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恶少有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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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安和范大志没有任何悬念,顺利地通过了知行院入门弟子考核测试,放榜后,所有通过测试的学生还有十天就要入住知行院。

  两人在客栈里细数着包裹里所有的银两,五十二两六钱,如果不是范大志最近胡吃海喝,估计还会更多。

  何安和范大志上午出去买了很多东西,从小跟叔叔过惯了苦日子,何安除了买临帖用的笔墨纸砚,以及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没有太大的花销。

    范大志对美食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不到两个月的光景,洛阳城中哪家猪头肉最香,谁家店里羊羹最是入味,他已能如数家珍地讲给何安听。临行时他老爹塞给他的银子,已被他挥霍大半。

  “进了知行院,以后我们就是正式弟子了,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国师院长。马上深秋了,天会更凉,我们还要买两件像样的衣服,霏霏她娘常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大志,你不能总是衣服皱皱巴巴的,给你爹丢人。”何安整理着榻上的书籍,一本正经的对范大志道。

  “衣服穿的再好,人品不行,也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些人其实不能单纯只看外表,比如我……不管穿什么,该死的迷人气质还是遮盖不住……”范大志摇头晃脑地对何安说着。

     看何安没有反应,嬉皮笑脸的又搓了搓手:“呃……小安,那个……马上咱们进入知行院,学业繁重,恐怕就不大有机会出来闲逛了,听说知行院伙房的饭菜都是清汤寡水,今天晚饭咱们是不是……嗯……我知道丽春坊有一家叶氏猪蹄……很不错!”

  范大志笑的有些谄媚,没办法,虽然他与何安年龄相当,但两人在一起从小到大,什么事情他都愿意听何安的,因为,何安比自己成熟,做事懂分寸有主见。

  果不其然的,何安笑了笑,故意老气横秋的叹口气道:“大志啊,你是一个被吃喝耽误的天才,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也许你上辈子是被活活饿死的,所以这辈子要加倍的吃回来!”

  虽然已是下午,街上的行人依旧熙熙攘攘,拥挤的巷子里,一辆马车与一个小贩的推车挤在一起,两人互不相让,于是巷子更加拥堵,焦躁的人群斥骂着,卖菜的大婶向马车丢了一个臭鸡蛋,破碎的蛋壳黏着褐黄色的液体,顺着马车车厢壁板向下蠕淌着。

    赶车的马夫满头大汗地挥舞着鞭子,拉车的瘦毛老马奋力踢踏着蹄子,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撸起袖子,他们抬起了小贩的推车,老马的蹄子滴答滴答敲打过巷子里的青石板,马车吱吱呀呀的离开,小巷里的人群像开了闸的水又恢复了流动。

  何安与范大志随着人群走出巷子,他们穿过三条街,终于到了一排挂着布匹衣裳的店铺。这里每家店铺都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有行色匆匆穿着打扮名贵的商人,有拿着手帕和同伴说着悄悄话的妙龄女子,也有许多看上去像何安,范大志一样的新入学子。

  两人走到一家挂着“昌浩衣坊”牌匾的成衣店铺门口,这家门头宏大,两边悬挂着两只灯笼,极为气派。

    店门口聚集着七八个与何安年纪相仿的少年,其中一个衣饰华贵,长相英俊,只是眼角过于狭长,看上去有些阴冷。

    其他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他,正在七嘴八舌说着什么,看到何安与范大志走来,这衣饰华贵少年冷冷瞥了一眼,抿起薄唇嗤之一笑。

  范大志看着店铺硕大的牌匾,又看看门口两个灯笼,不期然的就回想起上次的“芙蓉阁”,皱眉说这家肯定贵,咱们还是去其他家看看,就别进去了。

  何安还没答话,旁边传来一声讥笑,人群中那个衣饰华贵的少年朝地上啐了一口,轻蔑地说了句:“穷鬼!”

  他说完指着店铺对围着他的那些少年道:“就是这家,你们随便选,都算我的!”神色傲骄,还挑衅似的向何安与范大志又啐了一口。

  这跋扈少年叫崔梦书,是范阳郡崔家嫡系,父亲是户部侍郎崔立身,虽说只是朝廷三品官员,但范阳郡崔家现今在朝堂如日中天。当今皇后娘娘就是崔家人氏,加上当年先帝起义,范阳郡崔家又有从龙之功,崔家隐隐已是大陈第一望族。

  崔梦书最近心里一直不爽,自己家族创立龙门书院,就连陛下都御笔题字,那是何等的荣光。

    自己本想入龙门书院,可父亲却强迫自己报考知行院,还说什么知行院底蕴深厚,兵法云知己知彼,说的云里雾里让人琢磨不透。

    本来以自己的家世可以在龙门书院一呼百应,耀武扬威,如今被迫非要来这个日渐落寞的破知行院,人还没有龙门书院一半多。

    而且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的子弟,或是来自穷酸百姓,看样子迟早会被自己家族的龙门书院挤兑垮,还能有什么好玩的,想想就让人来气。

  何安看对方是衣着华贵的纨绔子弟,懒得与这种人计较,拉着范大志默不作声往前走,崔梦书看两个乡野小子竟然对自己视若无睹,心中暗怒。

  围在他身边的那群少年也都是被知行院录取的考生,家中权势不及崔梦书,整天追随他身边阿谀奉承,家中父辈也随他们如此,也期望从小辈这里能与崔家攀附关系。这些人惯会察言观色,有些迫不及待开始煽风点火。

  “呦呵……这两个小子好像不把崔少放在眼里啊?好大的狗胆!”一人佯怒道。

  “可不,那个小胖子好像很不服气,嘴里还嚼着东西,怕是在骂崔少吧?”一人接口道。

  “一看就是乡野村夫,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一人嘲笑道。

  “敢不给崔少面子,就是不给我们哥几个面子,两个小瘪犊子欠揍!”一人狐假虎威道。

  “敢惹我们崔少,我看他是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一人附和着道。

  崔梦书再也按捺不住,恶狠狠地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截住他们!——给——我——打!”

  几个恶少的得到崔梦书的命令,张牙舞爪的向何安与范大志扑去,一人攥起拳头,对对准何安的后颈就是狠狠一拳,一人低头弯腰,在地下捡起半截青砖,这几个人从小到大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事情做的甚是老练。

  何安拉着范大志正走着,两人突然跳到自己面前拦住去路,他们面色不善地狰笑着:“臭小子,惹到我们崔少就想走?”

  何安正要说话,感觉脑后风声飒然,急忙低头躲过,背后偷袭的家伙一拳落空,抬腿飞踹,三个人拳打脚踢同时攻击何安。

  这几人速度很快,但何安的拳头更快,根本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何安以拳对拳,以腿对腿,拳拳相交,腿影硬碰。

  “啪”,“啪”“啪”三声脆响,三个恶少一个痛苦的弓腰成了虾米,两个直接倒地。何安看他们与自己年龄相当,也像是参加过知行院测试的学生,所以下手只用了三成力,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堪。

  就在此时,范大志发出一声痛呼,何安转头一看,另外四个恶少围住他,两人紧拽住他的双臂,一人从后面箍住他的脖子,一个家伙操起半截青砖,跳起来砸向他脑门。

     范大志涨红着脸拼命挣扎,那青砖砸在他肩上,碎屑四溅。

    何安顿时怒了。

  崔梦书看到那个衣着普通,但长相帅气,帅气到甚至让自己有点嫉妒的少年,三拳两脚竟然把自己手下打倒,眼角闪过一丝厉芒:“想不到臭小子竟然会功夫,怪不得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摸了摸缠在腰里的金丝软鞭,悄悄走近。

  何安盛怒之下,速度提升到极致,几乎是瞬间就到了范大志身边,正在后面箍着他脖子的恶少听到风声,刚抬头,就看到一只拳头,拳头在自己眼中越来越大,眼前攸然一黑,剧烈的疼痛随着眼泪鼻涕强烈地冲击大脑。

  何安反手又抽了一巴掌,打的另一个拽着范大志手臂的恶少陀螺似的原地转了一圈。他头昏脑涨的刚反应过来,何安又一脚踹飞了那个用砖头打人的家伙。

  何安挥拳打向最后一人,身后骤然响起凄厉呼啸,一条金丝软鞭如花斑毒蛇一般,带起猛烈的劲风卷来。

  何安急忙扑到范大志,同时身体腾起一个鹞子翻身,堪堪避过。

  鞭梢擦过范大志的头巾,疾速回荡,像毒蛇弹动,空中发出让人心悸的炸响,再次闪电般抽向何安。

  何安剑眉微蹙,眯起眼睛看着如同响尾蛇抖动一般的鞭影,以及握着鞭子那一端衣着华贵的身影。

  何安后退一步,又快速前踏一步,一进一退,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于电光火石间,鞭子已被他踩在脚下,就像蛇被踩到了七寸。

  崔梦书脸色发白,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憾不动分毫,手里长鞭像花斑蛇一般被牢牢钉在地上。

    跟随他的几个手下踉跄着爬到他身边,何安突然把脚挪开,崔梦书猝不及防地向后跌倒,一跤结实地摔在地上。

  “崔少!”

  几个狐朋狗友慌忙把崔梦书扶起,这一跤摔得他灰头土脸,从小到大还没有像今天,搞出这么大的丑,他望着何安扶起范大志的背影,脸上浮现一丝狰狞。

  崔梦书蹙起眉头,开始默运功法,顷刻间,他的袍袖内传出轻微急促的嗡鸣声,怪异的摩擦声,像极了一只蝉在不停振翅。

    他额头很快有汗水沁出,袍袖一挥,一柄金色小剑攸然飞出。

    金剑长两寸,宽约一指,随着崔梦书挥手遥指,灵活万分盘旋飞舞,蓦然化作一道金光,迅捷无比的向何安心口刺去。

    他几个手下有识货的惊呼出声:“纵剑门灵剑!”

  纵剑门以剑法和铸造之术闻名天下,门主东方式开是四大宗师之一,剑随意至,杀人无形。

    江湖传说东方式开和真武宗宗主孟星河切磋比试,可能会稍逊一筹,但如果搏命厮杀,最后能活下来的一定是东方式开。

  纵剑门铸造的兵器削铁如泥,铸造之术连大陈帝国和西凉国都垂涎不已,以韩宗旺武力之强,遇到纵剑门的宝刀也是赞不绝口。

  铸造术一直是纵剑门不传之秘,尤其铸造的灵剑更是一绝,佩戴者长期用神念温养,能剑随心意,灵活万分。

  崔梦书的灵剑飞出,迅如闪电,何安一时躲避不及。

    范大志眼角余光瞥到一抹金色光华,瞬息而至,仓促之下,推了何安一下。

    何安身子一偏,只听“噗嗤”一声,上臂被灵剑刺中,顿时鲜血飙射。他勃然大怒,这人屡次出手,挑衅在先,自己被迫还击,对方竟下如此杀招。这一剑深可见骨,疼痛难当,气怒之下,拔掉臂上小剑掼在地上,奔向崔梦书全力出手。

  何安速度奇快,一掌打向崔梦书胸口,崔梦书躲避不及,被打的身子倒飞,胸骨塌陷,喷出一大口鲜血,跌在尘埃里,一动不动。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直到范大志与何安相互搀扶着离开,跟随崔梦书的几个恶少,才从惊愕中回过神,七手八脚的抬着他们的带头大哥,惶惶如丧家之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