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挂掉电话,脸色渐渐沉重起来。
根据胡绍杰的辅导员说,当天胡绍杰确实打算去他家中看他,并且在9点20的时候打电话问他是否在家里,准备上楼看望。
可辅导员当时已经去了医院复诊,根本没有在家,也就没有见到胡绍杰。
假设胡绍杰知道辅导员当天要去复诊,那么他只用计算好到教师公寓的时间,打上一个电话就能制造出不在场证据了。
疑罪从无,胡绍杰只用提供这些口供就足以充当不在场证据,但这也恰恰告诉了叶辰,胡绍杰很可能回过小区。
“我给你们倒杯水吧!”
胡绍升来到茶几前,从托盘中拿起一个水壶开始倒水。
叶辰眼神一亮,快步走过去,从抽纸盒中抽出一张纸巾拿起了托盘上的一个白色塑料瓶子,上面没有任何标签。
瓶身比较单薄,阳光之下可以看出来里面装的是大颗粒的胶囊。
“这是什么?”叶辰问。
胡绍升说:“肖悦的药,调理身子的,是中药按比例磨成粉状,然后装进了胶囊里。”
“华瑞中医院?”孙羽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胡绍升惊问道,叶辰则一脸期待地看着孙羽,他知道,一定是什么线索被联系起来了。
“两周前,胡绍杰曾经在华瑞中医院看了病,虽然没有详细调查,但我想一定也是中药胶囊。”孙羽长出了一口气,肖悦吃的第一顿安眠/药,终于有结果了。
药瓶很快就被送到了警队,经过余静的检测,发现胶囊仍旧是肖悦在医院开的药,药瓶上只有肖悦和胡绍升的指纹。
“天衣无缝啊!”孙羽忍不住感慨道。
胡绍杰的第一阶段作案手法他们都能推测出来。
案发前一晚,他只需要将肖悦的药掉包,将胶囊内是安眠/药粉末的药瓶替换掉原来的,第二次回来的时候再替换回来就行了。
胶囊偏大,肖悦一顿要吃上4颗,足以容纳6粒安眠/药的粉末,吃这么多,肖悦绝对会睡死过去的。
可是,然后呢?
叶辰掐灭了手中的烟,他看向孙羽,孙羽仍旧在查询关于胡绍杰的一切信息。
柳娜悄悄来到了叶辰的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叶辰的脸色马上冷了下来,他摇头说:“不可以,催眠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
尽管注意力在电脑屏幕上,孙羽依旧能听到叶辰说的话。
从叶辰前两年经历的案子推断,他应该是一个催眠高手,一个清醒催眠高手。
这种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怪物级别的存在,但对于催眠孙羽总有种说不出的抵触,他可以成为帮手,也可以成为罪犯利用的工具。
“我想,我找到了凶手杀人的方式了。”
余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办公室内,她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让众人为之一振。
余静将几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我检查了死者的食道,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线状痕迹,我怀疑凶手是用一种细小的皮管伸进了死者的胃部,通过注射器将药物送进了她的胃里。”
“不可能!”张耀马上反驳,“那不和做胃镜一样吗?她当时肯定会被呛醒的。”
“6粒安眠/药,剂量太大了,死者当时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我认为死者当时不会醒过来。”余静的声音很坚定,打消了所有人的疑惑。
所以,现在只要能查到胡绍杰购买注射器的记录就可以提审他。
这个结论大家都清楚,可翻遍了胡绍杰所有消费记录的孙羽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跌入谷底的答案。
“其实,有的时候,要东西不一定是通过购买。”孙羽再次回到了电脑前,调取了华瑞中医院的监控,时间是胡绍杰去的那天。
监控以最快的倍速播放着,镜头中始终有胡绍杰的身影。胡绍杰走出门诊部以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了住院部。
终于,他们发现,胡绍杰在住院部的六楼,从一辆无人看管的护士车上拿走了两个塑料袋。
经过孙羽对画面的优化,可以确认他当时拿走的是一个针管和一个输液用的工具。
······
公安局的审讯室内,胡绍杰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对面的夏岚和叶辰。
“当我和你对视之后就知道我可能会被发现,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和我是一类人。”胡绍杰自然是说给叶辰听的,甚至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叶辰蠕动了一下抿着的嘴唇,他不禁有些恍惚的感觉,因为他发现胡绍杰没有任何悔过的意思。
“为什么杀肖悦,她是你的嫂子,还是你侄女的母亲。”夏岚问道,尽管他们已经推测胡绍杰是为了让哥哥得到保险赔偿,可以一条人命为代价,真的值得吗?
胡绍杰看向一侧的玻璃墙,“柳娜不是在吗?让她过来,我要让她知道,她心目中的好姐姐到底是一个多么阴暗的坏女人。”
观察室内的柳娜脸色一变,气势汹汹地冲向了审讯室。
“胡绍杰,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柳娜的眼神几乎已经可以杀人了。
胡绍杰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姐姐是不是总会问你一些产后抑郁的症状?而且总是让你先说出这些症状,自己再说自己很符合。”
柳娜目光一囧,站在门口愣住了。
“你的表情告诉我,我说的是真的。”胡绍杰昂首挺胸,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她根本没有产后抑郁症,都是装的,她只用按照你说的症状去做,她就能完美地伪装成产后抑郁。”
叶辰的身子向前靠了靠,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
“生了晓晓之后她从来没有喂过母乳,不仅如此,吃一粒安眠/药就能舒舒服服地睡一夜,晚上全是哥哥在照顾晓晓。”
提到侄女胡晓晓,胡绍杰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丝柔情,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那时候哥哥的公司形势紧迫,但却又不得不照顾晓晓,他又不想让妈妈劳累,夜里全是他一个人在照料。这样的情况,他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再去经营公司呢?
他不止一次,在酒桌上谈生意的时候被肖悦叫回去带晓晓,也不止一次,因为晓晓的哭闹让她对哥哥大声指责。
一个完全不在乎孩子的女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呢?你说,她到底是你心中的好姐姐,还是一个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