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众臣叩拜,大汉皇帝,以酒浆祷后稷之神!”
“保汉国九州,风调雨顺!”
高台一侧,随着一个小侍郎喊叫,台下的百姓,护军,一起低下头来。
只有方广,单手扶着曲辕犁,仰头看天,没怎么在意皇帝敬神!
他其实也是久不为农事了,昨夜和满郡守喝酒后,更是耕种了家中之田,现在劳作一番,额头已然有了虚汗。
史书记载,后世刘备在刘表麾下屯兵时候,因为大腿肉太多,哀叹功业未成,已不能骑乘。
今日,则是中护军统领,单手撑着耕牛脊背,暗中提醒自己,貂蝉就是刮骨钢刀!
“方司农,方司农,如今许昌富庶,豫州安康,司农居功至大,孤今日还有一杯酒,是要赏赐司农的!”
“司农,司农!”
刘协身边,他最为信任的太监,河间人士穆顺,端着玉盘,内置玉瓶,酒盅。
皇帝喊了方广数次,少年还在回忆昨夜温存,一时间,居然没有回答。
朝中文武,眼见此景,一起哗然出声。
曹洪眼见今日大同要失仪,连续咳嗽几声,才把少年,从会议中唤醒过来。
“陛下,是要赠酒于我?”
“正是,方广,汝为了大汉,太操劳了!”
刘协目视方广,献帝还是稚嫩了些,面对司农灼灼目光,居然微有萎缩,目光避开少年,不愿意交触的样子。
‘这是?’
刘协此人脾性,方广两世为人,心中有数。
就是罗贯中,一肚子扬汉贬曹,也没有多费笔墨,突出刘协多么英武。
小皇帝不是明君,自己才在徐州,和曹孟德一起,公然对抗圣旨,今日,皇帝会如此好心,居然当着许昌万民,赠酒于他?
平原被刘备坑过一次以后,方广对世间之事,常怀警惕。
他深深的看了刘协一眼,又扫视了皇帝身后的皇后,董婕妤和车骑将军数人。
嘴角微微翘起,对着陛下行了个礼,又对赵云,管亥使了个眼色,大步向高台走去。
刘协见到方广近前,强压心中兴奋,亲自给当朝司农倒了杯酒。
琥珀色的酒浆,发出不一样的清香,闻之令人心醉!
高台下,少年部曲,许昌百姓,还以为献帝真是好心,想到方广蒙恩,一起欢呼起来。
大汉司农,接过酒盅,身边赵云,装作不经意间,单手一抖,袖子掠过,袖间银针,已然探查了一遍酒水。
自古银针探毒,少有闪失,麻幻散不是毒药,只是致幻,子龙低头看去,手中暗藏的银针闪亮洁白,不似被毒染的样子。
方广见到赵云对他轻轻摇头,一颗心,这才放下。
中护军统领,将酒盅举起,已然送到了口边,却忽然心中一亮。
不对,这琥珀酒浆发出的沁人清香,不是寻常味道。
拥有五年自然课本学历,曾经造访过不少植物园的方广,终于辨认出来,这甜的发腻的香气,是曼陀罗花的香气。
东汉时候,这麻沸散的最重要原料,产自大汉西南边陲的植株,只怕世间少有人见!
在方广穿越前,这东西,却是每家植物园中,最平常的入门级茄科被子植株。
麻沸散的配方,在吉平眼中,是天下最大的秘密,在方广看来,却总不是那几种富含生物碱植物的提纯物。
玛德,怪不得汉献帝赠酒自己,这是东汉版本的蒙汗药啊。
皇帝是要在春祭时候,一兜子把大汉司农,麻倒在许昌万民的面前。
丰富的知识储备,不一样的格局,让方广对着此等阴谋,因为认知,有着碾压一般的优势。
吉平的毒计,不过被少年鼻子唤醒了记忆,就全然被识破了。
当朝司农嘴角翘起,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目视离着自己不过数步的汉献帝,颇有冲动,将手中酒浆,倒在刘协的大嘴内。
仔细想想,若是如此做,赵云,管亥,老丈人定是支持。汉献帝这眼前亏是吃定了!
满宠估计会当没看见,不过就是曹操,十年内,也没有行过给皇帝灌酒的跋扈之事,少年想想,自己一番基业还在许昌,只能暗叹着打消了此念。
“爱卿,为何不喝?”
刘协眼见方广手持酒杯,只是沉吟,忍不住颤声问道。
台下吉平,也是瞪大了双眸,怎么也不相信,方广能认出麻幻散的玄虚。
“陛下,吾仔细想想,许昌数万农樵之民,才是大汉繁盛的根本,此酒,当献给许昌万民!”
少年说话间,再没有半点犹豫,来到了高台边缘,对着许昌百姓,笑着把手中的酒水倾倒而下。
除了离着高台不远之人,台上说什么话,万民哪里听得清?
众人看着方广神情,以为这酒是皇帝所赠万民,不禁一起叫好起来。
“方司农,你好大的胆子,陛下所赠,也敢推辞?”
“君不闻天子有授,虽万死不得推脱?”
献帝身边,太常杨彪,以为方广忤逆跋扈,不禁长身站起。
杨彪乃是杨修之父,虽然杨修和方广不对付,中护军统领却知道,杨彪是个朴素的挚爱大汉之人。
和董承一伙坑壑一气不同,老杨,不搞朋友圈,不玩花花肠子,今日第一个站出来说话,也是义愤所至!
杨彪身边,坐的正是风寒还没有痊愈的长水校尉。
自从上次被方广整治,种辑心中,其实已经怕了少年。
今日之事,他也不敢站出来斥责司农,只是附和杨彪一句“确是此理!”
长水校尉此句话声音压的很低,说话时候目视别处,就和没说一般。
种辑本来不过表明立场,却没想到,方广听力奇佳,转头看向种辑,很是欣慰的笑了起来。
“确是此理是吧?”
“天子有授,万死不得推脱是吧?”
“子龙,把种校尉带来,校尉当日戏水,为了许昌农桑,也算尽心竭力了!”
“仔细想想,吾几人还欠校尉一个说法,来,来,来,天子之酒还在,陛下,吾借花献佛,就和种校尉,共享圣恩了!”
“什么?汝要干什么?此酒,吾不喝?不是,吾不敢喝!”
酒浆之事,做为董承朋友圈之人,种辑岂有不知。
他看着子龙大步向前,身子连连后退,只是在赵云面前,就是骑马都未必跑的掉,何谈其余?
高台下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远远看见,方司农身边最得用的将军赵云,和提着童稚一般,拎着长水校尉的腰带,就把他单手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