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闷闷无话，不多久上到顶楼指挥部，刚走出电梯门，就感觉周身都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扫描了一遍似的，皮肤隐隐刺痛，就像是被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瞄准后感到了危机。
前方有电子音响起：“虞佳意、云起来访。”
“请进。”
随着浑厚的男音响起，周身那种令人不适的危机感消失了。
云起往四面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机关，但毫无疑问如果来的客人不受欢迎，可能连主人的面都见不到便会死在门口。
房中只有方乾一人，对于这位曾经的中央军将军，现在的守望军大元帅，云起其实并不全然陌生。
中都的贵族圈子就那么大，作为云昆纬的儿子，他当然几乎见过所有重量级的长辈。
方乾，46岁，身高一米八五，长得不算很惹眼的那种帅，但充满军人的刚毅与威严，给人的安全感十足，年轻那会儿也是一个时代女性心中的男神。
“大元帅。”
在外面总是很随性的虞佳意见到这个男人也立刻如标枪般挺直身子，站定行礼。
云起不是军中人，不能跟她一样行军礼，于是微微躬身行了个后辈礼，道：“方叔叔好。”
“几年不见，你小子长得越发帅气了。”
方乾显然对他不见外的称呼非常满意，也就像个随和的长辈般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知不知道你走之后，多少豪门家的大姑娘为你哭红了眼，还以为你旧伤复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云起道：“方叔叔可不像是个八卦的人，难道那其中也包括您的女儿吗？”
“滚！臭小子我警告你别打我女儿主意！”
方乾骂了一声，带着二人入座，自有管家机器人奉上咖啡，他浅喝了一口，肃起面容放下杯子道：“你们来之前聂锋已经将今天的情况都汇报给我了，今天是几次袭击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共有二十五名战士牺牲，七人永久失去意识。”
这些牺牲者中，一大半是在刚开始的互相打击时身亡，一小半则死在对面二人手里，但他显然并没有问责的意思，接着道：“幸好当时你们俩在，不然云老先生如果被掳走，他们的牺牲也就失去了意义。”
云起问道：“查出凶手的身份了吗？”
“查到了。”
方乾打开桌子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电脑，调出光幕成像，正是那个被射杀的中年园丁。
“沙文，38岁，云氏集团的资深员工，已经在你们家族企业中工作了16年，能力突出、背景干净，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到云董的别墅里面去。”
“这人性格内向，几乎没朋友，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末日降临后父母去世，身边唯一还亲近的人就只有他的妻子，不过在他出事之后我们的人赶到他家时，他妻子已经不见了。”
“我们曾经做过全民向的资料登记筛选人才，当时沙文填报的职业的确是念师，但只是个普通级的NPC，天赋能力也并不突出，单从能量级来看，他绝无可能做到如此大规模的精神干扰，甚至就连一对一都无法影响到在场任何一位精英战士。”
虞佳意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当初登记时他隐瞒了自己的属性？”
就像云起也需要借助泰坦系统才能短暂看出虞佳意的属性一样，NPC之间谁都没法轻易读取谁的数据，即便泰坦智能本身还在守望堡中，可它当时并没有参与这种大规模的基层普查工作。
但问完之后，她立即就产生了自我怀疑：
“不应该啊——我们那会儿搜集平民情报选拔人才，那可是他脱离底层一飞冲天的大好机会，以他展现出来的本事别说飞黄腾达了，甚至完全足够占据一个守望堡首领的宝贵名额，为什么要隐瞒呢？而且隐瞒的目的还是为了去害云氏的老板？”
云起忽然出声问道：“他跟他失踪的老婆关系如何？”
方乾在资料中找到家庭关系那一段，道：“他为人内向，不出门不相亲，长得普通本事也普通，却娶了个名叫杨燕的非常漂亮的老婆，他们俩在五年前云氏内部举行的联谊会上认识，而且没多久便闪电成婚。”
“婚后沙文把妻子当宝贝一样捧着，没多久女人便怀了孕，但可惜出了意外孩子流产了，自那之后女人对他就非常冷淡，可他因为内疚反而更对老婆百依百顺，两人虽然没有再要个孩子，生活倒也过得顺遂。”
云起看了看资料上的照片，那女人果真十分漂亮，放身边至少也是个顶级校花，沙文一个平平凡凡的男人能够娶到这样的老婆，想必真是当个宝贝似的，放在地上怕凉了，捧在手心怕化了。
“所以，很可能是有人绑架了他老婆，威胁他潜伏在爸爸身边做内应？”
“不错，因为现场确实没有发现其他人，聂锋他们正在沿着这个方向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其实云起心中还有个隐隐约约的疑点，他相信虞佳意也早就注意到了。
可他俩暂时都默契地选择了没说。
先等调查结果吧，希望心中所想不是真的。
他转了个话题，道：“方叔叔，我能否问一下爸爸他到底是预知到了什么，值得你跟宇文晋不惜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要抢夺他？”
方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道：“跟我来吧，有些东西要亲眼看一看才会知道究竟有多重要”
三个人从办公室侧门出去，穿过走廊来到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方乾当先推开门走入，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开灯，空间看上去倒是很大，怕是占了整个大厦顶层80%的面积。
但这么大一个房间里没有半件家具或是陈设物，完完全全是空着的，方乾轻轻拍拍手，道：“泰坦，模拟预言中的景象给我们的7号末日行者看看。”
泰坦？
这个什么都没有、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房间居然直接联通了泰坦？
随着大元帅话音落下，黑暗的空间明明没有灯，却突然有了光。
不止是光，周围的一切都悄然发生了变化，云起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很快置身于一片死寂的城市中。
所有的建筑物似乎都完好无损，只有些被火燎过的黑色痕迹，车辆安然停在路上，高楼电子广告牌里的女明星笑得很灿烂。
看上去什么都很正常，就是……
没有人。
偌大的城市，一个人都没有。
天空中弥漫着乌云一般的烟尘，阳光黯淡，云层背后似乎有一些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光点，像是飞机或飞船，但视觉上更小一些，也可能是飞得更高一些。
云起尝试着举步走动，来到一辆汽车旁边，伸手去拉车门。
真的拉开了，而且触感如此真实。
他努力控制着内心悄然升起的压抑与躁动，回头向方乾问道：“这是什么？”
“一个根据你父亲近期说出来的词汇拼凑、由泰坦具象出来的世界。”
“如果是幻象，那为什么我可以触摸到这里的东西？”
云起满腹疑惑，抬手指着街道远处，又问：“如果我从这里跑过去，那条路是会一直延伸，还是我很快就要被刚刚房间中的墙壁挡下来？”
方乾淡然道：“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云起举步就跑，因为担心撞到现实中的墙跑得并不很快，但足足跑出两百多米，已经远远超出房间长度后，眼前依然是静谧的城市，路也仍在延伸。
为什么？
这不科学！
难道泰坦真的可以营造出一个真实的世界？
还没等他问个明白，方乾忽然挥挥手，四面八方的景象就像是时空穿梭般飞速变幻，转眼间就从城市来到了一座北境断崖边。
刚刚明明跑了两百多米，现在他跟方乾二人之间的距离又莫名其妙消失了，三个人同站一处。
风雪连天，云起甚至感受到了真实的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下一刻就被断崖下的景象惊得瞪圆了眼。
那是座占地方圆千里的巨大古代遗迹，遗迹上方笼罩着丝毫不输于守望堡的副本光环，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沉睡的洪荒巨兽，一旦苏醒，威能足可吞噬万物！
即便是虞佳意这样并非第一次见到遗迹的强者都忍不住脸色微变，云起心中的震撼就可想而知。
“这也是我父亲在梦境中看到的？”
“不错，你父亲把它叫做，跟我们守望堡一样是五阶副本，有一位强大的黑暗女王沉睡于其中，当她苏醒时，将会给世间带来永恒的黑夜。”
黑暗女王？
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对了，不是姜小朵那妮子从来没有展现过的个人天赋吗？
难不成她跟这个五阶副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
云起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又看了看眼前大约有五十米高的断崖，突然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下去！
“喂！”
虞佳意眼疾手快想要拉住他，却被方乾抬臂阻拦，道：“就让他试试吧，反正这点儿高度也摔不死现在的他。”
云起本以为水平空间的拉伸已经足够科幻了，没想到垂直空间居然也是真的！
他在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