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汉与夜郎,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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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畅想着汉军所到之处,皆为汉家之土。

  想着明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的李云泽,忍不住的笑了。

  主父偃这里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是陪着笑了。

  现在天子做了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只管拿方向,具体操办就要他这个丞相去动手安排,很累人的好吧。

  不过对于实现了人生理想与抱负的主父偃来说,这倒是痛并快乐着。

  信奉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的主父偃,对于这等痛并快乐的日子非常满意。

  不过另外一位纵横家出身的张骞,就没那么满意了。

  因为他担当使者出使夜郎国,却是非常不顺利。

  通过新修建的大道,一路来到了夜郎国的边境位置,随后使团就只能是放弃马车什么的,翻山越岭的赶路。

  这一路上折腾的,真是让张骞恨不得还是去西域来的好。

  毕竟这山连着山的十万大山的环境,真的是让人绝望。

  好不容易入了夜郎国,也遇到了当地的人,可单单是通传给他们的夜郎王,有大汉的使者到来的消息,就花费了近月的功夫。

  这让习惯了西域那儿一城即一国,入城即见国王的张骞很不适应。

  等到终于见着了夜郎国,张骞更加生气了。

  原因很简单,张骞向夜郎王递交国书,表明自己是大汉使者身份的时候,那夜郎王居然来了一句在这个时代堪称匪夷所思的话来。

  夜郎王问张骞“汉孰与我大?”

  “大王此言可笑矣!”

  张骞愤怒的回怼“大汉富有天下,普天之下莫非汉土,率土之滨莫非汉臣!尔等夜郎小国,也敢与大汉询谁大?自不量力!”

  所谓夜郎国,乃是由百濮人所建立的国家。

  而百濮人,甚至曾经参加过千年前的武王伐纣之事,并非是什么通古斯野人一般的蛮夷。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被楚国压迫,不断迁徙之下辗转来到了这十万大山之中,建立起了夜郎国。

  百余年前的战国时代,楚襄王就曾经派遣大将庄跃灭了夜郎国,向南边拓地数千里。

  只不过后来始皇帝伐楚,断绝了南下楚军的归路。

  之后那些楚军就建立了滇国,而被灭国的夜郎国也又活了过来。

  夜郎王见着张骞动怒,就再度询问“本王久闻楚之大,不知大汉比之楚如何?”

  这话真是将张骞给问的愣神了。

  楚汉争霸都过去了快一百年了啊,这天底下居然还有人不知道此事的?

  他不确定的打量了一番夜郎王,想了想说道“楚国早已为我大汉所灭。”

  听闻此言,夜郎王当即动容,神色也是恭敬起来。

  原因很简单,他们夜郎国百年之前曾经被楚国给灭国过,这事儿当然是知道的。

  既然大汉能够灭楚,那自然是比楚国更加强大的大国,自然是要尊重。

  直到这个时候,两边才能真正的开始说正事。

  夜郎王询问“使者来我国中何事?”

  张骞回答“奉天子命,持国书于夜郎王,命夜郎国归顺大汉。”

  对于归顺这等事情,夜郎王到是没那么抵触,他身边的人也没有义愤填膺的模样。

  毕竟百年前就曾经归顺过楚国,而且这些地方酋长们基本上没什么强烈的执念,不像是中原之地,一说到归顺那就直接炸锅了。

  见着张骞一行人衣着华贵,更是手持铁器,还携带了许多的物资,这让夜郎王好奇的询问“大汉如此富有?”

  “这是自然,大汉天子富有四海。”

  “本王若是归顺大汉,能得多少好处?”

  这话问的张骞都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无奈之下,只好说“大王若是有意,当往长安一行,自然知晓。”

  没想到的是,夜郎王居然真的点头“好。”

  张骞觉得这等小国不足为虑,一国之主听了别国使者的几句话,就真的跑去长安城了,如此愚昧不堪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若是西域的那些大小国主们能够这么好忽悠,那就太好了。

  张骞没有送夜郎王去长安城,而是让自己的副使去送。

  至于他自己,则是继续南下,径直去了滇国。

  李云泽在这等人力资源紧张的时刻,依旧是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修建往南方的大道,唯一的目的就是从南边打通前往身毒的道路。

  或许是因为当地人肤色较深,看着跟中毒似的,所以被称为身毒?

  历史上的武帝也是这么做的,一批批的使者被他派遣入了深山老林之中,再也没有走出来,到最后都没能寻着身毒。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知道其具体的位置与方向,也不知道身毒这片土地究竟有没有传说之中的那样好。

  可对于李云泽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什么都知道。

  最多十年之后,大汉的婴儿潮就将迎来成熟期,大批年轻男女们成长起来,迫切的需要生存空间。

  大汉的国土虽大,容纳十倍的人口数量都行,可问题在于,能够养活人口的田地没有那么多。

  现有的田地早就分完了,新开垦的田地,在缺少科技与狠活的情况下,开垦几十年也比不上熟田。

  所以,历经了数千年土地开发的身毒,就是最好的选择。

  身毒这儿身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不断的开垦田地了,境内的熟田之多,甚至不亚于大汉。

  拿下了这儿,养活几千万汉家儿女不成问题。

  张骞出使夜郎国与滇国,就是为了修建大道做前期准备,只要能把大道给修建到身毒去,那事情就好办了。

  至于说航海过去,以这个时代的科技与物资水平来说,航海更多的还是以运送货物更佳,长距离运送人口,旅途中的损耗是极为可怕的。

  张骞继续南下去了滇国,而夜郎王则是北上出了边境线上的大山,抵达了热火朝天的工地。

  夜郎王敢对先祖们发誓,自己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

  数以万计的人聚集在一起修建道路,他们是真的在开凿大山!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晴天霹雳响声,让夜郎王被吓到瑟瑟发抖。

  远处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上,腾起了大团大团的烟尘,大小不一的石块泥土草木,宛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这这这”夜郎王被吓的连连行礼大喊“山神发怒了~~~”

  只可惜,四周的众人都没有搭理他,都是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开山是开山,不过只是沿着山势走的开山。

  毕竟方士们炼丹弄出来的黑火药威力不行,只能是依据地势修建蜿蜒曲折的道路,根本不可能做到后世那种,我想开哪就开哪的强势作用。

  可哪怕是如此,也是将夜郎王给震撼到无以复加,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出现了巨大的变化,面对大汉的一切,都是带上了恭敬之色。

  他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一路观摩看着沿途的一切,终于是来到了长安城。

  等到夜郎王抵达长安新城的时候,差点就跪了。

  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庞大的城市,有着如此庞大的人口数量,有着如此繁华的地方。

  没等他的情绪平缓下来,就被带到了未央宫。

  见着了未央宫的时候,夜郎王是直接跪了。

  如此气势恢宏,宛如天上仙境一般的庞大宫殿群,给其带去了无法言喻的强烈刺激。

  当初萧何修建未央宫的时候,提出的‘非壮丽无以重威’的观点,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蛮夷小国之主,夜郎王拜见大汉天子,天子万年,万年,万万年~~~”

  按照鸿胪寺的人教授的话语和动作,夜郎王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宣室殿,向着李云泽行大礼。

  至于说自称蛮夷什么的,这是从楚国流传下来的。

  当年楚国灭随国的时候,随国国君说‘我无罪,岂可伐我?’

  而楚王的回应就是‘我蛮夷也。’

  从那之后,称呼南边楚越乃至于更加靠南方的当地人,都是以蛮夷称之。

  正所谓南蛮的由来。

  戴着冕旒的李云泽,因为珠子遮挡看不清楚夜郎王的脸,就出言道“上前过来。”

  这可是鸿胪寺之前没教过的,夜郎王下意识的就去看鸿胪寺卿。

  鸿胪寺卿非常干脆果决,直接低着头看地板上的蚂蚁,这一看才发觉,宣室殿上的蚂蚁真可爱呀。

  夜郎王惶恐的很。

  他想起身走过去,可又不敢。

  也没人能帮他,最终只能是膝行于地,不断的往前蹭。

  这一幕,真是让宣室殿内的众人都是大为惊讶。

  外藩蛮夷来拜见天子的很多,可做到这等程度的还是第一个。

  当年项羽破釜沉舟击败秦国长城军团主力后,震怖于项羽那可怕的武力,诸侯拜见的时候也是膝行抵辕,成为了历史书上非常浓厚的一笔。

  李云泽也是大为满意,示意夜郎王起身说话。

  没给他安排座位,这是因为宣室殿内的座位都是有主人的,想要在这儿能有个座位,可不是蛮夷国主能够有的待遇。

  李云泽说了几句温和之言,随即又询问了一番夜郎国的情况。

  包括但不限于人口,地理环境,文化,武备等等。

  夜郎王也不知是不是被下了降头,还是被大汉的强大的给震慑到了,竟然是问什么就说什么。

  等到问话结束,李云泽这才满意点头,问了最后一句话。

  “汉与夜郎,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