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不喜欢一个人,人家笑脸过来,你不能冷屁股对着吧?
秦堪握着杜平的手,笑着说:“现在知道过去在景华医院有多安逸了吧?”
杜平说:“那是的。在小医院,虽然工资低一些,但是安逸了不知多少倍,至少,心里轻松,没什么心理压力。在这里,时时刻刻要努力,偷一天懒都不行。”
几个人聊得很欢。
虽然内卷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是,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
就譬如登山,很累,还有风险,可很多人乐此不疲。
旅游,累么?当然累,但是,这种累,也快乐着。
湘雅人内卷,可他们就是在这种内卷中一个个成为专家,成为知名人士,谁说他们不高兴呢?
所以说,有机会内卷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怕就怕你根本就得不到内卷的机会。
中午,廖开福过来作陪,吃湘菜。
“我就不一一征求意见了,点了10个菜,你们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这10个菜:毛氏红烧肉、口水鸡、麻辣香锅、油爆大虾、湘味酸菜鱼、梅菜扣肉、干煸豆角、水煮鱼、辣子鸡、铁板牛肉。”
廖开福马上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两个鸡,不行,口水鸡不要,换一个苦瓜炒鸭。水煮鱼换成剁椒蒸鱼头,铁板牛肉改成原汁羊肉,怎么样?”
其他人忙说:“行,行,开副院长是这里的常客,知道那些菜品比较好,我们哪有什么意见参考?”
孙韬笑着说。
正说着,廖开福接到电话,说了几句,看着秦堪,说:“真不好意思,晚上,辛苦你一下,我们这里有个领导,中风卧床,这几天保姆护工有点事回家,家里人护理不专业,身体上出现了压疮。我们过去一般都是派商煜去,他到景华医院去了。我想,请你不是更好吗?”
秦堪说:“没问题。”
廖开福说:“今天这大雪不停,下午我们早点出发。在麓山那边。”
秦堪说:“你吩咐就行。反正我哪里也去不了,随时都行。”
糟了。
在医院,有很多禁忌是触犯不得的。
秦堪刚才就触犯了。
几分钟后,廖开福又一次接到电话,骨科请求支援,一个多器官创伤的病人需要支援,特别是重构这一块的医生。
刚好,秦堪又是这方面的有特长的医生。
“没问题。什么时候上?”
秦堪满口就答应了,创伤外科本来就是他的长处,有一段时间没有做复杂手术了,他有点渴望。就和喜欢喝酒的人很长时间没喝酒,听到有人请他喝酒,口水就要流出来。
“大约是2点半左右,在20手术室。”廖开福说,“秦堪啊,你注意到没有,有些禁忌,即使不在你自己的医院也起作用。”
秦堪笑了。
他是深有体会。
在医院里,伱千万不要说,这段时间很轻松,或者说,很平安,或者说运气还好。这些吉利话基本上就是禁忌,说了,相反的事情就要来了。
你说轻松,接下来,就会有多个重症病号进院,或者在床的病人突发情况,让你不再轻松。
你说平安,那就更麻烦,激烈的医疗事故也许在等着你。
这不是个别现象,基本上,医护人员都会有这种体验,特别是管业务的副院长,这种体验简直是太灵了。灵的你怀疑人生。
秦堪今天是犯忌了,等菜上桌,他已经接下了3个任务。
又有一台胰腺手术请求援助,秦堪只能是扒几口饭就去了手术室。
湘雅的胰腺外科还是比较有名气的,有40张床位,床位使用率经常会达到100%以上,主要是三种病人,胰腺癌手术病人,胰腺炎病人,手术或保守的都有,还有就是胰腺炎后遗症病人。
今天遇到一个胰腺癌病人,有血管浸润。
本来,这种手术可以终止,风险太大了。但由于秦堪在这里,就把秦堪请过来,他曾经处理过多例有腹主动脉浸润的。
秦堪洗了手,穿了手术衣,上台之前,他重点是看了十几分钟的核磁共振资料,是在电脑里看的。
然后近距离观察实体。
其实,在影像学上已经有反映,看来,影像学发报告时漏诊了,这台手术完全可以不做,保守治疗,或者说放弃治疗。
秦堪没有做声,自己主刀,开始了黏连分解。
一会是用剪刀,一会用手术刀,一会又是手指做钝性分离,最后到了腹主动脉附近,这个时候他才话多一点,“你们注意了,腹主动脉有浸润,其实还是有机会的,动脉壁比较厚实,只要我们分离的时候格外的小心,轻轻的把肿瘤这一层剥掉,血管损伤不会很大。当然,遇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时候,我们选择保守,不要过分冒险。”
他一边讲,一边做,轻轻松松完成了。
“看来,我们胰腺外科和景华医院那边的差距实在是很大,秦堪,你要帮我们多培养几个人。”主任夏林俊说得很恳切。
他接着说:“还有,wipple术式,我们就只有我和老主任孟峰老师会做,其他人还没有学会。我送几个人过来,你帮我好好培养一下。”
秦堪倒是很吃惊,你们随便就有两个会wipple术式的。再说,现在的年轻人,有更多的追求,对这个wipple术式已经不感兴趣了,否则,哪里有这么难学?
说起wipple术式,多少还是有一些鸡肋,它是好东西,但是,学起来太难,与他的实际意义相比,似乎又没有这样大的价值去学,简易术已经很不错了,仅仅多了4个百分点的5年存活率,所以,这个wipple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但是,事实上,多几个点的存活率又是有实际意义的,对于高端医学来说,我们不能忽视这个事实的存在。
对于具体的病人来说,有时候,1个百分点都是有巨大意义的,何况是4个百分点。
医学的进步,就是一小步一小步的进步慢慢积累。特别是那些难治性的疾病,譬如肿瘤,几十年的攻关,并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从过去的手术、化疗到现在有更多的手段,那都是一点一点的努力才有了今天这成就。
雪,还在持续,只是变得比较小了而已,但气象概念上还是介入大雪与中雪之间,并且这种状态还在不断地变化。
现在气象专家又在担心另一个问题,会不会出现零八年那样的冰冻?
这是一个实际问题。
零八年那次也是几个偶然事件促成了一次罕见的冰雪灾难,今年会不会,就看明后天西伯利亚有没有一个新的南下的冷空气。
这团冷空气是存在的,它已经存在了几天了,按照常规,它会按兵不动,但是万一突然南下呢?
有专家分析,概率有7成。
如果再来一个寒潮,那南方的冰雪天气恐怕要重蹈08年那次覆辙了。
这是一种灾难。
在几十年前,南方很难形成灾难性的雪灾,因为那个时候一切都好像是原始社会,自足自给的生活,雪灾根本危害不了人们。
但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交通中断了,那么,供给也就中断了,粮食、水、菜蔬等就成了大问题;电力也可能中断,生活上的影响就太大了,连基本的取暖都是问题;通信会中断,网络也会中断,影响的不仅仅是联络问题,就连人们手机都玩不了。
别看手机,它对我们的影响远超出了想象,它深深地嵌入我们的生活,就和我们对空气,对水的需求一样。
如果连续3、4个星期没电没水没网络,会有很多人疯掉,或接近疯掉,会有一大批人出现心理障碍,心理医生会异常紧缺,甚至心理医生自己也是病人。
秦堪从胰腺外科手术台上又转战到了骨科那边的手术台上。
这是一台高难度的多学科的联合手术。
到底是着名的国家级大型医院,人才了得,20多号人马轮流上台,都是大佬级,而景华医院,这个级别的专家,只有刘华龙算得上,而这里,随便就是20多个。
负责指挥的是创伤外科专家刘天,他属于孙昊那个层级的人,名气没有孙昊那样大,也没有孙昊那样多的资源,也就注定不可能有孙昊那样的成就。
他在调度专家。
神经外科的昌云波被刘天请了出来。
秦堪听过昌云波的大名,他的大名不亚于张六眺,或者说与张六眺齐名。
湘雅的神经内外科都是国家的重点学科,历史上一直都是强项,到了昌云波手里,更是发扬光大了,手术已经到了脑干这个位置。
昌云波老教授登台。
秦堪看着他,认真打量起来。
这位70多岁的医学老教授,神态庄重而自信。他的脸上布满细纹和皱纹,露出智慧和坚定的眼神。他的眼睛深邃而炯炯有神,透露出他多年医学研究的经验和深思熟虑。他的眉毛浓密而整齐,微微上扬,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他的头发已经大部分变为灰白色,稀疏地分布在他的头顶上,但他仍然保持着一头整洁的发型。他的额头宽阔,面部轮廓分明,下巴结实有力,嘴唇紧闭,微微上翘,皮肤虽然松弛,但仍然保持着一种自然的健康光泽,他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背部挺直,举止稳重,言谈举止充满了谦逊和温和。
他的几个学生都已经是成名的教授了,今天跟着老师上台,他们也变得谦和温顺。
“脑干,现在进入脑干,记住八字方针,精准、稳重、细心、耐烦。成败,不在你的技术,而在你的心态……”
昌云波在讲解脑干手术的心得,这个生命禁区,全球也不超过1000个医生敢于在这个地方动手术,昌云波的两个学生得到了老师的真传,他们做脑干手术,只是,还不能说进出自由。
就在秦堪看得出神的时候,突然,昌云波头顶上一个光环闪耀,很快就凝固成一个圆球,毫不犹豫朝秦堪头顶飞来。
秦堪很惊喜地想,很久没有捡拾技能了,还以为捡不到了呢,原来,是等大佬啊。
一般的人的技能是没办法捡了,要捡拾,必须是大佬级,超级大佬才行。
“叮!恭喜获得神经外科技能,附案例1万例。”
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秦堪这时候才正式获得了神经外科的技能。
而过去,秦堪只是获得了张六眺10万属性的神经外科属性,而这次,是技能的升级。
秦堪成了大师级以上的神经外科大佬,由于外科属性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所以,他实际上已经不仅仅是大师级,在具体的操作上,超越了大师级。
或者说,秦堪任何一个技能,具体的操作都已经超越了大师级,应该定义为“完美级”。
秦堪身上的暖流传遍全身,并且迟迟没有消退。
此刻,他看着昌云波的操作,一点也不觉得高明了,倒是,他还发现了昌云波很多的局限性,他在问自己,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呢?
他有更多的设想,效果更好,速度更快,风险更小。
其实,他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事实上已经是神经外科最厉害的人。
虽然昌云波和张六眺都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神经外科的专家,他们之前,还有几个超级老大,但秦堪把这两个人的属性与技能整合之后,加上本来的100万外科属性,自然,他就把那几个大佬甩掉几条街了。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昌云波停住了手,他手中的探针停留在脑干的表面,他在犹豫,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操作有很大的风险。
他预感到,这种风险超过5成。
不行,超过1成就不应该进行,除非是权衡利弊非冒险不可,特殊情况,风险超过9成也可以操作。
但前提是没有退路,又有家属的坚定支持才行。
现在并不是逼不得已,也没有得到家属的坚定支持,他实在是没有信心。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本身的。
这个操作,他有自己的原因,年纪来了,手也不再是10年前的手了。
下面这个操作,必须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抖动。
过去,也就是10年前,他做这个操作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就在刚才,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不仅仅是手抖了一下,他的全身都抖了一下。
就因为这一抖动,他停下来了,不敢做下面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