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凡闻声抬头,却发现是朱棣在说话。
不过他不是给自己说的,而是在和朱元璋说话。
刚才张一凡就没听清,就有点懵地看着。
只见朱元璋看看张一凡,然后又看向朱棣说道:“你先去熟悉一下再说,等回头如果做得不错,朕再把他派过去走走!”
“是,父皇!”朱棣听了,有些遗憾地回应道。
虽然是朱元璋交代他在这个饯行宴上,要公开说邀请驸马去江阴,但是,也确实是朱棣心中所想。父皇不同意,他也没办法了。
徐达等人听到这话,互相看看,都没有做声了。
其实,他们在昨天回去之后,仔细打听了驸马的消息之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帝要封驸马为“奉旨行走”。敢情这个驸马还真是宝贝,经常能想到好点子。
因此,他们也想邀请驸马的,只是没想到,燕王先开口,并且被皇帝拒绝了。这么一来,他们开口也肯定没戏,就索性不说了。
或许,等驸马再长大一些,更成熟一些,本事再长一点,那個时候邀请,或许更有效果吧?
他们在想着,张一凡这边已经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笑着对朱棣说道:“你马上要去江阴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看向张一凡,表情不一。
还不算真正了解张一凡的各位国公,大都想着,看,还是少年心性,临别记得送礼。
但是,朱棣是绝对了解张一凡的,一听他这话,就知道绝对是不错的东西,顿时大喜,连忙问道:“什么礼物,快拿出来看看?”
朱元璋和朱标也是好奇,不知道是什么礼物?
张一凡确实准备了礼物,如果不是刚才听朱棣说想要他也去江阴,他是准备送别时给的。如今,便当是回应朱棣的邀请了。
就见他拿出了一张纸,折起来的那种,递给了他身边的朱棣说道:“剿灭倭寇,船战非常关键。这里有两个火器图纸,该是海战中的利器,你可以试试到底厉害不厉害?”
一听是军事相关的,那些国公立刻精神一振,竟然是火器相关的,那得重视了。
朱棣最是期待,立刻打开图纸一看,发现是一副画,分为上下两半,各一个球,不过略有不同。在边上还有娟秀字体写着说明。
他当然认得,这画和字,都是大妹画或者写的。
对此,他一点都不奇怪。就张一凡那字,要不是用那羽毛笔写,那连他都不如,根本拿不出手。
想着这些,他便不由自主地读了出来。
“万人敌,喷火燃烧为主,制法为……”
“炸药包,爆炸杀伤为主,制法为……”
张一凡给出的这两个火器,万人敌是明末时候发明,属于守城利器。陶瓷所做外壳,里面填充火药和砒霜等物,陶瓷外面还有木框框住,不至于碰碎,点燃之后丢下城头,便能在城下旋转喷火冒毒烟,而城头上的守军因为有城墙挡着,不会受到波及。
这种万人敌,张一凡想着,用于船战,该是也一个效果。反正这个时代的船战都是跳船战,两船接近时,把万人敌丢到敌船上,就能引发敌船的混乱,未战就能先赢了一半。
至于炸药包,那就很简单了。火药外层加上碎石之类,爆炸杀伤敌人为主。
之所以是炸药包而不是手榴弹,主要也是因为这个时候的火药威力有限,如果做成手榴弹的话,威力估计不够,因此用炸药包,可以用小型投石机,甚至没良心炮来投射。
当然,也可以有另外的方法,就是增加黑火药的威力,往里面添加点常见的东西,威力便会大增。如果那样的话,改用大号手榴弹也是可以的。
但是,张一凡不想一次性就拿出所有。这倒不是敝帚自珍。而是在这个时代,大明征讨的对手,都没有大明军队的火器厉害,更不用说,已经颗粒化火药了。
他现在已经够妖孽了,但还能解释,可要是步子跨得太大,那就容易扯着蛋了。
此时,当朱棣念出图纸上的字时,朱元璋都是眼睛一亮。
不说炸药包如何吧,光是万人敌这个名字,就能让觉得非常厉害。
因此,当朱棣一读完,朱元璋就马上要求道:“给朕瞧瞧!”
他边上伺候着的太监一听,立刻小碎步快速走到燕王身边,在那些国公盯着的眼神中,把这张图纸转呈御前。
有图纸,有说明,一看之下就能看出什么东西。
朱元璋瞄了一下,当然知道这是镜静的字迹,不过他根本没管这些,而是欣喜地抬头问张一凡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不用怎么想到的啊!”张一凡听了,开始装逼了,“火药不是会炸么,会喷火么?那我就想着,如果是船战的话……”
事实上,他要不是穿越的话,能简单想到就怪了。
此时,他用马后炮的思维,倒着说这两种火器的想法,自然是顺理成章,好像很简单就想到了。
朱元璋听了,感觉好像确实很容易想到,但是,为什么其他人都想不到呢?
一时之间,他感觉智商有点被碾压了。
万人敌要到明末才出现,甚至炸药包和手榴弹都没有在明朝出现,不是明朝人笨,而是火药的威力不够。
先有火药的发展,然后明末守城需求多,这才有明人发明出了万人敌。要不然,没有需求的情况下去发明,概率更低。
此时,几个国公名将听到解释,就已经意识到那图纸上的火器威力很大了,再见朱元璋都是那么欣喜,他们就忍不住了。
这不,徐达就抢先向朱元璋奏道:“陛下,到底是何火器,威力真得很大么?”
“陛下,不知这火器可适合北方征讨鞑虏之用?”冯胜跟着奏道。
邓愈也是舍了老脸,直接说道:“末将即将征讨吐蕃,地形劣势,可否用火器补之?”
……
朱棣看着他们,心中呐喊:“我的,那是我的,我妹夫送我的!”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中想想而已,可真不敢喊出来。
朱元璋见了他们这几位国公如此急切,当即哈哈一笑道:“来来来,这该是给你们饯行最好的礼物了,都看看吧!”
说完之后,他便把图纸给了那个太监,转给了底下几位国公。
徐达等人,自然是第一时间查阅,一个个都是赞叹不已。
“好想法,真得是好想法啊!”
“不错,不错,等某攻打吐蕃之时,投上城头,定能立刻打开一个缺口!”
“鞑虏第一次见到,肯定会震慑到他们,打落水狗正好!”
“……”
赞叹了一番之后,徐达转头看向张一凡,目光炯炯有神,看得张一凡都不敢对视:这是啥眼神,不是应该出现在大姑娘身上才对嘛!
“陛下,前元太尉哈纳出在关外和辽东等地聚集了十几万人马,且有越聚越多之趋势。”徐达忽然转身,向朱元璋奏道,“前线战事,随时可能大打出手。驸马是为奉旨行走,不如也去看看北方战线如何?”
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要抢人了。
邓愈听了,那也是急了,不管之前如何,反正徐达已经说了,那他也要抢的。
万一要是抢到了,驸马去了前线,又多了个点子,那可是好过一支精锐之师的啊!
毕竟,如今的大明朝,精锐之师多的是,可是随时能冒出绝妙想法的驸马,却是只有一个的。
“陛下,吐蕃占据地利,末将想请驸马去看看,是否有克制吐蕃之法?”
冯胜一听,他要是不开口,那就亏大了。于是,他也向朱元璋奏请要人。
……
看着他们这些人都想要驸马的样子,朱元璋哈哈一笑道:“驸马成婚才不到四个月,朕甚是看重,不忍拆散他们新婚夫妇。”
言外之意,这是我老朱家的女婿,我老朱疼爱着呢!
要是随了这些国公去前线,那肯定不能带家眷的。所以,你们就先不要想了。
在这些重臣面前秀了儿子秀女婿,朱元璋心中特别高兴。
徐达等人,听得很是遗憾。不过转眼,他们也还是高兴了起来。
这一趟回来,别的不说,颗粒化火药,还有这万人敌和炸药包可都是好东西,值了!
就这么的,饯行宴结束,朱元璋亲自送几位国公到午门,太子代表皇帝领文武百官送到城外。
随后,几位国公立刻快马返回边疆。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原本历史上没有的事情,又因张一凡的原因发生,蝴蝶效应开始向更远的地方传递。
还真别说,此时,在辽东,徐达所提及的前元太尉哈纳出,就在头疼一个事情。
这都已经到秋季了,所谓秋高马肥。对于他们来说,那是该集结准备打草谷过冬。
结果没想到呢,手下人忽然来报,说某处营地发现天花。
一开始,他还不以为意,天花这种瘟疫,以往也是偶有存在的。
于是,他赶紧下令隔离,任何人不得接触有天花的营地,直到里面的人死掉或者病愈。
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染了天花的营地,先后冒出来,根本不止一处。
这一下,他就头疼了,连忙下令,也别聚集了,等天花瘟疫过去再说。
虽然总体来说,天花瘟疫死得人不多,更多的是留下一些后遗症。但是,关键问题是,天花瘟疫终归是会死人,并且谁死谁活,那得看长生天的意思,而不是强壮的人,或者有钱有势的人,就一定不会死。
遇到如此糟心事,哈纳出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大元气数已尽,因此连不常见的天花都变得常见起来了?
……………………
与此同时,南京城这边,燕王朱棣也离开南京城,在靖海侯的陪同下带着蓝玉,前往江阴去了。
忙完了这些事情,朱元璋算是安心了不少。
那一场比试的大胜,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极为振奋的心情,随着朱棣的离去,也已经平复下来。
这时候,他便有空处理其他不是特别紧急的政务。
比如,太子转呈上来的那份奏章。
其实,之前的时候,他本来是想先看下的。结果没想到,那份奏章竟然是其他奏章的几倍厚,让他一下少了兴致。
就在年前时候,该是洪武八年十二月,刑部主事茹太素上了一本奏章,也是很厚。朱元璋叫中书郎王敏念给他听,读到一万六千五百字,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因此,朱元璋大怒曰:“虚词失实、巧文乱真,朕甚厌之。”,后将茹太素痛打一顿。
这种事情,历史上也就朱元璋做出来了。说真的,如果不是实在被恶心到了,真不至于为此打一顿上奏的官员。
也是因此,朱元璋对于看到厚厚的奏章,特别是对他一天要处理几百份奏章的人来说,那是有点过敏的。
此时,太子朱标在身边,他便问道:“这份就是一凡写的有关钱的?你看了么?”
朱标一听,稍微犹豫,最终实话实说道:“儿臣本来是想抽空看看的,但是看到这份奏章实在太厚,便没有先看。”
茹太素才两万不到的奏章,就被打了一顿;张一凡的这本奏章,看着是茹太素那本奏章的四倍不止,真得是有点恐怖的。
“那你来念吧!”朱元璋很理解儿子的想法,便吩咐了一句,然后闭目养神起来。
朱标听了,伸手接过太监转呈给他的奏章,心中苦笑一下,然后打开。
结果这一打开,他就愣住了。
一时之间,并没有读出来。
朱元璋等了下,没有动静,便有些奇怪,睁眼一看,发现朱标确实拿着那份奏章,但是却没有念。
于是,他便问道:“怎么了?一凡这小子又出幺蛾子了?”
听到问话,朱标抬头,看向朱元璋,有点苦笑着说道:“父皇,一凡这个不是奏章,而是出书了!”
“什么?”朱元璋听了,有点意外。
不是说写下有关钱的事么?怎么还变成出书了呢?
心中这么想着,他眉头微皱问道:“一堆废话?”
“不是,很有条理的”朱标听了,摇头说话道,“父皇自己看看,还配了一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