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晨，天气阴沉，细雨绵绵。
一大队人马以极快的速度，驰骋在官道上。
沿路的一些商队和百姓连忙退避。
从那些人身上的锦袍，他们就能看出是什么人，自然不敢挡在路上，造成堵塞。
而这队人，正是从开阳县城离开的天卫府葵字旗。
“此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沿山城。”
“张威张大人昨晚已经到了，要先行汇合，等着分配具体任务。”
此刻，伍长王成面向众人开口，语气郑重：“到时候我会提前入城，与其他几位伍长会去见张大人，在此期间，陆渊，你先暂代我的职责。”
“是。”陆渊如今升任从九品天卫，伍长不在，可代为管理。
随即，众人不再开口，向着目的地沿山城全速进发。
不得不说，天命王朝真的很大。
沿山城不过隶属开阳县一个下属副城而已。
即便骑上快马，也需要好几个时辰的路程才可到达，更别提整个云州了。
足足奔行了一个白天，在黄昏之前，陆渊等人终于看到了沿山城。
比起县城，这座城池城墙并不算高大。
负责盘查的士兵也很散漫。
因为风大，使得城外黄沙滚滚，看上去有些荒凉。
“陆哥，其他人都入城了，我们也进去吗？”
此时，一名天卫骑着马在旁边开口。
伍长王成，和另外几名伍长早先就进城，去见葵字旗小旗官张威了，并指定了一个地方让众人等待。
“嗯，入城。”陆渊点了点头，带着手下的四个人，跟在其他队天卫的身后，一齐入城。
作为锦衣天卫，他们自然不需要下马就接受盘查。
刚一进城，就有各种嘈杂喧闹的声音袭来。
但与开阳的繁荣安逸不同。
这里呈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人群中，商贩属于少数，更多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沿街乞讨。
他们一路游荡，眼中完全没有什么光芒，不时停留在商铺酒肆门前，希望有人心善，施舍一点吃的。
又走了一段路，只见前面左侧又有一群人围聚，那些人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骑在马背上的陆渊心中好奇，转过头投去目光，仔细听闻。
只见一个饿得皮包骨的妇人，衣不蔽体。
此时正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女童，跪在地上，面向路过的人不停哀求。
“卖孩子了，大爷们都来看看，多好的孩子啊，听话懂事，求求好心人发发慈悲，买回去立刻就能洗衣做饭！”
“孩子不要，不过你的话，倒还可以，卖不卖啊？”有人发出笑声，带着戏谑。
只是女童却完全不知发生什么，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得看向来往的行人。
“卖，我也卖，只要大爷能多出几个铜钱，买回去做什么都行！”妇人似乎看到希望，赶紧开口。
“可以啊，但那孩子我可不要，太小了。”
“不行，我们娘俩不能分开。”
“那就不要了。”
“大爷行行好，不要钱了，只要我娘俩在一起，有口饭吃就行。”
一道道讨价还价声音，不断传入陆渊的耳中，让其眉头紧蹙。
而此时，他又看见在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正有几个捕快，将一具具乞丐尸首，直接丢上牛车，嘴里还咒骂不停。
从那些尸首皮包骨的体型来看，显然是饿死的...
“陆哥，你看什么呢？”
这时候，刘远凑过来，带着疑惑。
陆渊指了指旁边的买孩子的妇人，以及那些沿街乞讨的人：“这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的流民乞丐？”
“很正常啊，其他三座府城都这样。”刘远看了一眼回答。
“一直都是这样吗？就让这些人待在城内？”
“那倒不是。”
“等天黑了，这些人就必须要去城外，宵禁之后，是不允许在城内的。”刘远摇头。
“那为什么我在开阳县城没遇到这种情况？”陆渊有些不可思议。
“去县城，没有户籍，是需要路引的。”刘远道：“尤其驱口和贱籍，一但发现贸然混入主城，会被立刻处死。”
“这...朝廷就没人管管，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饿死吧？”
“现在朝廷的重心都在南方平叛呢，十八路反贼，几十万大军，乱糟糟的，哪有功夫管这事。”刘远似乎对此见怪不怪。
闻言，陆渊彻底沉默了，虽然脑海中，还存有前身入天卫府之前的记忆。
但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可从未见过如此惨状。
百姓食不果腹，妇人卖掉亲生儿女...
这天命王朝不号称大业盛世吗？
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
还有，南方的十八路反贼，又是怎么回事？
忽然间，陆渊觉得，所谓的盛世，或许只是某一群人的盛世。
也是，能将人分为十等，区分人之尊卑的政权，哪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美好。
又看了一眼，妇人和女童已经被买走了，价格仅仅是充饥果腹而已。
对此，陆渊却无能为力，最后只得继续前行。
不过越靠近城中心。
这种情况却越来越少，变得正常起来，似乎刚刚的一切，都完全不存在...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一家客栈，正是之前和王成约定等待的地点。
而此时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众人赶了一个白天的路，拳都有些疲惫，饥肠辘辘，立马喊小二点菜。
天卫府外出办差，是可以用公家钱的，刘远等人自然不客气。
陆渊修为比他们高一些，到没什么。
尤其回想起入城后所看到的事，更是没了胃口，就用干粮对付了一点。
一个时辰后。
王成也到了，没有废话，直接发布此次的任务：“沿山城下属的数个村庄都出了事，我们负责其中一个名为宋官庄的村子，位于城外五十里处。”
“大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吗？”陆渊直接开口询问。
“据说有好几个商队，进入宋官庄后离奇失踪。”
“城主府派捕快前去查看，却没有一个回来，其他村庄也大致如此。城主府知道事关重大，怀疑诡异作案，上报了天卫府，这是卷宗，你们都看看。”王成拿出卷宗，分发到众人手上。
陆渊等人接过，看了一眼，情况和刚刚说的基本一致。
只是，除了有商队和捕快失踪之外。
却并没有其他信息。
显然单看卷宗，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怕是只有去了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刘远等人也抬起头：“那王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