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显现赵长河,本来没什么,赵长河那边还显现了一堆男人呢,亲情友情一样会导致手软影响战斗。
如果再认真点想,就更没什么稀奇的了……原本的关系属于“要不要杀了飘渺救老婆”的敌对性质,但赵长河原本就觉得人家是好人,手软没想杀。也就是说不需要任何幻象显现,是否手软早就已经在现实得到了证明。
早就证明了的事情,还有什么必要在意?
但现在的问题是,飘渺这边也显现了赵长河。
说好的“根本没有能让我手软的人”呢?两个纪元,见过多少面孔,能让她手软的居然只有崔元央与赵长河两个人……倒也不算太吹牛,但越是如此,这两个人就尤为醒目。
对崔元央手软就算了,毕竟是自己的转世身,可对赵长河手软莫非是因为转世身的老公不成?
然后赵长河这边显示的飘渺是没穿衣服的……
其实没别的原因,只不过因为穿衣服的飘渺他就没见过几面,双方压根没交集,自然对没穿的场景记忆尤为深刻而已。
不管什么原因,一个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显现却搞得像是双向奔赴一般,导致双方的暧昧感爆了棚。花丛穿梭身经百战的赵长河都脸上发热,飘渺更是脸红得快要烧起来了。
前方长着赵长河脸的幻兽彻底遭了殃,被暴走的飘渺瞬间轰得灰飞烟灭,前方足足十余里再也没有任何生命反应,连两侧的山都被削平了许多。
赵长河觉得飘渺刚才这一招自己都可能接不住……开大收兵线也就这样了……
“说了飞过去,在这里磨蹭什么?”飘渺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凌空飘走。
“……”赵长河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不跟恼羞成怒的女人一般见识。
就听飘渺又丢出一句:“因为你是如今大汉顶梁,不能擅杀,不要多想。”
赵长河:“是是是。”
“你那什么语气?”
“三重肯定,当然是强调的语气。”
“你何时变得如此油嘴滑舌?”
“从看见一群赵长河开始……于是知道自己就是再油腻也死不了。”
“你!”
赵长河再度开始炉火纯青的转移话题:“你刚才那招,动静太大了……范围技能我也会,知道我为什么一刀一刀地一路砍么?”
飘渺果然被带开了思维:“不想打草惊蛇?”
“嗯……这里可不止是这些东西,还有人类天榜,还有更多未知,是一系反派的大本营。但这里很大,当初红翎在这混了好久都没出事,证明波旬并不会时刻关注边边角角,只要动静别太大,我们还可以从各处多试试这里的状况。被你刚才这么一击,这回波旬就算在睡觉也该有所察觉了,如今我们要面对的是有所布置的天罗地网。”
飘渺沉默片刻,有些歉意:“我冲动了。”
“没事。”赵长河笑笑:“我查得到这里的地图……我们后续隐匿气息,绕道潜行至少可以避开一些重要路径上的陷阱。”
飘渺道:“你那所谓玄武的地图册实是至宝,连我和夜九幽对天界地理都没有这等熟稔,四象教底蕴真如此深厚?”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底蕴。”
飘渺:“……”
赵长河没说这底蕴更属于夜无名,说了怕飘渺心情再度变坏,索性少提。
两人收敛气息,悄悄潜行在山间,赵长河展开中的“他化自在天”页面看了一眼,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地图的什么位置:“这里太大了,也没有明确标的物,搞不清所处位置,你也看看?”
飘渺凑过脑袋一起研究了片刻,伸手指向某处:“应当是这里。”
“伱确定?”赵长河转头看她。
飘渺也抬头,两人近在咫尺地转头相对,鼻尖都差点碰到了一起。场面定格了刹那,又同时偏开头。
“确定……”飘渺偏头道:“各处山石看着差不多,实际各有不同,每一块石头、每一株草木,都是极为明确的标的物。你会有这样的困惑,说明入微方面还需要打磨。”
赵长河笑了起来:“收到,尊神。”
飘渺还是偏头。
初见那会儿赵长河是很客气地喊尊神,已经很久没喊了,现在又喊起来,也不知道几分是尊敬,几分是调侃。
飘渺开始找场子,告诉他不能随便调侃自己:“你虽天才绝世,却实在太年轻了,缺乏很多沉淀与磨砺。”
赵长河收起图册,笑道:“说来你后续别出手了……之前夜九幽说得对,我独闯此地有個重要意义在于可以历练提升,你这样御境三重的牛人继续出手的话,我就没有什么提升余地了。另外,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个顶着央央身躯的人是飘渺,你现在得藏着,到时候给波旬个惊喜。我怀疑他要是知道飘渺找过来,都未必肯露面,所以在见到波旬之前,就算你见我非常危机都不许出手。”
瞧这口吻,刚刚还尊神,现在居然都带有一丝命令的味道了……很明显是为了针对自己刚才训人的口吻。这男人心眼子怎么比针尖还小……
飘渺面无表情地反问:“若有你堪不破的幻,需要我提示么?”
“不需要,失了历练。”
“好。”
两人悄悄绕道潜行了一段,各自都没再言语。
明明什么事都没做、连话都没说,光天化日的两个人悄悄穿梭在山林,默契地规避着幻兽,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就有了点小男女在偷情的古怪味儿,难以言表。
崔元央始终托腮盘坐在识海里,总觉得眼下小男女在山间的场面很有熟悉的既视感。
当年自己和赵大哥也这样在四面险境之中穿梭于山林……如今连双方的外貌都没太大变化,只是赵大哥的气质变了很多。曾经觉得赵大哥的草莽桀骜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今看来,现在的气度对自己的吸引也并不逊色当年。
喜欢的终究是这个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都是优点。
飘渺共享了那么多自己的记忆与情感,她怎么逃得脱?
各异的心思之中,赵长河忽然止住身形。
远处山道上,熟悉的思思身影手持匕首,残影穿梭,“嗖嗖嗖”地杀了七八只幻兽,飞速遁入山林。
“鬼哭神嚎啊这……奇怪,思思怎么来了这里?”赵长河惊奇地悄悄跟了过去,只见思思在山林之中七拐八绕,一路接近林中某个位置,像是有极其明确的目标。
那飞遁之中优美的身形、招式技法中的御风之意、隐隐的剑皇剑法痕迹、残留在空气中的熟悉花香,无不告诉赵长河这就是思思,绝非此前那些只顶着一张脸的幻兽可比。
赵长河小心地缀在后方。思思如果开了御灵之法、共享了血鳌力量,那天下大部分地方都大可去得,恰恰这里属于例外之一。她不可能是波旬的对手,别提这里还有雪枭等等一堆未知敌人了,这里对思思绝对是龙潭虎穴。她怎么敢独自来、又是来干什么的?
莫非是叶无踪的遗命之流?怎么不传信说一声呢……
飘渺跟在身边斜睨着他变得凝重紧张的神情,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
“唰!”思思匕首再度掠过两只幻兽的脖颈,潜伏在前方树梢,冷静地窥伺下方。
赵长河远远跟着看过去,看见那边的一片光洁的石壁,心中微动。
这好像是红翎说过的入口……这个石壁曾经映照过红翎的内心,差点把她的灵魂都汲取进去。判断无误的话,这个石壁其实是此界与昆仑的交汇,一半在昆仑,一半在内里。
还有更惊悚一些的判断,内里这些幻兽,有可能大部分都是昆仑探宝者的灵魂被汲取之后所形成的,绝对的害人之物。
思思来找这个石壁干什么?
石壁前方守着几只明显比其他幻兽更大条得多的巨兽,此刻正在来回巡逻,很是谨慎。
思思观察片刻,趁着两只巨兽交错、各自看不到后背的刹那,忽地伸手一弹。
两只蛊虫突兀在幻兽身后出现,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幻兽肚子里,继而忽地鼓胀起来,轰然爆裂。
爆炸声中,思思化作残影,飞速接近石壁。
正当赵长河以为她靠近石壁能做些什么花样时,思思却站在石壁面前发呆,一看就是陷入了幻象。
赵长河心中叫糟……就算很快能够脱离幻象,但身处如此险境只要是片刻的恍惚,可能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什么小菜鸡,这也敢来送?
果然就在这刹那发呆时,天际乍起剑光,只在一瞬间就直抵思思侧颈。
标志的白衣残影,快得让人无法反应的剑……雪枭。
思思似乎也从发呆中挣脱醒觉,但似乎受其影响动作还有些迟滞,已经来不及了……
“呛!”龙吟声起,血色刀芒乍现。
仿佛穿越了时间空间,血色一现,就已经到了剑光来处。
雪枭再也刺不出剑,身形化作残影急闪而过,扭身一剑刺向赵长河侧身。
赵长河围魏救赵成功,也不纠缠,很快挥刀架开这一剑,拦在思思面前:“硕果仅存的旧日天榜之一,偷袭一个小丫……”
话都没说完,背脊传来一阵寒意。
思思的匕首恶狠狠地扎向他的后心,前方雪枭的剑已至面门,比刚才那一剑更快、更狠。
看似爆炸了的两只巨大幻兽,其身躯化作灵魂波动,直贯赵长河脑海。
全方位的偷袭,从头到尾都是陷阱。
飘渺本能地抬了下手,想要救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他说过在波旬出现之前,即使看他非常危机都不许出手。
这个“思思”不是波旬,还没到时候。
却见赵长河并不处理身后偷袭的匕首,甚至不去闪雪枭的剑,龙雀不依不饶地斩向雪枭脑袋。
雪枭再化残影,这一刀劈了个空,可赵长河的身躯却突然消失,一剑一匕首同时捅空,连幻兽的灵魂波动都波了个空。
空间挪移。
厉神通说了,身躯的防护力是最后的屏障,不要太过凭恃……在此之前的闪避方案,赵长河现在最喜欢空间系,毕竟任何游戏里闪现都是神技。
任何技能都有它的缺点,至少闪现需要预先做准备,空间不是随便玩的。
说明赵长河从一开始就防备了这个“思思”?
“波旬不出来的话,你们实力尚不足以捕捉我这闪现的缺点,埋伏我一辈子也只能埋伏空气。”赵长河依然背对“思思”,面对雪枭淡淡道:“好久不见,破处没?”
雪枭:“……”
赵长河叹了口气:“看来没有,怪不得还是只有御一,都给你吸收一个黯灭了……真菜。”
雪枭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你管御境叫菜?
不过话说回来,赵长河真有说这话的资格……天下也只有赵长河有这个资格。这天下哪有修行这么变态的人,根本不可理喻。
雪枭懒得和赵长河做这种口舌之争,身后的“思思”却冷冷开口了:“你如何看穿我这灵族女王是假的?按理我应该毫无破绽,并且起初还杀幻兽。”
赵长河道:“确实没有任何破绽连武技、香味都一样,甚至连蛊术都有……我估摸着可能不是你学出来的,只是给我看见我自己脑补出来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破绽。”
“那你是如何看穿的?”
“不好意思,不是靠实力看穿的,我作弊了。”赵长河叹了口气:“我和思思是有同心蛊的,这么近的距离,同心蛊能够完全呼应,本来双方心里在想什么都互相知道,但我在这呼叫了半天跟被拉黑似的……我说你们选个谁来幻化不好,选个和我有同心蛊的思思……”
雪枭:“……”
幻兽:“……”
当然只能选思思,你其他女人正在组队往昆仑来呢,怎么可能单独出现在这?唯一会在这时候单独出现的只剩下思思可以选了……天知道你们居然有同心蛊,这玩意儿是可以乱吃的吗?
雪枭还是不甘心:“那你为何能够丝毫不受石壁影响?”
“拜托,我从头到尾正面看过一眼石壁吗?”
“你就不好奇?一眼都不看?”
“因为我老婆早就来看过了,知道是啥玩意……”赵长河比他们更加悲痛:“我来历练的,为什么你们要选这些可以让我直接作弊的东西?实在太让我失望了。这样吧,我放你们走,重新给我安排另一个陷阱好不好?”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饶是雪枭沉稳隐忍了一辈子,被这话说得脸上都变了色。
赵长河又道:“我明明看穿了,还要跑出来吃埋伏,本来是想钓波旬的……结果波旬比我想象中的还怂,连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出手……要么让波旬直接出来见我,要么你们回去重新安排一个陷阱陪我玩,如果单凭你们,只配陪我玩。”
数道剑光从黑暗中冒起,直奔后方藏匿的飘渺:“那崔元央呢,够不够陪我们玩?”
赵长河叹了口气,没说话。
“锵!”神剑出鞘,紫气漫天。
数声惨叫响起,飘渺身边躺下了一片听雪楼刺客。
这一刻根本不是飘渺,飘渺很恶劣地推出了崔元央来操作,因为这些虾米只靠清河剑就够了……
赵长河发现飘渺有时候还挺好玩的,心中有点乐,面上却更加悲痛:“你们连陪一把剑玩的资格都没有……要不要我再添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