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当——”
“当——”
钟声,在太和山内回响,哪怕是有着阴阳之气的防护,也隔绝不了钟鸣在心中感召。
大片的弟子逐渐被钟声度化,开始攻击他人,就连长老辈的人此刻也是在苦苦支撑。
而剩下的人则是进不得,也退不得。
若是继续停留,钟声终会度化所有人。
可若是离开这片区域,外界的邪染就足以让人瞬间沦陷。
从表面上来看,这已是一场死局了。
‘哪怕是道君降临,也无法阻止真武道沦陷吗?’穆寒江仰天苦笑,‘如此的话,师父你的牺牲又有何意义?’
也许日后道君会拯救苍生,但在当下,玄天真武道这一道统,怕是要绝了。
穆寒江心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迷茫,而钟声则是越来越为清晰。
很快,他也快成为欲界中人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庞大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中。
他就像是太阳般,在这被阴阳之气笼罩的区域内发出引人注目的光华,手掌轻抬,笼罩太和山的阴阳之气便如流水般涌入大地。
然后,地动,山摇。
有一种莫能沛御之力从大地下涌起,太和三十六峰都在不断地晃动,最后······
它们拔地而起。
太和山脉都被托起,被那庞大身影带着升空,一道道清光浮荡天地,镇压住那冥冥中传来的钟声。
这一刻,希望充溢了所有幸存者的心灵,有人三拜九叩,高呼道君。
穆寒江也只觉心中的阴霾尽数破除,转忧为喜,重新焕发了希望。
道君来了,希望就有了。
但是——
有莫名之声突然响起,穆寒江和清萦都是神色一凛。
他们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原本,他们这些人支撑至今,堪称是心境过人,可当道君来了之后,这口心气松去了,化作另一种寄托。他们的心境在经过这一场支撑之后非但没有前进,反倒是后退了。
就如同靠自己之人突然开始求神,人还是那个人,但之前的心境却是已经荡然无存了。
话语中蕴含的意义传达到二人心中,带着某人的嗤笑之意。
“休要坏我道心。”清萦冷哼一声。
而穆寒江,他却是不由随之深思。
························
一颗流星,从中州飞出,穿过越州,往北方一路直飞。
似要飞到天地的尽头,让内中那人远远送走。
“真是够强的。”
沉羿一只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半空,享受着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也许是因为事前发言太过杂鱼,说出了反派路人专用的“恐怖如斯”,沉羿在最后一记的对抗中落入了下风,被真武道君一掌送走。
那磅礴掌力将他击出了中州,连着飞过两大州都余势未尽,确实当得上一句恐怖如斯。
这一战,沉某人算是输了半招。
‘主要还是我的猴版戴森球没发挥作用,太阳之力在半道被截胡了,否则的话,就凭真武道君此身之力,他就是把自己搞得肉身崩溃了也赢不了我。可惜——’
“万幸——”
可惜又幸运,可惜的是没能将这最强的开道者给收割了,万幸的是提前察觉到猴版戴森球的克制之法,不需要在他日为此付出代价。
‘而且·······下一次······’
玄暗之色充斥的重童,淹没眼白,无数的意念如同瀑布般在心中流淌。
这一战虽是没有收割真武道君,但他借机恢复了伤势,更是加快了以道合身,距离成就玄君不远了。
下一次再与其一战,胜负可就不一定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流星一路北飞,抵达了幽青交接之地,如彗星袭地般落向九州水脉源头——天溟海。
在即将撞入水面之前,沉羿一个翻身,卸去掌力,外泄的气劲令得天溟海波澜骤生,惊涛拍岸。他于水面上站直了身子,轻盈的步履落下,浩荡的混沌之气席卷八方。
有人在欲界中表达出这一念头,然后无数意念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虽然欲界中人士气恒定,不受外力影响,但值此大战之际,欲界之主回返,无疑还是让人心气大振。
同时,也让沉羿的敌人有所感应。
幽州上空,星宫缓缓移动,勾陈殿内的身影感应到这股气息,同时有所反应。
“天下无敌。”
妖道人缓缓皱紧了眉头,“有真武的气息。”
对于天下无敌的回返,妖道人并不感到意外。尽管七星桩的保密工作做得“万无一失”,但两方大军调动却是瞒不过人的。
只要天下无敌不是傻子,就能猜测到两方大军的目的地。
所以,妖道人毫不意外这股气息的出现。
令他意外的,是那混杂在其中未消散的阴阳之气。
那种气息,妖道人始终忘不了,因为这千年时间内,他一直被这气息的主人所镇压,对其印象可谓是烙印在心中了。
“真武的气息,还有此前的天地震动······”
妖道人看向殿中的某道身影,“他可能真下来了。”
“顶多只是一具化身,”那人澹澹道,“真要是下来,不会只有这点动静,道友勿要做那惊弓之鸟。”
“真武之能,谁人不惊,”妖道人压住心中的波澜,冷声道,“莫要忘了,他若下来,你也是必死。莫要以为泰山府君祭能够保你性命,这法门还是他从传说中复现的。”
“自是没忘,不牢道友烦心。但是道君······呵。”
殿外的阳光随着星宫的移动而照射到此人的身上,赤红的冕服在光芒下反射出夺目的色彩。
他笑着,带着一丝冷然和不为所动,“朕不会再死在他的手上。”
浑厚的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睥睨,他步履移动,带着一往无前的霸气。
大离皇帝——北辰天。
这世上,只有大离的皇袍是赤色的,也只有北辰天能有如斯霸气。
但是他的言语,却是给他的身份镀上了一层难以解开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