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连一声犬吠都没有,一声孩童的嬉闹声都听不到。
谢颂华走过村口,一直经过了三四处房屋,都没看到一个人,明明门开着,呼唤了两声,里头却没有半个人声应答。
她第一反应是,难道是村里有什么事儿,大家伙儿都聚集到什么地方去了。
若是寻常时候,她倒是可能会去一探究竟,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最怕的就是凑热闹。
眼瞅着前面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晾着衣裳,谢颂华顾不上别人在不在家,赶紧扯了两件下来,又扔了一把铜子儿,匆匆忙忙正要换上,就听到一人大喝,>
这一声直接将她吓得一个哆嗦,二话不说,抓起衣服就发足狂奔。
就凭着对方的语气及口音,她都不用瞧明白便知道那人不是什么普通的农户人家。
后面立刻窸窸窣窣地就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分明是追了上来。
她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可也不是全然没有判断,这一听,就越发肯定了这几个人不同寻常。
若真是普通农户人家抓贼,这会儿应该一边跑一边嚷嚷,喊上村里相熟的人一起来才对,可是他们只是闷着头追自己,且脚步声十分简洁利落,分明是练家子。
完了!
谢颂华在心里哀叹一声,偏偏玉如琢昨儿走了,这会儿若是命丧于此,算不算一尸两命?!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逃命的时候,脑子里的思维过分活跃,谢颂华脑子里还在分析此处到京城的距离,以及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可能的原因及目的。
现在是青天白日,这里是真正的村庄,有田有水有庄稼,方才村子里一个人影儿都不见,也没有人声,那是不是这些人将村子里的人都抓走了?
敢在天子脚下这般行事,除了亡命之徒,那就只能是公门中人。
最近并没有听说什么新鲜政令出来,难道是一群亡命之徒?
谢颂华想回头看一眼那两个人,不过这个念头一起就打住了,因为其中一人忽然纵身而起,直接跃到了她前面。
一见那人,谢颂华心里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再一听那声音,果然……
这明明年近中年却面白无须,甚至连点儿胡茬子都没有,再加上这把嗓子,谢颂华只能想到那个死变态了。
后头那个人也追到了,同样尖着嗓子道:
谢颂华脑筋急转之下,连忙道:
果然一搬出韩翦的名字,这两个人立刻便被唬住了,前头那人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她,
谢颂华顾不上和韩翦之间的过节,趁着这个机会便扯起了虎皮,
当初在悬崖上,也算是过命了吧!只不过是他想杀自己,而自己抱着他苟命而已。
听到她这么说,这两个太监越发迟疑了,两个人相视一眼,后头那人便道:
谢颂华闻言吓得差点儿腿软,韩翦在这儿?!
前头那人便有些担忧道:
后头那太监便阴恻恻地冷笑了一声,「敢在咱
们面前胡乱攀扯督公的交情,说不定咱们能看一次点天灯呢!」
谢颂华只觉得头皮发麻,偏生这话已经说出来了,她这个时候若是再反口,只怕死得更快。
她抬眼看了看这两个人的站位,再思量了一下自己所剩不多的体力,四个字似乎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其中一个太监十分干脆利落地从腰间扯了把绳子出来,三下五除二便将谢颂华给捆了,
谢颂华很想再说点儿什么找补找补,可眼下已经被人扯着往那头去了,也只能想办法使上一个拖字诀,磨磨蹭蹭愣是走不动半步路。
话说到后头,语气已经森然泛着寒意。
谢颂华咽了咽口水,勉强笑了笑道:
说话人眼中的狠厉谢颂华看得真真的,这下也不敢磨洋工了,只得跟着跌跌撞撞往前走。
方才跑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跑得挺远,这会儿走回去,却觉得这段路似乎有些过于近了些,好似一下子就走到了那个村口。
谢颂华正想着能不能趁着进村的时候,想个什么法子逃过,忽然就看到里头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跑了出来。
押着她的两个人也立刻就停下了身形,同时警惕地看向来人。
待那人跑得近了,谢颂华才看清,跑过来的是个半大的孩子,一张脸上满是惊恐,看着前方的目光像是看着仅有的生存的希望。
他像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在发足狂奔,待看到他们一行三个人时,眼睛里的惊惧陡然炙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
谢颂华才看清他眼里这种恐惧,就见他陡然往前一扑,直接倒在了地上,就当距离她不过四五步远的地方。
她被身旁两个人直接往后扯了一步,差点儿摔倒在地,好容易站稳了,这才发现那孩子后背上插着一柄短剑。
短剑的剑柄十分简朴,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有几道古朴的铭文。
她蓦然抬眼,朝村口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那张没有任何表情,惨白得不像个活人似的脸。
这一次,他没有穿那件大红色的蟒袍,而是换了一件靛青色的圆领袍,可这也没有缓解半点儿他身上的阴森之气。
韩翦迈着平稳的步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身后立刻有两个太监快步超过他跑了过来。
其中一人利落地抽出了穿透那孩子后心的短剑,另一人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将短剑擦拭干净了,又换了几张细棉布的帕子重新擦了几遍,眼见着韩翦走了过来,再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韩翦目光落在谢颂华脸上,看也没看那个太监,一拂袖便将那短剑收了起来,然后才似笑非笑地对谢颂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