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霄云从眼前这位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他当即做出了决定——一定要除掉这人!
陆源佑脚尖轻点,一跃到了石林上,剑尖上利芒如月色般冰寒,他体内浑厚的内力震动着衣袍,眼中充满了杀意,剑尖直指谢宴。
谢宴长枪一挑,便将这一剑拦下。
他骑着马在楚霄云身边的众多士兵间犹入无人之境,长剑横过之处,血光四溅。
楚霄云被吓得连连退后,这张脸,这样的气势,无一不让他与当年的太子相联系,尤其是……当初东宫失火,他陪着皇帝找遍了东宫上下,都没找到那孩子的尸体!
他的一颗心越跳越快,那句徘徊在嘴边已久的话,终究还是被他说了出来:
太子遗孤四个字,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了,长枪刺入了他的胸膛,他张嘴,刺目的鲜血从他嘴中溢了出来。
自他胸膛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谢宴一身,凄冷的月光下,谢宴俊美冰冷的脸上沾染上了几缕血迹,让他如降临的修罗般狠辣无情。
楚霄云瞪大了双眼,眼前浮现出的是那道温和却不失霸道的身影。
皇兄,这便是我当初助纣为虐的报应么?
他的眼中划过悔恨、划过不甘,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周围的声音消失了一瞬,随即便是李公公激动的叫喊。
他常年在皇帝身边通传的传家功夫在这时起了作用,尖细的嗓音能让方圆几座宫殿都听见,
随着李公公的一声厉喝,那些顽强抵抗的侍卫大喜过望,口口相传这个大好消息:
整个皇城内,都响着这一句话。
陆源佑收起长剑,深沉的目光扫了眼谢宴:
他缓慢的抬起长剑,身体绷直了,
他一说完这话,便再次朝着谢宴袭去。
这一击力道很轻,与之前两招完全不同,谢宴轻松应对。
下一刻,他眼角的余光划过一道寒光,谢宴俊脸一冷:不好!
只见陆源佑借着谢宴方才出手的力道,直奔皇帝而去。
李公公脸色大变,跌跌撞撞地冲向了皇帝,想要以身挡剑。
可一人比他更快——谢宴高大的身躯将皇帝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长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陆源佑深深地看了眼他,在侍卫围上来之际,干脆利落地拔剑离开。
陆源佑一挥手,这些围攻的蜀地将士们便如潮水般退去。
谢宴倒在地上,俊美的脸庞再无血色,皇帝大为感动,亲自将他搀扶起来,对晚来一步的李公公怒目而视:
李公公连连应下,见皇帝吩咐身边的侍卫将谢宴小心抬走,他抹了把额间的冷汗,立刻朝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而在一刻钟后,裴安临率领的禁军大队伍在这时赶到了皇城,顾不得匆忙撤走的蜀地大军,他率兵将皇城内四处搜查了一番,确定再无叛兵,这才率着几个下属去太极殿复命。
裴安临身穿铠甲,一跪在地上,他身后的下属也跟着跪下,殿内响起了极大的声响。
见到裴安临脸上的汗珠和尚未来得及褪去的通红之色,皇帝到了嘴边的叱骂霎时间收了回去。
他心知肚明,此次皇城被围
,还是因为他不信任裴安临,将大批禁军送去了东西两营,这才给了蜀王可趁之机。
若现在将所有责任推到裴安临身上,不仅会惹人诟病,还会寒了裴安临的心,他虽然不信任裴安临,却也不得不承认,在所有的武将中,裴家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皇帝冷哼道,
闻言,裴安临朝着皇帝重重的磕了两个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见殿内并无谢宴的踪迹,裴安临心生疑惑:
提及此事,皇帝眼中浮现出了泪光:
对于舍命救下自己的谢宴,皇帝很是感激,也十分感动他能在危急关头救下自己,肚子里的气消了一大半,拍着案桌激动道:
裴安临脸色依旧沉稳:
皇帝瞪了眼他,气得拍着案桌骂道,
皇帝斜着眼睛看裴安临,
裴安临立刻答道:
话中的未尽之意,皇帝比谁都清楚。
他挥了挥手,
裴安临领命离去。
太极殿内,又只剩下了皇帝一人。
他回想方才的种种惊险,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这时,李公公小步走了进来:
皇帝冷漠道,
李公公背后汗毛竖起,小心翼翼的应下了:
皇帝阴恻恻道,
闻言,李公公脑袋垂得更低了。
谁能想到,最受皇帝宠爱的淑妃,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呢?
一处偏殿内,宫人皆神色匆忙,几个太医如丧考妣地靠在殿内的柱子旁,根本不敢听床榻那边传出的动静。
太医院院正萧太医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他鬓角有着几缕白发,正仇大苦深地替谢宴把脉。
看着脉象,他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那几个年轻些的太医苦着脸,恨不得将昏迷中的谢宴摇醒。
萧院正抚着美须,慢条斯理道:
闻言,殿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匆忙赶到的裴安临。
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铠甲互相摩擦的声响大得惊人,很快便让殿内众人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一个宫人率先行礼,但感受着裴安临身上的血腥气息,她险些摔倒在地。
其他人瞧见裴安临这尊煞神,大都是这副模样,唯有萧院正见了他,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脸。
萧院正站起身,就想冲他行礼。
裴安临大步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温声道:「萧院正不必多礼,我是奉
命来看望谢宴的,他伤势如何了?」
萧院正道,
话说着,他便被裴安临拉到了角落里。
裴安临低声道,
一听这话,萧院正恍然大悟。
若是旁人的要求,他必定不会理会,可眼前这人是救了他全家性命的裴大将军。
不过犹豫片刻,他就点了点头:
萧院正一脸严肃,声音大了不少,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的御医都悬起了一颗心。
功夫不到家的苍白着一张脸,唯恐要给谢宴陪葬,而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御医,却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但一个是院正,一个是裴大将军,无人敢在此时说出自己的疑惑。
况且床上的谢宴昏迷不醒,胸口的白纱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仍可见溢出的鲜血,任谁看都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裴安临重重地砸向桌子,只见这桌子在一瞬间四分五裂,殿内一时间无人敢说话,只剩下谢宴微弱的呼吸声。
这一消息,同时传到了太极殿。
皇帝大为感动,当即就写下了一封圣旨。
随着这圣旨被送到了裴家,陆源佑率领的蜀军再次回到了燕山的一处山谷中修整。
他缓缓擦拭着手中的这柄剑,回想今夜的凶险,他的脸色沉沉。
闻言,陆源佑嘴角扯出了一抹讥诮的笑:
片刻这抹笑容又消失不见,他摆了摆手,独自走向了河边,他身边的亲卫立刻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