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功遂身退,天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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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所有人居然都停下脚步,看着远处不断走向天际边缘的少年。

  少年全身染血,但步履坚决,头颅一直昂着,脚步虽慢,但一步却似能跨越百米。原本在他们看来遥不可及的目标,在那少年缓慢的脚下,却似乎也越来越近。

  陈虎看着李非闲的背影,眼神慢慢变得深邃,他面前的李非闲,在已经身体破败的不成样子,但依旧缓慢的向天际尽头的仙人府邸靠近着。

  “李非闲,你为何要如此执着。为什么,你能靠近它。”

  陈虎发出一声声疑问,可是这片天地除了他自己,并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乌云子面上一片寒霜,看着李非闲染血的背影,目光反而炽热起来。

  “一定是那吊坠的功劳,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双手紧握,乌云子面沉如水,炽热的眸子盯着李非闲的背影向天地尽头的漆黑庙宇行去。

  玄元神色凝重,他此时脑子里想到了自己师傅在他出来前的临别赠言:

  “天下之大,以无垠草成,蝼蚁之小,以天穹裹身。”

  到现在,他也时不时回想师傅告诫自己的话语。只是现在看见李非闲的背影,他忽然悟了,虽然没有全懂,但已经在他的心灵深处打开了一扇窗。

  “这就是道吗?李非闲,你要走,就走出一个虎虎生风来。”

  荒漠远处,李非闲的身影在沙暴里若隐若现,不断前行。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无边的草原之上,童弦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她从没想到李非闲居然能做到这一步,早已经被草原上的青草斩割了无数次,但李非闲的背影却从未摇晃过。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中似乎有莫名声音想起,似天地鸿音,像自身低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童弦止住泪水,不住的抽泣着。

  揉了揉微肿的眼睛认真看去,李非闲终于走到了宽广宫殿面前,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师兄,进去吧,不要等我了,哪怕我死在这里。”

  在这一刻,童弦似乎从心底将李非闲认做了师兄。

  所有人的眼前,李非闲都到了天际尽头的目标之外。

  有人热切、有人激动、有人担忧。

  光门之内,谁也走到尽头的空间里,却同时出现李非闲的身影。究竟是为何,他们谁也不知道,只是已经一天的光景了,他们徘徊在原地,寸步不能前行。

  看着李非闲站在天际尽头的地方踟躇不前,终于有人心如死灰,释然而语。

  “进去吧,道爷我与它无缘,是你的了。”

  在这一刻,似乎那人的道心怦然一动,几十年未进的道行,似乎有松动之势,让他一喜。

  “进去吧,打破这方幻境。”

  “进去吧,少年。”

  “进去吧,我只为离开。”

  “……”

  数千修者在心中期盼,有失落为了活命的、有怅然为了李非闲代他实现心愿的、有冷眼看着事态变化的。

  只是他们的心思,李非闲根本无法感知。

  此时此刻,李非闲已经油尽灯枯。

  在他面前,数百米距离的山坡道路,终于即将走完。

  古老的道观木门,距离他的身体只有一米之遥。再向前一步,他就能推门而入,就能看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

  这是他想要的吗?他又想要里面有什么呢?

  他不知道,也走不动了。

  数百米的距离,他似走了这辈子最远的路,身体内韧带上的金黄色也暗淡了不少,全身湿透,他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就剩最后一步了,迈过去吧,管他是什么,开始不就是为了来这里吗?”

  心底深处,莫名的声音响起。

  李非闲大口的喘着粗气,只是腿再也抬不起来了。

  “还是要倒在这里了,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我走不动了。”

  李非闲释然,像是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空,身体缓缓向前倒去。

  砰!

  他的脑袋磕到道观的木门,古老的木门居然坚硬异常,但也被李非闲这一撞缓缓开启。

  吱呀!

  仿佛穿越万年的亘古之声,将李非闲从昏死状态中拉回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半截身子倒在道观门内。

  入眼之处,空无一物,整个道观不大,中央有一处供台,供台上有一面古朴石碑,上面刻着一段话: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李非闲轻声读完,眼睛一闭,彻底昏了过去。

  脑海之中,想起繁杂音律,混沌之间,有说书先生的开场白再次响切脑海:

  说书唱戏劝人方,人间正道是沧桑。

  名利二字一堵墙,高人俱在里边藏。

  有人跳出墙之外,便是神仙不老方。

  …………

  “大师兄,醒醒……李非闲,醒醒。”

  脑海剧痛,像被人扎了针,恍惚中从灵魂深处听到呼唤,像是童弦的。

  李非闲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见童弦焦急的脸庞和玄元微微皱眉冷峻的神情。

  “大师兄,你醒了,可吓死我……和师傅了。”

  童弦破涕为笑,李非闲瞅了一眼玄元,玄元别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这是哪里?”

  李非闲坐起来,此时他们三人在一处巨大广阔的青石广场上,广场边上,有九块不规则石头,其上各有一字,看不真切。

  在广场最远的尽头处,一道石阶蜿蜒而上,大概数十丈的尽头处,一座气势宏伟的殿堂矗立在那里。

  殿堂周围,各种光晕环绕,云雾相依。

  哪怕李非闲距离无比远,都能感受那殿堂的不凡。

  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仙家洞府了吧,想来这一次的真仙府邸真正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了。

  “哎呀,你这臭师兄,昏迷这么久,我都忘记了。咱们得抓紧了,再不进去,宝贝都被人家拿完啦?”

  童弦跳脚,因为李非走进所有人天际边的建筑之内后,众人的幻境消失,同时出现在这里。

  而玄元和童弦因为放不下李非闲,所以没有跟众人进去,现在算算,别人都已经进去小半炷香了。

  李非闲不好意思挠挠头,刚要起身,脚步一个踉跄。

  脚步发软,身体似灌了千斤水一样,无法行走。

  “不行,我好像走不了了。师傅,要不你带着童弦师妹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李非闲的脑海身体还有些酸痛,尤其是脑海中各种思绪纷飞,全无状态。

  “不忙,要不是你,我们可都还被困在幻境中呢。”

  玄元露出一个笑容,给李非闲讲了他们看到的情形。

  李非闲微微吃惊,这些他完全是不知道的,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出现在所有人场景之中,想想之前自己看到的画面,又是一阵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