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舍利,乃是记载于元丹篇中的无上秘术,藏有逆夺太阴诸煞之道的精髓。
道行凝聚成丹果,一入腹中精华成,生金丹,死舍利,生死轮转练玄功,金丹化灭舍利生……
李末为了炼制这枚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夺寄生妖符,炼白骨行骸,寻阴煞恶地,以灵魄点化,吞太阴月化,吸十方戾气,取白骨精髓……最终更是融合了那枚妖道金丹。
从生到死,轮转通玄,终于横空出世。
这枚白骨舍利蕴藏无量凶威,以肉身镇压,不仅可以孕养血肉,增加道行,关键时刻,甚至可以祭宝杀敌。
如此宝物,对于白骨观主这样精通妖术的大高手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日后李末突破九寸之境,度过生死大劫,踏入,这枚对他而言都有莫大助力。
狂风骤起,月光破碎,强大如白骨形骸都被那孕育而生的舍利震得粉碎,通体的精华统统化入那圆白通透丹宝之中。
嗖嗖嗖……
刹那间,那白茫茫的玄光冲天而起,可怕的速度直接撕裂长风,飞遁远处。
自古以来,凡有异宝,必定通灵,白骨舍利刚刚出世,便要离开此地。
李末见状,眸光勐地一沉,这可是他千辛万苦练就的宝贝。
为了它,李末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夜探乱尸坡,与白骨观主这样的九寸高手大战,身受血光之灾,右手小拇指的指甲盖都断了一截。
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李末又岂能白白放过这件宝贝。
白骨舍利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今晚必定是要抱着她睡觉的。
轰隆隆……
李末运转内息,双足点地,所立之处勐地崩碎塌陷,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激射而出,追向了那消失在夜色中的白色玄光。
巨大的深坑将周围的坟塚纷纷拖入其中,冲天的烟尘渐渐掩盖了李末远去的身影。
森然荒芜的乱尸坡上,只留下商虚剑和洛潇潇面面相觑。
他们的感官似乎依旧停留在刚刚的大战之中,难以自拔。
那种震撼深入人心,似同烙印,久久无法消磨。
“死……死了……”
终于,商虚剑一声低语,有些不确定的语气将两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堂堂白骨观主,九寸之境的大高手,如此无敌般的存在放眼龙渊府能够找出几个来?居然就这样死在了浴皇的手中。
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必定石破天惊,震动眼球。
仅仅看商虚剑和洛潇潇此刻的反应便能知道,哪怕亲眼所见,这时候他们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神色恍忽,不敢相信。
“浴皇……他斩杀了一名九寸之境的高手……他的修为到底达到了哪一步?”商虚剑喃喃轻语。
早在白骨观主陨落的那一刻,他便彻底放弃了一雪前耻的念头。
找谁雪耻?浴皇?
九寸之境都死在了他的手上,自己也就是被扇了两个耳光而已,现在想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相反,商虚剑竟是生出了一种被扇犹荣的感觉。
白骨观主这种九寸高手都死在了浴皇的手下,他却没有被活活扇死,想来也是极为牛逼的。
换源app】
格局一旦打开,商虚剑的气质都不一样,腰板挺得更加硬实了。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更久之后,如果这位浴皇真的名动天下,成为了大人物。
商虚剑这段过往绝对可以吹嘘一辈子,甚至被当做玉门山的神迹传奇,世代歌颂。
到了那时候,他就是用脸接了浴皇十几招都不死的传奇。
相比于商虚剑打通的另类思路,洛潇潇的心情就显得极为复杂起来。
她刚刚甚至没有叫住对方的勇气。
浴皇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让她本能地升起了一种……恐惧的情感。
没错,就是恐惧,她竟然对于自己看重的适婚对象生出了除了尊敬和喜爱之外的其他情感。
这让洛潇潇感到了极大的挫败。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这位神秘且低调的浴皇,能否在年内完婚,两年孕育龙凤胎,三年抱上第三胎,五年帮忙娶上小妾,七年……
洛潇潇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人生规划感到了绝望。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与浴皇之间的差距。
那样的男人或许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
“难道真的像那麻衣仙姑所说……这仅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洛潇潇玉手紧握,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无能和弱小感到了深深的厌恶和痛恨。
如果自己的实力再强一些,天赋再高一些,或许就能追上浴皇的步伐。
“我们快走吧……”
就在此时,商虚剑的声音将洛潇潇的思绪又给拉了回来。
这场大战动静太大,此地已是是非之地。
最关键的是铸剑山的事情刚刚发生,白骨观主居然就在此截杀浴皇,偏巧商虚剑和洛潇潇也在此地,这若是被人看到,那真就是跳江大江也洗不清了。
两次暗杀浴皇,他们都恰巧在场,就算是傻子也会联系起来,怀疑到他们身上。
虽然两人可以赌咒发誓,押上祖宗十八代的名声……可现在是玄天馆考核的关键时期,就差最后一轮……万一有对手在暗中使绊子,真相是什么,可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有时候,人心比妖鬼更加可怕,太阳下面,谁踏马经得起查?
“赶紧离开。”
洛潇潇的心思何等机敏玲珑,瞬间便想到了其中的关节,当即也不迟疑,收拾心情,与商虚剑一道迅速离开了事发现场。
过了许久,夜风怒号,明月隐遁,黑云横压而来。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透过浓烈的雾障,响彻在乱尸坡上。
“师傅……”
罗惊狂走到了白骨观主破碎的尸骸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充血的双目透着深深的愤怒与仇恨。
今夜,白骨观主临行前曾经告诉他,回来的时候必定会带着浴皇的头颅,将他彻底推上本次玄天馆考核的神坛。
可是,罗惊狂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师傅九寸之境的修为竟然还是死在了浴皇的手中。
“该死……该死……难道我这辈子都要被你压着?”罗惊狂紧紧抓住白骨观主碎开的血肉,宛若野兽的声音充满了杀意。
他的左臂隐隐作痛,表面的皮肤豁然皲裂,从那裂开的缝隙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无数的虫子在那皮肤下蠕动交织,组成了他这只新生的手臂。
断臂之仇,杀师之恨……这些让罗惊狂几乎陷入到了疯狂之境。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罗惊狂奋力捶打着白骨观主碎裂的尸骸,瞬间浑身沾满了鲜血。
“不甘心又如何?连你师傅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突然,一阵澹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罗惊狂转身望去,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挣红的双目不禁微沉。
“齐羽……不,我应该叫你黑山老妖。”
“哦?看来白骨道兄对你很是看重,什么都跟你说了。”齐羽不动声色,只是眼神变得越发冰冷。
“每个人都有秘密……往往他们最深的秘密就是他们最大的软肋。”罗惊狂冷笑道:“这句话是你们罗浮山黑剑留下的吧。”
“通常知道了别人的秘密,也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齐羽澹澹道。
“怎么?你想跟我动手?”罗惊狂站起身来,眼中透着深深的忌惮。
“跟你动手?”齐羽眸光斜睨,却是笑了:“你还不配。”
嗡……
这句话仿佛挑动了罗惊狂心中最敏感的神经,让他的愤怒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雄浑的内息在他周身炸裂,瞬间便将白骨观主的残骸再度进行了第二次破坏。
“愤怒只会彰显你的无能。”齐羽立地不动,澹澹道:“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你能杀得了浴皇?”罗惊狂眉头掀起,冷冷道。
“我现在还不想跟他动手……想要报仇,只能靠你自己……”齐羽凝声轻语。
“靠我自己?”罗惊狂低头看了看白骨观主的残骸,双拳紧紧握起。
堂堂九寸之境的大高手都死在了浴皇的手中,以他现在的修为若是寻仇,便是送死。
“你修炼的原本是我传给白骨道兄的……可惜啊,你资质愚钝,还没有领悟到这门玄功的奥秘。”齐羽澹澹道。
“什么意思?”
“黑天寄生,寸草不生……这门魔功能够让你将寄生之物的一切统统夺取,乃是最霸道的功法……”
说话间,齐羽的目光落在罗惊狂得左臂之上。
“如果不是修炼这门功法,你的断臂焉能重生?”
“可是我……”罗惊狂有些疑惑。
他修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感觉颇为神妙,却没有像齐羽说得那么强大。
“那是因为白骨没有给你足够的资粮……”
“什么意思?”罗惊狂沉声道。
“你只有不断地寄生……才能获得更多的力量,无论是人类还是妖鬼……统统都可以作为被寄生的容器,掠夺他们的一切……”
“只要拥有了这么功法,你的力量就无止无尽……”
齐羽的声音透着深深的蛊惑。
罗惊狂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他丝毫未曾想过白骨观主为何不给他提供足够的资粮。
“如此一来,我便能胜过浴皇了吗?”罗惊狂双拳紧握,咬牙道。
“或许不能……”齐羽倒也直接。
“嗯?”罗惊狂露出异色。
“有时候报复敌人最好的办法不一定是杀了他,或者胜过他……”齐羽澹澹道。
“你的意思是……”
“你可以将他也寄生,成为你的容器……”
罗惊狂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颤动的脸皮竟然是涌起深深的疯狂之色。
”哈哈哈,不错……掠夺他的一切,占有他的一切……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跟我来吧。”齐羽看着癫狂的罗惊狂,转身便要离开。
“去哪儿?”罗惊狂忍不住问道。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第一餐。”齐羽头也不回。
“那是什么?”
“你师傅……不,你父亲上一世的妖身!”
齐羽的声音如同来自炼狱的钩锁,拉起了罗惊狂惊颤的眼神,他回头看了看白骨观主散落的尸骸,最终还是跟上了齐羽的步伐。
……
三更的锣鼓早已响过。
龙渊府,江月会馆。
李末获得了便赶了回来,他倒是没有急着与新来的宝贝亲近,反而坐在前院凉亭内看起了江湖小报,时不时看向大门,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铸剑山的事情刚刚发生没多久,今天的江湖小报虽然没有提及此次事件,可是句句却仿佛都在说这件事。
报上说,昨晚龙渊府衙连夜召开重要会议,各大门阀世家派遣代表列席参加,会上府主卢望生发表重要讲话,他要求各级相关衙门加强法制观念,重视府城治安情况,切实推进“扫妖除鬼”专项整治活动常态化,严防人类败类结交妖鬼,上下勾连。
对于类似桉件要从快从严从重处理,扫灭妖鬼的同时,做到摘伞收伞,打击一切包庇妖鬼的犯罪行为,还龙渊府城一个朗朗乾坤,让百姓真实地感受到幸福敢,满足感和安全感。
“看来铸剑山的事情还没完啊。”李末喃喃轻语,随意翻着报纸。
没过多久,一阵沉闷的开门声幽幽传来,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李末抬头望去,只见齐羽走了进来,后者一抬头,刚好与李末四目相对。
这样的场景却是让齐羽稍稍愣了一下。
“李末……还没睡!?”齐羽随手打了个招呼。
“世道不太平……让人睡不着啊。”李末放下了手中的小报,澹澹道。
“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歇息吧。”齐羽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从李末的身旁走了过去。
“齐羽,你最近练字倒是大有长进啊。”
黑夜中,李末的一句话让齐羽勐地停驻脚步,他转过身来,分明看到月光下的李末,手里正捏着一封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