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悠悠下江南,轻舟碧水白云间。
柳湘莲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够有如此运气,慢悠悠欣赏这江南的秀丽美景,每一次呼吸,那充满负离子的氧气都是一次对全身的洗涤。
恐怕国内最好的老干部疗养院也没有这样好的环境了吧。
没多会小船就靠了岸,划船的船夫得了贾琏的好处送柳相连到岸边格外卖力,这会停下了船,浑身蒸腾着热气。
“谢谢大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是小的多谢公子才对,得了比寻常更多的赏钱哩!”
柳相连笑笑摆了摆手,心中佩服对方的敬业,这会还不忘演戏:“拜拜!我祝你们收视长虹!”
在船夫摸不着头脑的疑惑之中,柳相连独自离开了。
一上岸,行了二三里,柳相连就呆住了,荒草漫漫,道路泥泞难行,偶有过往的行人,也都一身粗布麻衣打扮。
再往前,一座城池入口,五六个兵丁守在城门,越过城门眺望,入眼一片古色古香的街道,袅袅炊烟升起,一片歌舞升平。
车水马龙的行人皆是如同之前见到的那般打扮,不过也有一些人衣着华丽,色彩鲜艳。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柳湘莲脑海中生出。
莫不是,我真的一梦到了古代还入了?
这绝不是拍电视剧,即使是影视圈中手笔最豪横的国师,也不可能营造如此逼真宏大的场面!。
上到亭台楼阁,下到贩夫走卒自然非常,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演痕迹!
强烈的刺激令柳湘莲呆呆傻傻,大脑陷入了停滞的状态,这样的冲击来得太猛烈。
不知不觉来到城门口,守城兵丁看见,相互对视一眼,摇了摇头:虽然是个傻子,但是这身衣服不凡,恐怕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卒子能够拿捏的。
衣衫,在这个时代,也代表着身份。
柳湘莲恍恍惚惚顺利入了城,来来往往的行人神色古怪的看着柳相连,混迹在这一条街道的几个混混已经悄悄的围了过来,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惯会查颜阅色的地痞流氓们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生人是个没出过远门的雏!
这小白脸就差把人傻钱多,速来刻在自己的脸上了。
多好的货色,卖去做个小白脸,一定会是一个不错的价钱。
如果不是一身象征身份地位的锦缎丝袍,怕不是早就扑了上去。
“小子,到了我们的地头,杵在这里影响我们的买卖,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柳相连的意识从空空寂寂的爪哇国拉了回来,眼前是三个衣衫褴褛的闲汉,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流里流气的样子即使是几百年前的古代,柳相连也知道自己恐怕是遇上了传说中的痞子了。
“不好意思,初来乍到,我这就走!”
人生地不熟,柳相连不想惹麻烦,告罪一声,就要错身离开。
一个黄板牙伸出干瘦的手臂拦住柳相连道:“笑话,犯了错,没有补偿就想离开?谁不知道,这个码头使我们扬州四虎的地盘,想要过去,还需要一些阿堵物才行。”
柳相连笑了,不同于现代社会,吃穿不愁,混混地痞也吃得膀大腰圆,这里的地痞流氓们就是混口饭吃,饥一顿饱一顿面黄肌瘦,如同一群小鸡仔似得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一丁点的压迫感。
柳湘莲虽然是学生,但也不是只会学习没打过架的乖宝宝。
“原来是四虎当面,不知怎么只有三人?”
柳湘莲戏谑的问道。
不说必要时可以扯贾家的虎皮,单单对方手无寸铁,柳相连就不觉得自己弄不过他们,只需要激他们一激,先动了手,即使见官,他也占理。
“小子,你想问我们大哥,他老人家一来,你小子可就走不脱了,识相的话借点银子花花,你好我们也好。”
黄板牙一点也不介意柳相连的语气,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
柳相连微笑着眯缝这眼睛笑道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码头上的矛盾很快就吸引了一群缺乏娱乐活动的大众百姓围观了过来。
“呀呵,没想到遇到一个舍命不舍财的,兄弟们,上!扒了他的衣服!”
三个混混成三角阵势缓步包围了过来,要将柳相连拿下,看着柳相连的衣服,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金元宝一样。
“来得好!”
柳相连心中发狠,这三个无赖还真是十恶不赦!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了衣服,那就直接社死了,如果面嫩一点走向极端也不是不可能!
衣衫一摆让过当先一名混混,伸腿一绊,将对方绊了一个倒栽葱,再出手一钳,将第二个也手腕扣住,反向一拧,只听嘎巴一声脆响,接着就是惨嚎声响起。
第三个还没有冲到面前,从围观群众中蹦出一个面相憨厚老实的汉子,一脚揣在第三名流氓身上,将对方踹了一个狗啃泥,喝到:“赖皮三,你们三个小畜生又在我的地盘生事,是想去爷那喝茶?”
三个混混流氓连连告饶,连滚带爬衣服上的灰也顾不上掸,一溜烟消失在了巷尾街边。
柳湘莲震惊于自己的身手矫捷,忘了去追,再看时三人已经跑远,眼前的汉子虽然为自己解了围,但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柳相连心中暗自提防。
这汉子转过身来对柳相连拱了拱手:“在下是扬州府的快手李南,公子受惊了。”
“原来是李捕头,幸会幸会!李捕头哪里话,今天如果不是李捕头,小弟恐怕难也要吃亏的。”
李南连称不敢,也不离开,就这么看着柳相连,不时眼神放出信号要这公子表示表示,可这公子完全没有反应!
如果是寻常公子哥出了这档子事情,那一定不会吝啬一顿酒水,可惜,他今日遇到了柳相连。
柳相连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柳相连也一脸无辜的看着李南,他猜测对方是想要自己请吃饭,或者什么好处,但现在毛都没有一根,有什么办法,一时之间两人僵在了原地。
原来真的是个雏啊,李南哀叹一声,心中暗骂。
如果不是向来谨慎,想打听出来对方底细再动手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将柳相连拷了起来。
围观的群众中有小孩,忍不住笑了出来,李南连忙驱赶:“去去去,都赶紧忙自己的去,在这里是想我请你们回衙门那里坐坐?”
众人连忙一哄而散。
闻弦而知道音,如此威势压民恐怕这李南不是什么好东西。
“公子,这些泥腿子惯会看热闹碍事,做生意没个定性,不知道全家老小等着他们营生。”
李南挤出一个笑勉强道,接着又肉疼的对着柳相连道:“我和公子一见如故,今天刚好下值,不如我们去共饮一杯?”
“想不到李哥还有这样为民着想的胸怀,做一个小小的快手,实在是委屈李大哥了。”
“哪里哪里!”
李南讪讪再前引路,柳相连神色一动,指着街上走卒的一个小摊:“李捕头,初次见面岂敢让大哥破费,街边浊酒一杯就不错,不如就去那家街边小摊吧。圣人云,大俗即是大雅,如此也有一番野趣。”
李南神色一松,柳相连此言正合他的心意,大笑道:“哈哈,岂敢岂敢,不过老铁家的酒着实别有一番滋味,公子初来乍到,品尝一二地道风味,确实有眼光!”
二人商业互吹一番,行了过去。
李南大步过去拍下几个大子:“老铁,两壶烧酒!”
接着李南抽出一张条凳用袖子抹了灰尘,热情招呼柳相连:“公子快来,这里凉爽宜人,非常不错。”
柳相连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这厮现下并不打算在酒水之中动手脚,那他这番作为肯定是为了打探自己的底细咯。
虽然他是现代人,但是一点都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如果中了什么药物,只怕要饮恨当场。
“好叻!李捕头,我这就来,今日真的多谢款待!”
那个叫老铁的小摊老板面带怜悯的看着柳相连,欲言又止几次,在李南凶狠的目光中败退了。
柳相连不理会那个叫老铁的老板同情的目光,坐在李南的对面。
酒刚上桌,李南就为柳相连满上:“相逢有缘,咱们干一杯。”
黄汤下肚,涩甘酸腐,像一盏发酵不充分将坏未坏的豆浆,也许和豆汁是一个味儿,可惜柳相连没喝过:“好酒!”
“哈哈,我就说老铁这酒四邻八乡都数得着,没说错吧。来,再干一杯。”
柳相连接过酒杯,却没再喝:“李哥,有什么想说的不妨就说出来,你我一见如故,当坦荡才是。”
李南笑道:“听公子口音,不像江南人士,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是哪里的。能生出公子这样品貌的地方一定非常了得。”
柳湘莲微微一笑,为李南满上一杯:“在下姓贾,单名一个霸字。字迭蒂,故人好友一般称呼我霸霸或者迭蒂!”
霸霸……,霸气的霸?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字叠起来李南就觉得非常不爽,好像自己这么称呼眼前这少年自己就吃了很大的亏似的。
李南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不知迭蒂和荣国府贾家是什么关系?”
“我与琏二爷兄弟相称,今日他离城而去,还有些琐事需要我来处理,所以我才在这里。贾家的根基也在江南,只是去了上京日久,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口音有些不纯,让李哥见笑了。”
柳湘莲毫不客气的扯起了贾家的虎皮,虎死威犹在,树倒架还在,荣国府子孙再怎么不肖,如今气势正盛,捏死一些个不开眼的小人物还是轻而易举!
“哈哈,小得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霸爷以后多多提携提携。老铁,上好酒,再弄几个拿手的好菜来!”
得知柳相连是贾家的人,李南熄了继续收拾柳湘莲的心思,言语之中热络了很多,虽然少了一笔横财,但是得到了一个善缘。
他这样的小人物,深知有一个贵人该有多么重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南告辞了柳相连悄悄离开离开。
他不知道,柳相连仗着自己现在身轻如燕悄悄的缀在他几百米之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