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撤吧,这赤岩关守不住了……”
“带将军先走,立刻撤走……”
亲卫们眼看封堵城门洞的西域士卒,被没良心炮轰的死伤惨重,根本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果断便架起托里提撤退。
而托里提,倒也没有挣扎,在亲卫的掩护下,迅速向关城后而去,那里有战马。
先前他说,关城若被秦军攻破,谁逃不出去,唯有死守方可得活,其实那只是扯大慌,以期忽悠士卒出死力。
真被秦军攻破关城时,想逃还是能逃掉的……
纵然守军的骑兵,被秦军在白天时一锅烩了,可托里提这位主将,以及他的亲卫队,本身也是有战马的。
而且是最好的西亚战马!
另外,还有那些带路党羌人,白天时被他的亲卫队缴了械,羌人自带的战马,自然也被亲卫队收拢安置,足有两三千匹。
关城里的西域士卒,可分配乘之,一两人同乘一匹,快速逃命是没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赤炎峡谷的谷口,此时还被雪崩的积雪所封堵,秦军和羌人的骑兵都过不来,凭步卒没法在冰天雪地中追击骑兵……
说起来,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也得亏他突发奇想,设计引诱秦军来夜袭攻城。
否则等过两日,秦军把谷口积雪铲开,摆开阵势好整以暇攻城。
介时秦军以火器破关后,托里提和麾下士卒,便真的没有逃离机会,只能死战到底了。
更会连累前来支援的其他各支联军!
今夜之败,非战之罪,实在是大秦的火器,太过犀利恐怖,所以他败得没有心理负担,逃命也不觉可耻。
他现在只想将火器的真实威力,传达给其他各支联军,大家整合力量对抗秦军,共同研究应对火器之法,或许还能有一丝胜算。
若不然,大家面对秦军的火器时,皆如今夜的他一般,被打懵疲于应对。
最后,绝对会被各个击破,都葬身在这雪域高原之上!
……
曹参率领麾下戍卒,以及千五羌人战士,冲进城门破洞中,以单兵霹雳弹开道,很快肃清了还不知已被主将抛弃,仍旧试图用沙袋和滚木礌石封堵门洞的西域士卒。
而后,第一时间抢占关墙,借着雪地反射的皎洁月光,用千里镜观察关城内外的情况。
关城外,秦墨已经率领后续策应部队,在赶来的途中。
关城内,托里提和亲卫队,已经汇合那些去应对羌人奴隶的西域士卒,约莫有三千余人,正骑马从关城后门逃离。
羌人奴隶早知道秦军正在趁夜攻城,也想配合秦军将所有西域士卒留下,但奈何他们九成九都手无寸铁,根本不具备阻拦西域士卒的条件。
凡是靠上去的试图阻拦者,皆被乱刀斩杀乱箭射死乱马踩死!
曹参眼看西域士卒逃走已不可避免,果断将注意力放在关城内,喝令各百将率领麾下,带上一部羌人战士,开始肃清关城内逃走无望的残敌。
以免狗急跳墙的残敌,放火烧毁军备物资!
他自己则是率领短兵亲卫,以及一部羌人,径直杀向关城后门,吃掉一些西域联军的尾巴,将之追出城后,立即收拢那些想要出城追击西域士卒的羌人奴隶们,也将关城后门合上控制住。
稍后,秦墨率领的后续将士赶到,迅速将城内绝望的残敌肃清,保下大量甲械军粮牛羊等物资!
“大将军,守军主将率领约三千残部,从关城后门骑马逃了,末将没有派人手追击……”
曹参带着浑身的火药味和血腥气,找到秦墨汇报战况。
秦墨并不责怪,理解颔首道:“追不上,便不追,这是对的,咱们将士皆无马,追出去反而会被敌骑所乘,被杀个回马枪。”
“此番攻城夺关,将士损失几何?”
曹参揖手答道:“炸城门时,羌人战士有数人被守城器械所伤,另有戍卒一人挨了守城金汁,急需医疗营救治……余下只是战斗中受了些伤,有甲胄护身皆不重,自己用酒精擦擦,包扎一番即可。”
秦墨满意点头:“甚善,伤者立即送去城外大营救治。”
“另外,城外那两万羌人,让他们也别睡觉了,先抓紧时间把封堵谷口的积雪清理开!”
“喏。”
曹参揖手领命,但转而却又道:“大将军,城内收拢的羌人奴隶,是否也一并加入其中清理积雪?”
秦墨摇头,道:“不急,先甄别一番,将投靠西域联军的狗腿子揪出来再说。”
“对了,据俘虏所言,老顿弱与其随扈,也被羁押在这关城中,可曾寻得?”
曹参迟疑道:“恐是被敌军逃遁时带走了,末将麾下并未找到他们,否则就算是死了,也总能找到尸体的……”
秦墨颔首不在多言,摆手让他下去操办事物。
……
城内收拢的羌人奴隶,约有三万之数,有男有女,皆为青壮。
但其中一万左右,乃是投靠西域联军的带路党,他们的族长首领们,皆已被托里提所杀,自己也被缴械关押,做了半天奴隶。
他们被西域联军背叛,心中对西域联军的恨意,丝毫不弱于其他羌人,甚至犹有过之。
可是,这并不能抹掉他们给西域联军做带路党,在高原上烧杀抢掠所造的罪孽。
既然做了孽,便没有轻易揭过的道理!
哪怕他们被甄别出来后,赌咒发誓与西域联军不共戴天,要死心塌地的归顺大秦……
哪怕他们只是普通牧民,投靠西域联军只是随波逐流,真正拿主意的全是那些被托里提坑死的族长首领们……
可做了孽,便是做了孽,论迹不论心!
秦墨派遣人马出关,寻了他们还在安稳生活的部族,将他们的家眷妇孺,尽数控制起来。
而后,将他们尽数编为奴军。
日后与西域联军作战,他们便是敢死队,若能奋勇杀敌,有所斩获,便可凭军功抵罪,使自身和家眷妇孺皆得自由。
这乃是大秦军功爵制的题中应有之意,斩敌首级抵罪,一切以军功说话,若能多斩几级,更可咸鱼翻身,奴隶变为爵臣!
若战斗中无有斩获,便全家做十年苦役,慢慢去赎罪吧。
这乃是秦法的题中应有之意,一人做孽连坐亲族,方可使其畏法遵法!
如此,一番处置过后,被编为奴军的带路党羌人,非但没有怨愤,反而是心悦诚服。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让其他羌人处置,就凭他们做带路党时造下的孽,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面临疯狂报复,亡族灭种是他们唯一的下场。
秦墨能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并敞开将功折罪的大门,在他们看来,已是大大的开恩了!
而其他羌人,得知秦墨对带路党的处置后,心中自然是不甘的,应该尽数杀之以儆效尤才对。
可在不甘之余,所有羌人也明白,秦人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否则,那些带路党羌人,便不是编为奴军。
而是如同那些被俘虏的西域士卒一样,伤者直接斩首结束痛苦筑成京观,健壮者阉割成为真正的奴隶苦役至死。
这才是秦人对待敌人的方式!
……
……
河西国阳城,侯国宫殿内。
“竟斗不过一帮子后生,你可真是白活这般大年岁,这顿鞭笞暂且记下……”
嬴政指着老尉僚的鼻子,脸色铁青的斥责道。
老尉僚同样脸色铁青,被骂的太狠了,若非群臣劝谏,他这一把年纪,还得挨顿鞭笞。
简直太难了,不就是没能拦住秦墨吗?
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那是咱大秦的军功彻侯,带着火器上高原,难道还能败了不成?
而从前几日,高原上传回来的军情看,秦墨初次与万余精锐西域联军交战,只派出五百戍卒前锋以火器打击,便将万余西域联军炸崩溃进而全歼,堪称摧枯拉朽。
秦墨麾下三千河西戍卒锐士,除了因为高原反应的非战斗减员,几乎是一兵一卒未损,反而收拢了上万羌人,整编之后得精悍羌人勇士千五。
照此下去,秦墨麾下只会越打越多,剿灭肆虐西域联军,只是时间问题!
“传朕诏令,御驾修整三日,即上高原支援秦卿,剿灭西域诸胡!”
嬴政绕过了老尉僚,转而肃然下令道。
老尉僚和蒙恬、李斯等大臣愕然抬头,满脸懵逼外加不可思议。
这是百越御驾亲征之事要重演么?
可高原战事不是百越之战啊,秦墨也不是孤身失踪流落高原,他带着武装到牙齿的三千戍卒锐士,更装备着天下间最恐怖犀利的火器。
何须您这大秦始皇帝御驾亲征支援?
“陛下,如今高原上雪季来临,积雪深处可达数尺,人畜难行几如绝境,御驾实在不易上高原呐~!”
老尉僚回过神后,也顾不上生气了,忙是急声劝谏道。
但他不劝还好,这一劝却是让嬴政面色陡变:“人畜难行几如绝境……秦卿麾下之火器粮秣,现今如何补给?”
老尉僚大抵没料到劝谏会起反效果,无奈揖手道:“陛下勿忧,秦相麾下皆配多马,火器粮秣携带充足,更可向羌人征调……”
嬴政丹凤眼中已现燥怒,冷冷道:“粮秣可向羌人征调,火器呢?”
“火器乃是消耗之物,用过即无,若火器用尽失了依仗,秦卿麾下那三千戍卒,又如何能挡数万西域联军,凭那些反复无常的羌人吗?”
他越说语速越快,焦躁宛如怒狮:“传朕诏令,御驾不再修整,明日即上高原!”
“另,征调更卒十万,便是用手挖开冰雪,也要给朕挖出一条补给线!”
老尉僚插不上话,都特么听傻了,脱口道:“如此劳师动众支援秦相,河西积累将消耗殆尽,百姓亦苦……”
嬴政挥袖打断老尉僚话头,不容置疑道:“便是朕薨在高原上,也要将秦卿带回来~!”
这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随驾文武大臣当场石化,几乎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老尉僚张了张嘴,心中竟有一股醋意,不可遏制的泛起。
若这嬴政小儿,对他有如此恩情,他又何必在平灭六国草草隐退?便是死,也死在大秦国尉的职务上!
死的心甘情愿!
“报!捷报~!”
“高原军情捷报~!!!”
殿中鸦雀无声之际,殿外突然响起沙哑的呼喊声。
嬴政听到高原二字,丹凤眼顿时一亮,喝道:“宣进来!”
稍倾,一什全身裹着羊皮袄,戴着战术防风镜,如同北极熊般的将士,快步冲入大殿。
为首者高举牛皮筒,向陛阶上的嬴政行礼道:“末将夏侯婴,拜见陛下,高原捷报在此!”
赵高忙是上前接过牛皮筒,登上陛阶转呈嬴政。
嬴政三两下打开牛皮筒,迫不及待取出军情阅读,过的片刻面上燥怒尽消,转而笑道:“善,秦卿实有奇思也!”
说着,将军情捷报又递给赵高,示意让殿中文武也看看。
老尉僚第一个观看,捷报内容很简单,大抵概述夺取赤岩关,占据了通往高原核心地带的门户。
真正让眼前一亮的,是捷报之后的两张图画,分别是雪橇车和单兵滑雪套装。
有了这两样雪地神器,高原上的冰雪,便不再是行军和运送物资的阻碍,甚至会比平时更顺畅!
“如此臣子,君王怎能不爱……”
老尉僚暗暗叹息一声,将军情捷报递给身旁眼巴巴的蒙恬。
……
……
秦墨占据着赤岩关,一边等候火器补给送来,一边派出人马,进入高原核心区域,收拢还在抵抗西域联军的残存羌人部族。
此时,他麾下的辅军羌人,已有八千余,皆精悍奋勇之辈。
这是秉承宁缺毋滥,为减小后勤压力,精心挑选之后的数量,若是放开限制,三万也有,五万也能凑足……
除八千余悍勇辅军,另有带路党奴军万余人,共两万左右。
与此同时,留守河西国的老尉僚,也征调正卒用雪橇车,送来了大量火器甲械补给。
但,来送补给的主将,有些出乎意料……蒙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