格的目光,狂奔之鼠立即抬起头来,它用自己的尾巴指了指空荡荡的老鼠洞,随后认真地看向修格,脸上挂满了不解,绿色的眼珠子里全是困惑。
看得出来,它很想得到修格的解答。
修格皱着眉将注意力从精神世界里抽出,朝着前方山丘的阴影看去。
此时,薇琳也同样觉察到了山丘区域的异常,因为就在刚刚,她利用鸟类颅骨媒介所召唤出来的一只蓝翅渡鸦在朝着黑森林堡飞行的过程中突然失去了控制。
几乎所有人都看见,那只原本正在高速飞行的渡鸦突然就在夜色里消散成了零星的魔力光点,而作为这只蓝翅渡鸦召唤媒介的鸟类颅骨则是从空中无力地跌落了下来。
出现类似状况的还有同行的其它法师。
只要是魔法召唤物,在进入前方的山丘区域后就会立即与自己的召唤者断开魔力连接,并因此而消散。
这让修格感到不安,尽管他对于恩斯特家族并没有多少归属感,但亚历珊德拉以及贝恩哈特这些家族意志如今已经是他力量的一部分了,倘若他们就这样轻易的消失,那带来的损失可就有些大了。
幸运的是,就在一众施法者议论纷纷的时候,与鼠群之间的魔力连接突然重新建立,而随着魔力的流淌,亚历珊德拉等灵魂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地传了回来。
这位曾经的传奇女伯爵似乎有些惊魂未定:
听见这句话,修格连忙确认了一下魔法鼠群的位置,发现它们竟然已经重新退回到了山丘区域的边缘位置,很显然,这些家族意志在觉察到魔力断裂的情况后,便立即选择了原路退回。
也幸亏这些魔法鼠群的性质与寻常的召唤物不同,它们虽然同样需要依靠源源不断的魔力供给才能正常行动,但在魔力连接断绝后的一段时间内,它们仍旧能够通过不断缩减鼠群数量以压缩魔力的方法来保证自身的存在。
….
可以说,这些家族意志们又一次通过自己敏锐的判断保证了自身的延续与存在。
对于山丘内的情况,亚历珊德拉惊魂未定地解释道:
贝恩哈特的声音冒了出来:
修格稍稍舒了口气,他刚刚扫了一眼金属圆盘内的鼠穴,发现这些魔法鼠群的数量虽然严重缩水,但并没有出现最严重的家族意志本身的损失,这意味着,只要自己给予充足的魔力,
这些鼠群很快就能够重新恢复原样。
而现在,那笼罩了整个山丘的古怪异动却又将一个两难抉择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要么冒着未知的风险继续前进,要么则立即调头原路返回。
而如果选择了后者,便意味着他们此行任务的失败,整个黑森林堡据点、驻守于其内部的士兵,还有那些接下来对整个猎兵团都无比重要的结晶炮都将被彻底放弃。
面对山丘区域的异样,薇琳给出了自己的初步判断:
薇琳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她叹了口气,说道:
于是一名溪流级的随军法师立即勇敢地站了出来。
他是沃特尔贵族出身,对于自己的国家抱有十足的热爱与忠诚,于是他挑选了几位同样无所畏惧的士兵,骑上战马便顺着道路向前进发。
修格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这支勇敢且无畏的探路队伍,他们以匀速不断前进,很快便穿过了猎兵团设置在山丘下方的一个哨卡,这哨卡当然也是空的,修格甚至能够看见一门被安放在掩体后的卡尔凡重机枪,这把在战争当中大放异彩的武器,现在却失去了自己的操作员。
探路队伍的成员们看起来一切良好,领头的贵族法师甚至召唤出了法师之手来与后方的大部队打招呼,这足以表明他当下仍旧能够正常地施法。
他的坦然与镇定令众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这种轻松却没能维持太久,当前进的队伍掠过一个竖立在路边的古老人像后,意外便突然发生了。
一名骑马前进的猎兵团士兵突然减慢了速度,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紧接着便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与此同时,旁边的其他人似乎也产生了一些不同的状况。
….
修格看见其中一名士兵原本想要下马去帮助自己的同伴,但他在落地之后却明显无法控制自己的平衡,走了两步路后便摔倒在了地上,但他并未昏迷,而是仍旧在不断地尝试爬起,但他的四肢显然有些不听使唤,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没有办法重新站立起来。
还有一名士兵则直接趴在了马背上,随后便开始了剧烈的呕吐。
至于那名勇敢的评议会贵族法师的状态则明显要好一些,他用力地在自己的头上拍了两下,就仿佛这样能够缓解疼痛一般,紧接着他调转马头,也顾不上帮助那些士兵,就直接朝着原路开始狂奔。
有人本能的想要赶过去帮忙,但紧接着前方便传来了那名法师的嘶吼:
他的呼喊是如此的用力,甚至可以说是撕心裂肺,然而才喊了没两句,他的身体就直接倾倒在了马背上,而他所骑乘的战马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异常的状态,它的嘴角开始淌出白沫,动作也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开始扭曲、变形,但它并没有减慢速度,反而是全速朝着大队伍的方向直直地撞了过来。
眼看这发狂的战马便要带着那法师撞进人群,数根漆黑的触须突然从侧面席卷而出,在修格的操纵之下,它们精准且灵活地缠上了这匹战马的躯体,竟是凭借着自身的坚韧以及爆发性的力量将战马强行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道柔和的魔法力场被薇琳快速构筑完成,它轻巧地接住了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法师,并将他缓缓地放在了地上。
那匹战马仍旧挣扎不休,修格注意到,这马匹的目光显得极为呆滞,它的思维与本能似乎都遭受了极其严重的干扰,它面对自己所施加的外部压
力以及卡尔戎之触所带来的死亡威胁竟然毫不在意,甚至还敢用自己的嘴巴去啃咬脑袋边上的黑色触须。
而针对那名法师的诊断也很快出了结果。
薇琳从那名法师的身旁站了起来,她的表情变得极为严峻:
说着,她看向了那些未能成功离开山丘区域的普通士兵,这些勇敢的人与他们所骑乘的战马都躺倒在了地上,似乎已经没有了动静。
她眯了眯眼:
修格来到了那匹被自己控制的战马身旁,这匹矫健的战马似乎已经彻底疯了,它的嘴巴里不断地流出白沫,而它的双眼则在不断地充血发红,仿佛下一秒,就将有鲜血从中滴出一般。
….
他尝试着放出自己的魔力感知并将这匹战马笼罩起来,下一瞬,一股极其无序、狂躁的魔法波动便从这匹战马的身体内部传了出来,修格甚至能够感受到那股古怪的魔力正在这匹战马的体内不断地冲撞,而正是它的存在,令这匹战马变得痛苦且疯狂。
在觉察到问题的源头后,修格立即来到了那名法师身旁。
他的情况与那匹发狂的战马相似,只不过因为施法者的身体内原本就存有魔力,因此他并没有因为那股外来魔力的入侵而变得疯狂,只不过因为刚刚脱离险境的缘故,他的状态尚未恢复过来,目光也显得极为涣散。
而当修格试图进一步感受这股异动魔力的特性时,一直保持着匀速旋转的金属圆盘终于有了反应。
它开始加速了。
虽然转速的提升有限,但根据修格过往的经验来看,这确确实实是感受到危险与隐患时才会产生的变化。
而随着修格进一步调动自己的感知,并尝试去碰触那股异样的魔力时,一股非常熟悉,且让他极度憎恶的感觉涌了上来。
修格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离开塞伦城时,在那下水道里遭受暗渊子嗣侵袭时的感觉,那股黏腻、冰冷且饱含恶意的力量是如此的让人印象深刻,而现在,修格便在这股魔力异动当中觉察到了极其相似的本质。
这股力量似乎在以生灵的意志、思维与力量为食,并不断地尝试壮大自己。
于是修格果断地抬起手,按在了眼前这名随军法师的肩膀上,于是那股令人作呕的魔力异动立即传导了过来,它的出现令金属圆盘的转速全面提升,然而如今的修格却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想着要仓皇逃出塞伦城的入门施法者了,面对这股外力的入侵,仅凭他自己本身的意志与精神便足以完成对抗。
就像是碾碎一只不小心爬进了自己房间里的虫子一样,在涌动的魔力与精神狂潮下,那股蠢蠢欲动的冰冷魔力被当场抹灭。
完成这件事后,修格抬头对着一旁的沃特尔军官与薇琳说道:
对于其他法师以及那名军官而言,修格的这句话听起来只是一个合理的建议,但是在薇琳这个对黑日结社已经有所了解的学者耳中,修格的这句话则是明示了他的判断。
但就在此时,旁边却有人惊呼了起来:
听见这话,修格连忙扭头,却见发现在这道路的前方,
之前因为魔力异动而昏死过去的那些士兵竟然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很快便站直了身体,就仿佛恢复了清醒一般。
然而这些士兵却仍旧站在原地没动,仅有其中一人转过身,并以非常机械的步伐朝着原路走来。
没多久,他便来到了众人的面前,修格看见,这名士兵的眼瞳当中闪烁着阴暗的魔法气息,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与自己之前在那湖泊当中所看见的尸体几乎一致。
下一秒,这名士兵开了口。
零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