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虽说只见了这位长宁县主一面,但也能看得出她不是胆小的女子,您再可怕,也比不过大长公主跟裴老将军。”
心腹说着,目光往上抬,看了眼陆源佑。
闻言,陆源佑嘴角抽了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没你说话的份!”
“分明是您主动问我的。”心腹有些委屈,反驳了一句。
陆源佑的眼皮跳动得更厉害了:“我平日里就是太纵容你们了,才让你们一个个都骑到我头上了!你若再多嘴,会蜀地后就自己去领五十大板!”
挨板子一般挨上个二三十板,任是武功高强的暗卫,只怕也成了废物,更何况是五十大板!
心腹立刻闭上了嘴,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见状,陆源佑冷笑了一声:“闭上你的嘴,听我的吩咐!”
心腹飞快点头,哪里还敢出声。
这时,围墙上冒出了一个脑袋,正是岳荣。
“将军,大人请您进去。”岳荣冲着陆源佑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哼!”陆源佑高傲地用鼻子发出了几个音,很是不屑地翻过了围墙,路过岳荣时,他没好气道,“将你送出来这么多年,倒是将你的心养野了!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将军?”
陪在谢宴身边的所有人,都是陆源佑精心挑选出来的。
岳荣嘴笨,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
这时,在几人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陆将军此言差矣,您既然将人送给了谢宴,就应该期盼他们一心向着谢宴,以谢宴为主,而不是一边在谢宴身边,一边替你传递消息,这不就成了奸细了吗?”
听得这道熟悉的声音,陆源佑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他自然是识得这声音的,这不就是他当初费尽心机想要除掉的顾宁的声音吗?就在城外,他还听顾宁戏弄了曾知州。
“你就是顾宁?”
转过身,陆源佑脸上所有的神情都有了变化,他冷笑着看着顾宁,从眼睛到高高挑起的下巴,都透着不屑。
他挑剔的将顾宁打量了几眼,只是在瞧见这张漂亮的脸蛋时,那句“容貌也不过如此”到底还是被咽了下去。
虽说他不喜欢顾宁,却也还是做不到睁眼说瞎话。
陆源佑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美人罢了!也值得你大费周章?还让我亲自来见她?”
一边说着,陆源佑一边用鼻子发出了几句冷哼。
谢宴皱着眉,俊美的脸庞上笼罩上了一层阴霾:“二舅舅,你……”
“你也不过如此!”顾宁一把拉住了谢宴的手,她抬脚上前,站在了谢宴面前,直接面对陆源佑,“一个只会看表面,只会听信流言的人,脑子能好到哪里去?”
陆源佑瞪大了双眼,还没等他开口,顾宁的话便劈头盖脸的朝着他扑来:“你拿着先帝私库里的金银养着大批士兵,那你可知道,先帝私库是我找到的?若是没有我,你能有现在这样悠闲吗?说不准你还在求爷爷告奶奶,想要筹些银子置办粮草呢!”
这话一出,陆源佑当真反驳不了。
蜀军原本的规模只有三万多人,被蠢货蜀王全都带了出去,回来的只有一万多人,好在是后来谢宴从越州送来了一批人。
人多就需要打量的粮草与军饷,陆家那点积蓄早就空了,好在是谢宴又派人从越州送来了一大批的金银,靠着这些金银,他从周边几个州府买了粮食与其他的战备,这才将蜀军的规模扩大至了十万人。
陆源佑铁青着一张脸,半晌都憋不出一句话。
见状,顾宁冷笑道:“看来陆将军还是懂得礼义廉耻的!你若是不想让我与谢宴在一块也可以……”
这话刚是说出口,顾宁就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狠狠捏住了。
她宠着谢宴使了个眼色,示意谢宴稍安勿躁,只是她的手,仍被谢宴牢牢地抓着。
陆源佑见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气得胡子直往上翘:“你们还未成婚!怎么行事如此没规矩?”
谢宴冷冷地回了他一句:“情难自禁。”
见陆源佑的脸色越来越差,顾宁心情畅快了不少,在陆源佑被外甥扎得千疮百孔的心口又狠狠地扎了一刀:“你要是不想让我跟谢宴在一块,就将用了的东西全都还回来。”
在陆源佑的注视下,顾宁慢悠悠的说道:“就当先帝私库是我同谢宴一块找到的,按理来说我要分一半,我也不要你还太多回来,将属于我的那一半还回来就行,若是你还不上……”
顾宁勾唇一笑,举着谢宴的手,在陆源佑面前晃了晃:“那谢宴就是我的了。”
陆源佑脸立刻变得黑如锅底,那些银子早就用完了!十万大军,每日的消耗就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他从哪找银子还给顾宁?
可若是不还……他这么大一个外甥就要卖身给顾宁了!
想到这,陆源佑恶狠狠地瞪了眼顾宁。
但顾宁就像是看不见他此刻的恼怒一般,一双桃花眼中盛着盈盈笑意:“陆将军,你选吧。”
憋了好一会,陆源佑才憋出了一句话:“那些银子我会还给你的!但不是现在!”
闻言,顾宁勾起唇角,好心的替陆源佑算了一笔账:“那最少有两百万两白银,就算我借给了你一百万两,一年按照三厘的利息算……若是过上一年你不还,那就是……”
顾宁伸手算着,陆源佑越听越心虚,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不还!只是现在手头紧罢了!”
他心中想的是待谢宴登上皇位,当了皇帝,要多少银子没有?这一百万两白银还给顾宁是小事一桩。
但接下来,谢宴冷漠的话戳破了他美好的想象。
“宁儿缺银子?”
“不缺。”
顾宁无辜地眨了眨眼。
谢宴捏着她的手心,粗粝的手掌在顾宁柔嫩的手心中缓缓摩挲着,缓声道:“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你不必担心没有银子用。”
陆源佑反应过来后,气得指着谢宴的手指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谢宴只当做没瞧见,叮嘱了他一句:“二舅舅,你可要急得还银子给宁儿,不仅仅是宁儿的那一半,还有我的那一半,我的那一半就不收您的利息了,您到时候……”
“闭嘴!”陆源佑脸色铁青,话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我是管不了你了!等回了京城,我倒要问问老大,看他管不管你!”
他绝不相信陆世楷会对顾宁这样的女子另眼相待,一定是谢宴有意隐瞒陆世楷的态度!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陆源佑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顾宁见他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微不可察地轻哼了一声:“陆大人可喜欢我了!”
“是。”谢宴温柔的将她鬓角的发丝拢到了耳后,温声道,“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你,若是有,那一定是他们的问题。”
对于谢宴的回答,顾宁很是满意。
她矜持的点了点头,只是唇角不断上扬的笑意,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
此时的京城。
皇帝坐在龙椅上,听着前线的战报,脸色是愈发的差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在听到曾知州紧闭城门不愿让逃难的百姓入城时,气得嘴都要歪了。
皇帝自然不是什么英明的君主,他对那些百姓也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可他好面子!听着将士的汇报,他愈发觉得自己脸面无关。
曾知州当初是他力排众议送去的沧州,当时他只觉得曾知州说话对自己胃口,高兴的时候便将沧州的知州位置给了他,当时并未想那么多,就连朝臣反对,也被他视作对自己的挑衅,为此还罢黜了不少大臣。
然而就是他力排众议送去的曾知州,竟然做出此等贪生怕死之事!
见皇帝脸色不好,将士又道:“皇上不必忧心,有长宁县主出面,如今难民已经悉数进了沧州城。”
闻言,皇帝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名字:“你说谁?”
“长宁县主!”将士是沧州人,提及此事非常激动,“长宁县主以一己之身,让曾知州同意开城门!实乃是女中豪杰!“
只是,在说完这番话后,将士瞧见的不是兴高采烈的皇帝,而是一脸阴沉,更比之前的皇帝。
瞬间,将士的心跳慢了半拍,他难道说错话了?
好一会,皇帝才抚了抚胡须,笑着看向裴老将军:“您养了一个好孩子!”
裴老将军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自得道:“还是公主教导有方,宁儿年纪轻轻便能有此等风范,不愧是我们裴家的孩子!”
皇帝恨恨的捏住了扶手,心中的愤怒与焦虑几乎席卷了他所有的念头。
顾宁这动作,只怕是要让裴家的名声再上一个台阶了!为何!为何顾宁如此厉害?一定是在临走前,她听裴家说了些什么!
想到这,皇帝便握紧了双手,咳嗽了一声,李德海立刻上前来:“退朝!”
随着李德海尖细的声音响起,皇帝缓慢离开,他的背影似乎佝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