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出,刍狗道人当即便是身形一僵,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道友稍待。”
真武道君说了一句,又看向行礼的众人,其中尤其关注萧抱月。
他又向着萧抱月问道:“你为何要行礼?”
萧抱月直起身来,直面真武道之祖师,又是一礼,朗声道:“真武道第七代掌教萧抱月,见过祖师。”
他是真武道君元灵转生,但他不是真武道君,而是真武道七代掌教萧抱月。身为真武道门人,向祖师行礼,还需要为何吗?
一言之下,已是将两者的关系分割,萧抱月不承认自己是真武道君,他只是萧抱月,如此而已。
岩石上的道人露出了微笑,有种发自内心的满意。
只听他道:“不错,你不是贫道,贫道也不是你,虽有关联,但相互之间却不相同。这世间,是不会有两朵一模一样的花的。”
“真武道有伱这么一位掌教,是真武道之幸。”
“多谢祖师。”萧抱月行礼道。
他在明了自己和真武道君之关联后,心中一直有所担忧。哪怕知道道君不需要自己进行复活,可若是道君想要通过自己达成某个目的呢。
萧抱月不愿成为他人棋子,也没有人能让萧抱月成为棋子。
所以,他直接道出切割关系之言,表明自身之意。幸运的是,真武道君认同了。
如此一来,他萧抱月就只会是萧抱月了。
随后,真武道君又看向清萦,道:“你该是玄清宫的门人吧,算一算,你也算是贫道之后辈。”
“玄清宫第六代妙法长老清萦,见过祖师,”清萦女冠散去遮面清光,露出一张淡雅如画的面容,向着真武道君再度行礼,“玄清宫承祖师之炼气道统,不敢忘祖师之恩,宫中上下,皆为祖师之后辈。”
‘原来玄清宫也算是真武道君传下的门派。’沈羿闻言,心中暗道。
这倒是一个不曾知晓的辛秘。
玄天真武道和玄清宫有此关联,也难怪此前萧抱月对夜未央之失踪如此上心,也难怪清萦会参与泰山府君祭,力图复活道君。
“既是承认了为贫道之后辈,那贫道问你,你为何要复活贫道?”真武道君淡淡问道。
清萦闻言,微做犹豫。
以她之见识,自然已经梳理出“道君不需要”这句话的真相,同时明白真武道君实际上并不想复活。
所以,她有些犹豫。
不过最终,清萦还是银牙一咬,低头道:“弟子不敢隐瞒,一是为重光道门之故,二是因为真武石壁上的。如今道门内忧外患,因和佛门大轮寺缠斗多年而实力有损,现又与朝廷离心,与魔道为敌,且内中三宗亦是有所不和,元始门游离于二派之外。如此局势,亟需道君重临,再掌道门,以振道统。”
“但贫道已经给道门留下了一切了。”
真武道君悠悠道:“道统,功法,乃至元灵,贫道都留下了。第七代掌教乃贫道元灵经泰山府君祭转生,于太和山吸收了数百年的天地精华,论资质,不下于贫道当年。若是他无法重光道门,贫道就能吗?”
“而且,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贫道开创了道统,但这并不代表贫道要永世庇护道统。若是失了贫道就不行,那这道统,倒不如灭了算了。”
短短数言话语落下,刍狗道人不敢发声,清萦女冠亦是不敢抬头。
真武道君说完之后,这才又看向沈羿,道:“这泰山府君祭,贫道本不愿回应的,但是察觉到道友的出现后,贫道却是生出了一些好奇心,借机降下了意念,接引道友来此。”
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感兴趣之色,看向沈羿的目光中透露出探寻之意。
“千年以来,还是首次看到如道友这般的奇人。精、气、神,心、意、灵,浑然一体,不分内外,不分虚实,混混沌沌,莫可名状,道友之道,贫道无法看尽。”
真武道君说到这里,那目光已是如同实质,似要看破玄暗,洞察到内中之玄机。
无法看尽,就代表沈羿从某方面上来讲已是脱离了他们这几位开道者的藩篱,所以,真武道君才会称他为“道友”。
在这一次本该百分百失败的泰山府君祭中,真武道君之所以诈尸降临,也是因为沈羿。
沈羿毫不避讳真武道君的探寻,上前几步,道:“我之所修,本就不再你等之道内,之所以是武修,乃是因为我之功借武道之法呈现,以便我修行。”
他已是和合为了一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便是秘经的载体、化身,对于自身所修行之功,也是逐渐深入。
虽然很慷慨,会直接灌输内中精义,但若是沈羿对修行一窍不通,那么知道的再多,怕是也难以入门。
若无法迈步,大道宽敞还是狭隘,都无区别。
为了能让沈羿顺利修行,那时候,以沈羿最为了解的途径呈现出内容,那便是武道。
若是沈羿不是武修,而是炼气士,那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非人逐道,乃道逐人,我之修行,便是如此。”沈羿总结般说道。
短短的八个字,却是道尽了沈羿的修行本质,同时也让听闻的真武道君隐隐有感,眼中似乎浮现出一只名为“大道”的野兽在追逐人的场景。
和他们这些修行者追逐大道不同,沈羿那边是大道在追逐他。简单的关系置换,却是让两方出现了极大的不同。
“原来如此,”真武道君目光幽幽,似是有所明了,“此道,凶险异常。”
“你的问题,我解答了,现在,换我了。”沈羿接着说道。
他对于真武道君,可是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有很多疑惑想要解答呢。
真武道君闻言,微微一怔,而后笑道:“一问换一问,很公平。道友请说。”
“你的境界。”
沈羿和真武道君四目相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