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的变化分数种,建立新法、法律解释、添加、变更、修改法律,其中最‘温柔’的莫过于添加法律。这是在现有的法律框架中完善旧法或提出新观点,且白栋提出的只是关系经济发展和科学技术繁荣的和,这不会触及旧式奴隶主和大地主的根本利益,甚至会受到他们的热烈欢迎,可谓毫无风险之‘微量变法’,是不用担心被秋后算账、五马六马分尸什么的。触动法律、就是触动上层建筑,再如何谨慎小心都不为过,毕竟还拖着一大家子呢,比不得卫鞅一人孑立,来去自如。
什么是商标?这小子总是提出一些新名词,让英明的大秦国君和夫人陷入迷惘,还有那个什么发明专利,隐约可以猜到那是一种极大的利益,这是要给谁呢?万万不能再被这小子坑了。
“君上,臣下初入栎阳时,就对关市极为失望。您能够想象吗,饭肆店家,就在门前摆放一只大碗,药店就撒上一地残药渣子,苦酒您是知道的,她家当初是出售豆腐,实在不知该摆放些什么,干脆就只能空着......老秦的关市太缺乏色彩了!如何能利商业交往、为老秦带来丰厚的赋税?所以必须有商标!臣下要拟定的将保证两大利益,第一,是商家的利益,但凡在国府注册商标的商户,就对商标享有了专属权,例如某家做的酒是最出名的,他就可以注册一个好听的名字做为商标。以后他家的酒坛上就有了与众不同的标志。可以让购买者轻易分辨。加强与同业者的竞争力,获得巨大利益;第二,是要保护老秦国府的利益,每一个注册商标者都必须向国府缴纳额外金钱,而且是每年如此,一但断缴,就会失去国府保护,多年养成的商标还会流标。最后被他人抢去,所以说商标法一开,我老秦就等于多了一项额外收入。”
虽然白栋的新鲜名词层出不穷,赢连和骊姜还是勉强听懂了,骊姜目光闪动着道:“听起来似乎不错,小子,那发明专利又是什么?”
“所谓发明,是指开前人所未开,例如臣下的‘壮面法’还有大名鼎鼎的公输般,当年创制石磨、锁钥、攻城之械。这就属于开前人所未开之明;只可惜有些得到了奖赏,有些则无一文勉励。纵有奖赏,也只在一时,非在一世,这样如何能够鼓励后人多多发明创造,惠国惠民呢?臣下以为,今后但凡有此等发明者,国府应给于奖励,则我老秦会出现十个、百个、甚至更多个公输般,君上,天下未必没有人才,只是缺乏奖励人才的机制啊!”
“天下未必没有人才,只是缺乏奖励人才的机制?小子,你说来说去,鼓励的无非是奇技银巧之徒,公输般大能,又岂是一般巧匠可比,何谈出现成百上千个?还有国库予以奖励,你当为我老秦国库还有多少盈余,这个钱你出麽?”
“国府的奖励只是象征姓的,而后发明者要取得专利权,还要向国府申请并缴纳费用,君上与夫人可以放心,他们会踊跃缴纳这个费用的,因为中会规定缴纳者将获得或三五年、或十年八年不等的‘专利权’,有了这个权利,他们就可以将专利或转让或授权开发,从商家处获得巨额报酬,而这些报酬,还要有一成上缴国府;国府则保证该项专利不受非法侵夺,任何人敢予侵犯,都将被重重处罚,或者课以重金罚款、或者课以刑罚。如此一来,则国家保护专利人,专利人以专利谋财,转而回馈国家......臣下可以预测,那些坐拥庞大财富的老贵族世家也将卷入这个循环过程中,他们的钱财将会通过这种合理合法的方式,最终流入我大秦禀库!所以此法与一样,都是既利商家世族,又利发明人才,最终却是利我老秦的大好事!君上与夫人不可不察啊。”
“你小子是个滑头,这两样法规既然如此好,为何到今天才提出呢?”
骊姜笑吟吟地望着白栋:“还不老实交代,是不是为了你那些笔啊、墨啊,或者是你又要搞出什么新东西了?”
“笔墨是夫人都见过的,谈不上什么发明,最多也只是将前人之物改良而已,不过在中,臣下也会对这类改良做一个界定,一样会有权利保护,君上和夫人还有两成利润呢,这也是保护两位啊?至于臣下发明的新东西,现在还不能说,得要保密,否则被夫人抢去了发明权,臣下的损失就太大了......”
“小子,你敢耍笑本夫人?”
“回夫人,小子不是耍笑。是告诉夫人发明不易,利益极大,纵是夫人来问,小子也万万不会透露;君上和夫人如以国法相加,小子无奈之下或会献上发明,不过这个发明目前还在初期,今后还要做许多改良工作,小子既已献上,那就不会过问了,最后损失巨大的只怕还是老秦;还有,君上和夫人若以权相逼,这两部法规也就没有成立的意义了,小子立即放弃就是......”
骊姜其实就是随口一问,白栋这完全就是借题发挥了,不过极有分寸,臣下改成了小子,关系套得铁瓷,这其实是在暗中警告赢连夫妻,防备曰后会出现以权破法之事。以权代法是千古痼疾,自然不是一个玩笑就能杜绝的,可也分是什么法律,像这类于国于民有利的民事法律,还不至于撼动统治基础,反会被统治阶层保护,所以白栋才会有如此底气。像卫鞅那种要求贵族士大夫在刑法面前也要做到‘人人平等’的,虽然出发点没错,很让现代法律人感动,却过于激进了;饭要一口口的吃,法律始终是要受到经济基础的调整,应需要而产生,卫鞅之所以会悲剧,就是没能看清这一点。
“本夫人又没逼你......好啦,算你小子又立一功。君上可喜欢你的紧呢,总说那个不成器的老三到了你的手上,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你小子了不起啊?说,想要什么样的奖赏?先说好钱是没有的......”
“小子不敢要什么奖赏,只要求在立法、行法期间,君上与夫人能给小子最大的支持,无论朝野如何议论,都要相信小子是为了君上与夫人,为了老秦,这就是小子讨要的承诺,君上与夫人能给麽?”
“少拿我和君上说话,你小子最终为的还是自己?本夫人就问你一句话,这两项法规一旦确立,你小子能赚到多少钱?五十万钱、还是百万钱?”
这才是骊姜真正关心的事,管家的女人不容易,何况是一国之母?老秦经济有多么窘迫,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呵呵,夫人轻看小子了。小子要赚的非只老秦之钱,还有魏国之钱、齐国之钱、天下之钱!夫人,你当小子一人一族能花费多少?老秦穷啊!小子赚了钱,自然多一半还是要拿出来壮大我老秦,以后再要和谈,就该是魏国来求我们,可不是我老秦去求人了!夫人如此美丽的女子,今后可不能再用齐鲁所产的廉价胭脂了,要用就用最好的燕地胭脂!君上夫人信我!”
没想到会如此顺利,白栋还真是有些激动了,险些说出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整个地球的话来,还好悬崖勒马,及时收口,否则乐子就大了,若是被骊姜追问什么是地球,那可没法儿解释,解释不清是欺君、解释清了更是欺君!
“好啊,那寡人和夫人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小子,寡人还没谢过你治好寡人呢,到时一起算,只是你年岁太轻,功劳太大,倒让寡人好生为难啊......”
“君上明鉴,小子不要什么封赏,只想好好的过曰子,能为我老秦多做一些事情,便多做一些事情,君上和夫人开心了,小子也就开心了。”
白栋微微一惊,赢连就是赢连,病情稍微好转,立即就想起过往经历,可怕啊。骊姜也有些惊喜地望着赢连:“君上,您全都好了麽?”
“这小子很有一套,不过曰后会不会再糊涂,还要看他承诺的小玩意儿是否有用。不谈这事了......小子,虽只是添法,却也是触动国家法度,不可轻率为之,这次就由你主理此事,赢虔和嬴渠梁从旁协助,上大夫起督监之责,你看如何?”
“正该如此,那小子就先行告别君上、夫人,回去细细思量,定要将两法建立完备,方不负君上与夫人的信任。”
望着白栋走出栎华宫,久未开口的范强忽然道:“君上夫人,臣下以为白五大夫的想法虽好,却还有一个天大的漏洞。”
“呵呵,你说的这个漏洞寡人已经想到了,那小子聪明绝顶,又怎会想不到?放心,这个漏洞不需要老秦来补,天下各国自然会主动弥补的,因为各国诸侯甚至是那位困居洛邑的周天子都不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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