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威自幼习武,一身武艺在常人之中算是出类拔萃,但是对于道法也是第一次见。
当今圣人崇尚佛道,渴望长生,故而僧人和道人的社会地位都很高。
只不过赵威出于武人的心态,一直觉得和尚和道士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佛法道法神通。
虽然曾听闻金山寺的法海和尚是位大德高僧,佛法修为精湛,但他都当做戏文来听。
直到遇到了宋行之后,才发现这位救了自家老娘的道长,似乎并不是招摇撞骗之徒。
而刚才见到宋行虚空画符的场景,更是彻底颠覆了他前二十年的认知。
“道长果然利害,这等仙人般的手段,别说是凡夫俗子,就是一些官宦权贵,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吧?”
赵威眼中露出吃惊的神色,若是宋行在官府露出这样的手段,只怕早就惊动了贵人,凡间的权力财富唾手可得。
为何还会出现在小小的钱塘县?
宋行看着赵威的表情,知晓他把自己刚才露的一手惊到了他,笑了笑也不解释。
这具身体与赵威成为邻居完全是巧合,但他对赵威观感不错,也不介意偶尔提拔他一下,省的他依然蹉跎二十年之久。
赵威缺的不是本事,而是机会。
过了几日,李公甫果然如约而至,并且带了不少谢礼,感谢宋行的救命之恩。
宋行看了一眼那堆谢礼,却是微微皱眉:“李捕头此举,莫非想让贫道替你去做什么为难之事?”
“不敢不敢!道长您千万不能误会,这些只是本人的一点心意而已,请您务必收下。”
李公甫连忙摆手解释:“毕竟前几日若非道长,只怕我就危险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贫道不过是随手相助罢了,李捕头那日已经谢过,无需多虑。”
宋行淡漠回答,又道:“出家人不太看重身外俗物,李捕头也不用放在心上,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待会还是带回去吧。”
李公甫连忙摆手拒绝道:“那可使不得,拙荆千叮嘱万叮嘱,一定让我好好谢谢道长。李某虽然家境一般,但却也不会置救命之恩不顾。”
宋行却是不为所动,伸手从诸多礼品中拿起一盒糕点,说道:“礼已收下,其余的原路退回。若是李捕头坚持,就请回吧。”
李公甫见宋行坚持,再说下去只怕反而惹恼他,遂苦笑着答应。
他此次来,除了确实要感谢宋行,心中也有几分结交的念头。
当捕头的,除了需要一身过硬的扎实功夫之外,察言观色,八面玲珑也是基本功夫。
李公甫在钱塘县任职多年,虽然还算公正清廉,但却并非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若李公甫性格真的如此耿直,又怎么会在衙门口干一辈子捕头呢?
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算得上是这个世间难得的人间清醒。
他也知道自己能够爬到捕头的位置,全靠自己足够谨慎勤勉,但是他并未因为此事沾沾自喜,反而时刻警惕。
城隍庙一行,宋行虽然出手时间极短,但他已看出宋行的身手极高。
加上他道士的身份,盘踞在这钱塘县中,于公于私他都要前来一会。
感谢宋行救命之恩的同时,也想探探宋行的底细。
等到来到宋行的居处,却意外发现宋行虽然身怀绝技,但为人却一点不自傲,谈吐之间让人如沐春风。
李公甫不由对宋行更增几分好奇,但也明白自己若是继续深究,反倒容易引起宋行的不快。
所以他也仅仅是询问了一下宋行的来历,得知宋行之前都在钟南山修道,便转移话题聊了起来。
他和赵威之前的想法一样,并不认为这个世界有真正的道法,认为宋行只是在深山老林修行多年,武艺高明而已。
可是越是交谈,他越是心惊,面前的道士,天南海北,几乎是无所不知,不管他聊什么,宋行都可以顺着他的话聊下去,并且总是说出一些振聋发聩的见解,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不知不觉,李公甫竟是觉得和宋行越谈越投缘,到最后竟然推杯换盏,酒酣耳热。
宋行年轻时候就是个洒脱不羁的人物,如今年纪稍长,也改变不了这种性格。
酒过三巡,李公甫起身准备告辞。
宋行犹豫片刻,出言问道:“李捕头,这两日可是公务上遇到什么难事了?”
“没有,”李公甫下意识摇头,随后看到宋行那莫测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顿,犹豫着说道:“道长如何看出的?”
“因为你身上有淡淡的妖气。”宋行淡淡说道,说出的话却让李公甫呆立当场。
“妖气,道长莫非是在说笑?”李公甫吃惊的看着宋行。
宋行示意他坐下,“这两日没遇到什么诡异之事?”
李公甫此时已经无心离开,顺势坐在宋行对面,说道:“诡异之事并未遇到,不过县里倒是出了件离奇的命案。”
宋行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不是普通的命案,所以才让你这捕头也感到棘手?”
李公甫点头,想了想宋行的身份,索性开口说道:“钱塘县北门之外,有座玄武庙,荒废多年。前日下雨,有两个卖柴火的乡人为了躲雨,就在庙里歇息了一夜。”
“谁知次日天明,一名乡人醒来却不见同伴,柴火和绳子都在,唯独不见人。”
“那乡人于是在庙里寻找起来,走到一处大殿时,见殿前有血迹,抬头一看,却见失踪的乡人悬在空中,肚子粘在屋梁上。”
“那人吓坏了,跑去告官,是我带人去查看的,将那人弄下来后,已经死了。”
想到在玄武庙看到的场景,饶是李公甫做捕头多年,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只是那乡人肚腹皆空,五脏已是消失不见,似乎是被野兽掏空了。”
只是这钱塘县素来近水,又不是山林荒野,哪来的野兽?
何况,想要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拖上屋梁,多大的野兽才能做到?
李公甫活了四十多年,见过不少离奇的案件,乡人虽死状凄惨,但他也只是怀疑凶手是人为,故意制造出五脏被吃空的惨象,用来迷惑官府。
县里出了命案,县令责令李公甫半个月破案,所以之前他才有些发愁。
只是如今听宋行所说,似乎这起凶杀案,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