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得意处,不自觉笑出了声。
“呸呸呸!”
柳相连吃出了一根超大刺,差点没被噎死:“看吧,我就说你们家不义之财挣多了,我只是在你身边喝口汤就差点卡死了,必须得赶紧把你送回去!。”
柳相连打定主意,到了镇江,一定将这丫头扔那走人。
走水路到镇江并不算远,但是这样的小乌篷船划起来也并不容易,尤其其中一段,还是逆水行舟,还未到码头,天已经慢慢黑了起来,看来晚上要在小船上过夜了。
船夫敲了敲门:“贵人,咱们前方就要经过漕帮的地盘,他们可能会盘问一二,全由小老儿自己应付,二位贵人不必惊慌。”
“漕帮?”
柳湘莲眼中精光一闪,紧了紧腰间的软剑:“老丈,您放心,我和媳妇儿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请放心。”
甄珂艾无师自通在柳相连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相公,说的对极了,我最听话了,绝对不会惹麻烦!”
“那就好,小人告退。”
船家和他女儿行船的时候都会呆在船外,看起来也并不想和两人过多交流,将乌篷两边竹帘放下,又拿出一条棉布两边盖起来,寒冷的江风立马感受不到了。
柳相连前世父母就是底层,最能体会老百姓生活的困苦和执著,悄悄又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压在盛鱼汤的木盆底部,用生物胶水黏上。
“咦,你好恶心啊,觉得他们可怜,为什么不直接给船家呢?”
柳相连没有好气的看了甄珂艾一眼:“如果我直接给他,你又要问为什么我要直接给他?”
“那你为什么要直接给他?”
“当然是我不想现在就让他知道!对了,你知道漕帮吗?”
“知道!”
“甄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漕帮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船家父女应对起来会不会有危险。”
“哼,有事喊我甄姑娘,没事喊我臭丫头,本姑娘当然知道漕帮,但是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想怎么样?”
“你带我去上京,我就告诉你。”
“好好好,我答应了!你是不是看上贾宝玉那小子了,这么上心!”
“要死啊,你!我才看不上贾宝玉那个没断奶的奶娃子呢!最差也不得是你这样的?”
“拉倒吧,你可别碰瓷我了,就咱这颜值,真去了上京找一个久旷的美妇,吃一碗软饭绰绰有余,你这样的豆芽菜,我根本就看不上!”
这时代就这点好,大家结婚都早,所以很多有女儿甚至有孙子的人年纪也都不会特别大,比如薛姨妈,十六结婚,十七就生子,宝钗十四岁,她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在后世,这还是一个女人最美的年纪呐!
吃软饭简直不要太香。
甄珂艾重重的打了了一下柳相连,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柳相连,我哪里不如那些老女人了?还有,如果以后你还敢将我和贾宝玉那个蠢货相提并论的话,我和你没完!
漕帮是江南一代绿林好汉们集结的一个松散组织,主要是为了求财,赚取一些车马费还有贩卖私盐的进项,一般很少伤及人命。
而且江上载客行船的这些船家每月都会给漕帮上缴一些银子,供养着这群人。所以危险性很小,反而漕帮有时候还要营救遇到麻烦的船家。”
柳相连点了点头,放下心来,只是求财,那总归行事有个章法,不伤人命就好,过界了自然有官府的人收拾,还轮不到自己担心。
“甄珂艾,你好像很讨厌贾宝玉,为什么,能和我说说吗?据我所知,宝玉可不是一般人,整个荣国府没人敢惹!这个贾宝玉神态风流,面若银盆冠玉,是一顶一的多情美男子。”
甄珂艾冷笑道:“老国公当年意气风发,现在出了一窝不知祸福的蠢物。”
“哦?你们不是亲戚吗?你怎么这么说。”
甄珂艾幽幽一叹:“如果不是他们家蠢,我祖母也不至于将我当成男孩子培养,为我们甄家寻找后路。这其中牵扯着一件往事隐秘!”
“你说的那一家是哪一家?”
甄珂艾话里话外都透漏着知道这些勋贵衰落的内情,这可是上一世文学界的未解之谜啊。
虽说曹先生有言“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令人们对贾珍贾蓉这对父子和秦可卿进行了大胆的猜测和设想,但毫无疑问,这一切都只能是猜测,无从考究。
柳湘莲的世界观,更倾向于历史上的一切事件都是由利益驱动的,而非感情驱动,尤其是开国之时的进取之帝,仅仅因为一个女人就大动干戈这个推断显然靠不住。
而现在,柳相连能够更具体的看到这个问题,由不得他不好奇。
甄珂艾将身子往后靠了靠,看着天上的繁星,幽幽一叹:“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好奇嘛。人如果没有好奇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尤其是你们这些豪门大族甚至皇家宫闱之间的隐秘,更有吸引力。”
甄珂艾漂亮的大眼睛狠狠地剜了柳相连一眼,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世道,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多。既然你不怕麻烦,那我就告诉你,我说的正是一门两国公的贾家。”
“荣国府还是宁国府?”
“嘁,当然是荣国府了,宁国府如今大猫小猫两三只,一家子蝇营狗苟造不了多少孽,也热不了多少祸。能够成为皇帝对付所有武勋的把柄。”
“难道是贾琏他们荣国府贾家?”
“这会子,你不称他为琏二爷了?我就知道,你说的都是假的。没错,不过,不光是他们荣国府,还有宁国府贾家,明明是一群草包非要掺和惊天大事,事败之后不思蛰伏,又弄出许多荒唐事来,成了新帝拿捏我们武勋世家的利器。”
柳湘莲更加好奇了:“我只听说,荣国府老大贾赦,贪财好色,一把年纪只在乎两件事,一件就是捞银子,令一件就是玩女人。老二家政,志大才疏,木讷无谋,其余莺莺燕燕都是一群女人。这样一家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能弄出了什么荒唐事?”
柳湘莲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很显然,适当表达自己的好奇心,会令知情者产生更强大的倾诉欲,这是一种颠覆别人三观的快感。
甄珂艾听后果然兴致更浓,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与你也无妨。你既然对荣国府知道的这么清楚,那我一说你肯定就知道了!那贾家荣国府,嫡长子袭爵,却用二子当家,颠倒伦常,这虽是家事,但既然是王公贵胄,享那份尊荣,就得于大义无碍,这种事可大可小,真若深究也为一罪。”
“一罪,这么说还有其他的?”
这事吧,怎么说呢,至少在柳相连看来不是多么大的事,毕竟人家关起门来过日子,愿意谁当家,谁就当家,又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你皇帝再霸道,还管别人谁掌家?
他实在是小觑了这个时代的礼法常理,这样的门楣,一旦传出这么荒诞不经的丑闻,少不得落一个离经叛道,枉顾礼法的名声。
试问,这样的名声,你如何袭爵,如何做官,如何为人?
恐怕,任何人对于这样的人都避之不及!
“当然了,这么大的家族,怎么可能只有一罪呢?其二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徇私枉法,结党营私,前些日子那随贾琏去上京的贾化就是走的贾家的门路了吧。别说只是一个国公余荫,就算是亲王起事事败之后,如此行事只怕也时日无多。”
“你这其二包含的还挺丰富,恐怕你们甄家也差不多吧。”
甄珂艾赞同的点了点头,一点都不避讳:“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况凡人。哪个家族如果没有几个不肖子孙,那才奇怪嘞。最主要就是家主只要不偏不倚,就还有救。荣国府如今老太君当家,辈分又高,见识又短,真真是灾难哩。”
这……问题倒是不小,两个国公军中留下的人情着实不少,无论是边塞商路,还是弄权捭阖,亦或者是举荐联合,在贾家一番极品操作之下,真正的盟友党羽没见几个,反倒是人情用光了。
很多红学家认为这是贾家衰败的主因,但很显然,决定性因素恐怕还是他们哪个含在口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摔了衔玉而生的公子贾宝玉了!
“最后,贾家老糊涂的史太君,不懂君王忌讳,炮制出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公子,啧啧,出生天降异象,这在有史记载以来意味着什么?这位老太君只想着他们一门两国公时期的风光,胡乱找些祥瑞,噱头!
却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意味这什么?
无论他们现在多么花团锦簇,结局都几乎注定了!
刀已经递到了皇帝手中,什么时候动手就看时机和心情了。
不过短时间内,这么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鱼腩,可能还会被降下更多的荣宠,等到将来,清算其余武勋的时候,也会波及更广,程度更深。”
甄珂艾说着说着,有些沉默。
贾家,只不过是大幕掀开的序幕而已,四王八锅公,将门侯府,又有谁能够幸免呢?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利益纠葛,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既然你们甄老太君看得这么清楚,为什么不去劝劝那个疯狂愚昧的老太太呢?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甄珂艾奇怪的看着柳相连,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