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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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率领三千戍卒出征,还没真正登上高原,已经出现非战斗减员。

  那怕向导选定的行军路线,已是方圆百里之内,相对最平缓可行的地域,让戍卒可以骑马而行……

  那怕河西国的戍卒们,因为往日与诸羌的摩擦冲突,在日常训练中有针对性的往高原上跑,以期增加对高原反应的抗性……

  可是,由于进兵速度太快,从平原地带骤然登上高原,戍卒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适应,突然变稀薄的氧气。

  恐怖的高原反应,让许多戍卒***,骑在马上宛如半死不活的瘟鸡!

  多达两百余将士,因为高原反应严重,不得不脱离大军原地休息,以期适应缺氧之后,再追赶部队汇合。

  更有近百将士,因为高原反应太过严重,不得不直接原路返回,离开高原地带。

  如此,三千戍卒的非战斗减员,已达足足一成!

  刘季嘴唇发紫的骑在马上,说一句话便要大喘气半天,可却仍是挡不住他那张嘴,不停跟麾下将士们穷白话。

  他和一帮兄弟,成功阻拦住老尉僚,让嬴政的密旨,成为无法出示给秦墨的后,便也马不停蹄的跟上了出征大军,如今皆在军中担任将官。

  张良有气无力的打断他穷白话,略带调侃的提醒道。

  作为曾经协助秦墨治理越人,并且代笔书写了的军政工作老人,张良此番乃是这不到三千戍卒的总宣教官,而刘季只是军中的五百将。

  不过,军职高低并不比代表甚么,尤其战时的宣教官,也无权指挥领兵作战的将官。

  所以张良这只是善意的提醒。

  而刘季与他臭味相投,两人私下关系极好,见他拆自己的台,却是压低声音道:

  这便是他无师自通的笼络人心本事了,倒也有其道理。

  张良恍然颔首,正想在说两句,与之探讨一番,这笼络人心的道理,却见行军队列之前,有一伍哨骑自远处疾驰奔回。

  两人情知前方有敌情,忙是停下话头。

  刘季催马上前,验明哨骑身份无误,这才放任他们直往中军而去。

  过得片刻后,一名中军近卫疾驰而出,手持令旗向刘季所在的前军呼喝道:

  与此同时,中军大纛旗下,有小鼓声响起。

  咚——

  咚咚——

  咚咚咚——

  清脆的小鼓声,由缓而急,乃是催阵鼓!

  刘季来了精神,立即呼喝道:

  死气沉沉的前军,瞬间如同煮沸的开水人喊马嘶,忙而不乱的做战前准备。

  中军和后军亦是弓上弦刀出鞘,掀开毡布露出火器真容。

  不到三千的瘟鸡们,在这一刻陡然活了过来!

  咚——!!!

  越来越急促的战鼓声,在一声重音后戛然而止。

  刘季手中

  马刀一扬:

  话音未落,人已纵马前出,五百轻骑紧随其后,在轰鸣的马蹄声中,随着那回来报信的一伍哨骑,向前方五里外的一处山坳而去。

  中军与后军随后而动,衔尾催马前行!

  ……

  ……

  山坳中,正在上演着血腥屠杀!

  上万衣甲各异却弓刀精良的胡人士卒,正在围杀乌泱泱不知多少的羌人。

  被围杀的羌人中,战士约有六七千人,但装备甲械极其简陋,好点的身上穿着镶铁的皮甲,但更多的却只是穿着皮袍子,手中兵器也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使用青铜兵刃,乃至是石矛石箭,简直让人没眼看。

  与其说他们是战士,倒不如说只是拿起兵器的羌人男丁!

  而除了这六七千羌人男丁,余下则尽是老弱妇孺,其中夹杂许多牦牛牲畜。

  显然,这是一个完整的羌人部族,被西域联军围住了!

  羌人男丁作战极其勇猛,无论是骑马的,还是步战的,都在嗷嗷怪叫向山口冲锋,包括老人和妇女也很勇猛,甚至悍不畏死的冲在前面,用血肉之躯抵挡不停攒射而来的箭雨,抵挡西域联军的骑兵冲撞。

  他们想要冲出一个缺口,保护部族的孩子们逃出去!

  但简陋到极致的甲械,以及毫无章法的冲锋,在甲械精良战阵严密的西域联军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

  哪怕西域联军的胡人士卒,因为高原反应而行动迟缓,甚至有胡人士卒,因作战激烈,而缺氧晕厥,自己从马背上栽下来……

  可这也架不住羌人自己太拉胯,冲上去一波,便倒下去一波,血腥气在山坳中弥漫,凄厉的惨叫声,在山坳中回荡不绝。

  羌人无法冲开西域联军的堵截包围,反而在西域联军的前后夹击之下,包围圈越缩越小。

  包围圈中已不时有羌人孩童被羽箭射中,在痛苦的哭嚎声中,倒在蓝天白云之下的刺眼血泊中……

  孩童出现死伤,让所有羌人都发了狂,反击骤然变得猛烈。

  羌人唯一的优势,大抵是不受高原反应影响,因而战斗持续下来,他们战力仍旧充沛。

  而西域联军中,则有越来越多的胡人士卒,因高原反应而失去战力,乃至是昏厥。

  此消彼长之下,羌人的发狂反击,竟是有了奇效,西域联军伤亡陡增!

  但,也仅此而已了……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西域联军派出了压阵的弩兵,穿透力十足且密集的弩箭,一波又一波如同漫天飞蝗,覆盖了发狂冲锋的羌人,将他们钉死在冲锋路上。

  甚至,无差别的射杀不少胡人士卒。

  这万余西域联军的主将,却是狠人无疑……

  有头戴雪貂皮的羌人首领,阻止了族人无畏送死,扔掉手中样式古朴的青铜剑,匍匐在地哀声请降。

  羌人胸中的血气,被无差别铺盖的弩箭,射没了!

  在所有羌人匍匐在地请降后,弩箭终于停止覆盖攒射,但随即西域联军的中军大旗下,有急促的号角声响起。

  接着,便是更加密集的弩箭,向放弃抵抗的羌人铺盖下去。

  尚有余力的胡人骑卒,也亢奋怪叫着,催马冲入羌人群中,挥舞兵器斩下一个又一个男丁的头颅,将妇人拽上马背,将孩童踏死……

  羌人首领看的呲目欲裂,抓起扔在脚边的青铜剑,癫狂向西域联军的中军冲去。

  没人拦他。

  直到他冲至中军近前,才有一支羽箭飞出。

  噗——

  羽箭射穿了羌人首领皮甲战裙,射穿了他一条大腿。

  羌人首领踉跄着扑倒在地,手中青铜剑也撒了手,他向前爬着,想要重新捡起。

  一骑从西域联军中军阵中驰出,马上是一位身穿亚麻甲的金发碧眼大将,驰至那羌人首领近前,用手中长矛狠狠将之钉在地上!

  羌人首领的生命力很顽强,双目圆睁的抬起头,看向马上那明显是希腊人的将军,呕血嘶吼道:

  希腊将军漠然俯视着他,继而摘下头上青铜胄露出面容,用甚是熟练的华夏雅言道:

  羌人首领一愣,他可太记得了。

  眼前这位希腊将军,正是大夏国的使臣,被秦墨一矛杆戳成脑震荡的那位。

  名字很难记,一大长串,诸国使臣都叫他亚奇尔!

  亚奇尔见他似乎还记得自己,便又咬牙切齿道。

  羌人首领那渐渐失去血色的面上,浮现出懊恼之色,吃力回头看向自己正遭受屠杀的族人,看向那些在马蹄下尖叫哀嚎的可怜孩童……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亚奇尔见此却笑了,俯视着懊悔流下血泪的羌人首领,喝问道:

  羌人首领再次抬头看向他,脸上的懊悔之色更浓,可口中却是发出笑声。

  那桀桀的笑声,宛如夜枭,听得人脊背发寒!

  亚奇尔笑不出来了,瞪目喝道:

  羌人首领口鼻中涌出一股股鲜血,但却笑的越发大声:

  亚奇尔只觉毛骨悚然,探手抓住钉在羌人首领身上的长矛,想要搅动矛杆止住他的笑声。

  但,当他的手接触到矛杆之后,顿时面色骤变。

  震动!

  有来自地下的震动!

  那是数千骑兵疾驰才有的巨大震动!

  亚奇尔变腔变调的尖声大叫,宛如被扒掉了底裤的惊慌少女。

  他清楚的知道,方圆之地除了他这万余西域联军,并没有其他的西域军队了。

  他更知道,附近除了这一部即将被自己灭族的羌人,也再没有能聚起数千骑兵的羌人部族。

  所以他知道,来的多半是秦人骑兵!

  从北面而来的骑兵,也正附合秦人上高原的路线!

  噗——

  亚奇尔拔出自己的长矛,甚至来不及再补上一矛,彻底接过那羌人首领的性命,便急惶惶的拨转马头,返回中军将旗之下: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答案。

  因为山坳的北面山口处,出现了数名秦军骑兵,他们身上那黑红相间的秦人甲胄,实在太有辨识度,而他们战马的一侧,皆挂着血淋淋的人头。

  很显然,他派去警戒北面的哨骑,成了秦军的首级军功!

  他忘了,秦军是有千里镜的,在肉眼可视范围之外,便能发现他派出的警戒哨骑,围而歼之!

  嘟嘟嘟——

  急促的聚兵号角,在山坳中回荡。

  疲惫

  的西域联军迅速收缩,惶惶如丧家之犬,没人还有心思去管那些羌人。

  秦军骑兵出现在山口的一霎那,所有西域联军都知道,他们横行高原的好日子到头了!

  亚奇尔等不及了,不等所有西域联军收缩回来,便一声令下,指挥已经收缩回来的联军骑兵,向山口处的数名秦军骑兵发起冲锋。

  这山坳有两个出口,但另一个出口,是崎岖狭窄的山路,他麾下这万余联军,若是走那崎岖山路,等秦军追上来衔尾追杀,那绝对将是一场恐怖的大溃败。

  所以,趁着秦军尚未合围北面山口,立即冲杀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踏踏踏——

  生死攸关之际,联军骑兵也顾不得严重的高原反应了,强忍着头晕眼花,拼命催马冲向山口。

  而山口处那数名秦军骑兵,眼见大股联军骑兵向自己冲来,似乎也没有硬碰硬抵挡的打算。

  在山口兜里一圈后,便拨马迅速逃离了!

  留下一个空荡荡无人防守的山口!

  这让联军骑兵为之大喜,马速顿时再次提升三分。

  冲出去,冲出去便有活命的希望,纵然敌不过秦军骑兵,也可边战边退。

  甚至,哪怕溃败,宽广的地界也能多一份逃出升天的希望!

  但谁也没注意到,秦军骑兵离开前,在山口处兜转了一圈,到底是为甚么。

  很多此一举!

  直到联军骑兵冲至山口处,马腿拌上几根并不能阻挡任何战马或步卒的细绳。

  轰轰轰——

  震天的爆炸声,黑烟火光冲天而起,诡雷发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