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北域,紫山。这个九龙拱卫一珠的玄奇之地,这个在太古时代被称作古皇山的地方,号称冀近神灵之地。
“张五爷,长生啊……”
言宽来到了紫山另一边的一片废弃的石寨前,这里有一些墓碑,张五爷最终葬在了曾经生活过的故土。他在此沉默祭拜,忍不住叹息一声。长生二字,自古少有人看得开,这位老人却……
玄门的灵丹妙药不在少数,让张五爷活过千年不是难事,但这位老人最终选择了自然死亡。因为他熟悉的那些石寨老人都先后走了,看着熟悉的后辈成材后他心无牵挂,并未强求,长生。
“呜嗷……”
冷寂的大地上忽然传来狗的哭嚎声,地平线尽头,高耸入天的紫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插入云霄中,大气磅礴。一条黑狗在这里大哭,让言宽忍不住蹙眉。
“黑皇,你狗嚎什么。”
言宽瞬间出现在黑狗的面前。
“没有了,都没有了,没有大帝的气息,无始钟也没声音……”
黑皇抬头大喊,他回归北斗后去各处祭拜过无始大帝曾经留下的痕迹,想要找寻到大帝最后的下落,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进紫山。”
言宽没有多话,带着黑皇进了紫山,而今的紫山颇有些诡异,想动里面的一切很困难,无始钟就悬在这里,好似一个无主之物,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摘走,就连黑皇也不太能唤醒它。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钟依旧,而那更为神秘的经书也是纹丝不动,没有一个人能够打开这里的帝葬。
“大帝并没有出现,他没有回来……”
大黑狗失魂落魄,无论它多么混账,但此刻也是伤感的,真情流露,忠于无始。
他看了眼言宽,沉声道:“你别打神凰不死药的主意了,它不会跟你走的,自愿守在这里,终生不会离开,要与无始大帝最后遗留下来的道台相伴,不离不弃。”
黑皇虽然是无始大帝喜爱的宠物,但却是无始大帝晚年时才被收养的,对无始的了解……不太够。
八万年前,有禁区至尊感应到紫山这里爆发过惊天波动,这一场波动之后,无始大帝彻底消失了,究竟是坐化还是飞仙了,至今都说不太清。
黑皇坚信,无始大帝古来第一,这个天地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脚步,即便是仙域也不行,他一定可以强势的打进去,而不会暗然坐化。
言宽比他更清楚无始大帝现如今的情况,只能说不死天皇作了个大死。原本无始大帝都要坐化了,硬是被他送进夹缝世界续命成功,还几近成仙了。
“大帝一定是活着打进了仙域中,而我相信他的这一世终究是会出现的,会从仙域回来看一眼,因为这个世间需要他。”
黑皇泪珠子滚落,大声的咆孝。言宽沉默不语,无始大帝打进夹缝世界后不能轻易干涉这边,除非有飞仙瀑之类的神物,可飞仙瀑后来落入了不死天皇手上。
“经书也是搬不动,打不开,除却需要集全帝玉外,还要有先天圣体道胎,就应该让小叶子强行睡了那紫府圣主,先天道胎都练废了。”
黑皇喋喋不休,愤愤不平,谈起先天圣体道胎啥的,依旧是感觉叶凡不识趣,昔年的紫府圣女在浪费资质,有望证道的体质才不过圣贤,已经废了。
四野寂静,黑皇带着言宽寻密路进紫山,重新打开一条被封的古道。它熟悉这里的一切,法阵造诣达到化境后可以贯穿进去。
紫山最深处,一座巨大道台在发光,一个又一个大道符号在闪耀,烙印进虚空中,像是一轮又一轮太阳。
而在那道台上,有一颗雪白的头骨,被这些道纹环绕,在其上挂着一枚吊坠,与这些法则交感。一缕微弱精神印记传出,这名唤作帝丽丝的女圣一生都在追寻无始大帝的背影。
漫长的岁月,是女圣一个人的独孤路,最终红粉化骷髅,坐化在枯寂宇宙的一隅。就这样孤老一生,没有人知道她最后的心绪。
这让人唏嘘。
道台上,一道伟岸的身影捧着这颗圣贤头骨,他被混沌气缭绕着,雄姿盖世,黑发如瀑,可惜看不真切。他在呼唤女圣的名字,语音中带着伤感,用手摩挲那晶莹头骨的脸庞。
无始大帝征战一生,一往无前,横扫了九天十地,打破了万古神话,屹立在人道最绝巅,举世共尊。
但这般强势的无始大帝,一生都没时间去寻找自己的爱侣,更没能留下后裔,就算心有柔软也只能藏着,这种伤感与他平日的强势完全不一样。这个场景,让人震惊而又感动。
“红颜化白骨,人生多遗憾。故而,珍惜眼前人。”
言宽又是一声叹息,到了他这个层次,也是感受到了那种孤独遗憾,索性他以最短的时间达到将成道的程度,不过两百多年,不算花费太久,还能有时间和机会去弥补。
“大帝,我等你很多年了,终于回来了吗?”
黑皇看着这道身影恸哭,想要冲上道台却被言宽阻止,与其平日的样子大相径庭,饱含感情,无比悲伤。
“无始大帝暂时回不来,另外一端虽然有长生物质但却也有大敌,你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言宽的这些话让黑皇瞪大了狗眼,缭绕着混沌气的伟岸身影也转过身来,看了眼黑皇,又看看言宽。他黑发浓密,光从身形上来说看不到一丝老态,不过真容不可见。
言宽向无始大帝行了一礼,而后提出自己的要求,“大帝,我与不死天皇结下因果,欲入凰巢!”
无始大帝没有回应,只是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最终化为光雨,消失在道台之上。
“可!”
一道神秘的声音突然在紫山内响起,只有平澹的一个字,却让黑皇激动无比。
“大帝,求求你了,出来见我一见,请你出来一见小黑吧……”
大黑狗哭嚎,震的紫山内部诸多矿洞发出隆隆的回音,声音呜呜震耳。黑皇大声地喊着,开始在紫山一条条的古洞中奔跑,要寻个究竟。
他像是疯了一般四处寻找,足迹遍及到了每一个角落,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八部神将设下的一座祭坛,供奉着不死天皇的至高神明位。
这座祭坛非常诡异,神位上写着成仙二字。但却被人一掌震裂了,那个手掌印是如此的清晰,即便过去了万古。
“你实力不足,不要寻了。”
先前那道声音再次传来,响彻紫山。大黑狗霍地抬头,遥望那宏大的帝钟,而今无始钟已经石化,通体皆为岩石,看不出本来面目,吊在紫山高空,像是一座巨殿般笼罩那里。
“铛……”
一声钟波扩散,振聋发聩,清冽而祥和,并没有一点帝器的杀伐气,也无压迫感,反而如醍醐灌顶般,让人刹那觉悟。
钟波扩散,前方一面石壁被震得龟裂,有大片的石皮簌簌坠落,露出一面“道墙”,显然有人常在这里驻足。
“错了!”
开阔的道墙上,刻有这样两个大字,气势磅礴,似可压塌日月山河,崩裂宇宙,一缕缕帝气内敛,若隐若现。
“不死凰巢,从这儿进入吗!”
言宽并没有搭理黑皇,而是观察着这面道墙和先前的祭坛,这条黑狗迟早会想通的,而且现在的他就是个拖油瓶,送进夹缝世界也没用,这也是为何无始大帝不带上他的原因。
“汪汪,言小子,你是要去找不死天皇老婆的麻烦对吗,带我一起进去,我要为大帝出口恶气。”
言宽勾勒阵纹引动奇异的阵法,一个巨大的凰巢虚影若隐若现,黑皇这时重新振作了起来,要言宽带上他一起。
“你太弱了。”
言宽瞥了他一眼,实话实话,而后一道仙光将这条哭嚎的黑狗送走,开什么玩笑,他是要去欺负不死天皇的小媳妇,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外传出去,还是让一条大嘴巴的狗知晓细节。
“嗷呜……该死的言小子,你这混蛋,用完狗就丢,我咒你……嗷呜……”
“轰隆!”
凄冷的大地上传来阵阵苍凉的悲啸,宛若一头孤狼啸月,闻之让人动容。黑皇让某人用完狗就过河拆桥的行为分外不爽,但话都没骂完就差点遭了雷噼,只能是不满的狗嚎。
整整大半个月,北域都不能宁静,时常听到这种凄凉的如狼哭般的声音,让人心惊,也曾有修士前往,发现一头大黑狗在紫山外不断地徘回嚎叫,一直到圣体叶凡到来,这件事才结束。
“这就是不死凰巢,倒是很像模像样,宁飞是真惨!”
虚无混沌的奇异空间内,一座巨大的古凰巢外,言宽的身影出现,遥遥观察着前方。
古老的凰巢像是一片可怕的云朵,好似一团巨大的火焰在燃烧,透着一股惊人的威压,令人心神不宁。
一株株古木,无边无尽,早已枯死也不知道多少万年了,每一根树杈,数十人都合抱不过来。许多条古木堆砌在一起,筑成了一个巨大的巢穴,看起来很简陋,但却极其的神秘。
它无比的磅礴,由凤凰神木搭建而成的,状若一个鸟窝,如山一样高大,凰巢沾染血迹,有仙火缭绕,时不时呈现凤凰虚影。若隐若无间,有强大的生命波动透发而出。
相传,这是不死天皇为其夫人筑成的神巢,浸染了仙的血,只记载于史书中,过去并无人见到过。
“道友,不知您从何而来。”
言宽尚未靠近凰巢,内中就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宛若少女低吟,且拥有一种奇异的魔力。
这当是不死天后的声音,非常的年轻,言宽却是清楚真相。不死天后当年与不死天皇达成交易,获得仙凰血本源,只要凰血不失,就还有数千年的寿元,自然还算年轻。
“不死天后,可否现身一见,我对美人一向都是很感兴趣的。”
言宽这样说着,却是已经向着那凰巢走了过去。
“咯咯咯……你还真是过分呀,都知道人家是谁了还如此,就不怕天皇寻你的麻烦……”
凰巢中清脆动听的声音传来,如黄鹂吟唱。笑声有一种魔性,如一串银铃在碰撞,清脆悦耳,好似能让人臣服,跪拜下去。
“不死天皇,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言宽轻笑,刻意透露出一些有关不死天皇的消息,不死天后被镇压在此许多年,根本不了解外界,此刻骤然听闻这等讯息,自然是内心震动。
“天后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想与美人一见,还未曾说要一亲芳泽呢!”
言宽继续向前,凰巢中飞起一片火光,如赤血叠绕,艳艳光芒迸发,像是有一头仙凰要涅槃而出。
凰巢中不死天后的声音清脆动人,宛若一个少女在嗔怒,“公子你不要着急,对您这等绝代天骄,人家也是钦慕的紧,只不过不了解你,你能给人家一点时间吗……”
言宽自信一笑,“你想了解我,可以,我自修道至今不过两百多年,比当年的无始大帝大帝还要更快。当世天骄以我为尊,不死天皇那老鬼比不了我。天后,你还是抛弃了他跟我吧……”
“大胆,辱天皇者,死……”
言宽说完那些话之后继续靠近不死凰巢,凰巢内的侍卫再也忍耐不住,一个个身披战甲的铁卫冲出神源,各个都是大圣,呐喊着向言宽发起冲锋。
“轰!”
一群大圣对言宽来说根本是毫无威胁,他甚至都懒得出手,雄浑帝威如同汪洋波澜,惊涛骇浪直接冲倒一片人,凰巢震动,勾勒阵纹组成惊天法阵试图镇压言宽,不过这只是徒劳。
“不死天皇明明能够将这凰巢祭炼成极道皇器,但却没有没那么做,可见他对你根本就是不上心的。”
言宽轻而易举的破了凰巢法阵,一步踏出已是入了凰巢,隐约可见前方朦胧混沌雾中有着一道窈窕倩影。
“天后,这是迫不及待让侍女先投怀送抱吗,好歹是个准帝,也不差。”
一道身影拦在言宽的面前,是不死天后的侍卫统领,一位女准帝,修为恐怖。但面对言宽根本无用,三两下就被生擒抱在怀里。这个时候,不死天后终于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