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佬儿酒家”坐落于埃尔帕索东街商业区的边缘,
说实话,这栋陈年失修的老房子看上去不怎么样,但它比周围的木头建筑结实许多,
它是一栋钢结构骨架,砖石墙体的五层小楼,
一楼外面搭着麻布遮阳棚,原本为露天餐饮预备,可因为今天风沙实在太大了,店主没敢把桌椅摆出来。
走近了细看,满是涂鸦的墙皮已经有些斑驳脱落,零零星星的凹痕都是枪眼儿。
透过玻璃,能看到朽烂变色的护墙板,布满铜绿锈斑的烛台——恶劣环境及无情岁月留下的凿痕。
“肥佬儿酒家……哼,标准的,乡巴佬儿旅店的名字,土掉渣了简直。”
佣兵哈蒙德望着掉色的木头招牌,显得很是失望。
“骗人呐这是!”
夏福特啐口唾沫,讥讽道:“这就是肥猪总督给咱预定的,所谓‘豪华酒店’?”
“向导大爷都把咱带到这儿了,还能有错不成。”
佣兵哈蒙德抬头指着招牌:“好家伙……要不是这面风中凌乱、来回晃荡的破木板招牌,我还以为这是某个旅游景点儿的公共厕所呢。”
“真的像!”洛达耶夫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红叶也是忍俊不禁;
“旅游景点儿的公共厕所……哈哈!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笑啥,你们懂个屁,总督大人目光长远,希望我们住在接地气的地方,不易引起匪帮成员的注意,也方便探听情报。”佣兵阿什利说道。
老凯恩笑道:“小伙子,就属你情商高,会说话,总督大人就喜欢马屁精。”
“都安静点儿,听我说!在埃尔帕索,咱们是不受欢迎的外乡人。”
强尼·布雷泽努力收敛起他那玩世不恭的坏笑,咳了口痰继续说道:
“记住了,搞清状况之前,千万别惹麻烦,有天大的怨气也得给老子憋着,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都懂嘛?”
“知道了!老大!我是富商夫人!咱俩得亲密些!嘿嘿……”
女佣兵回应道,一反常态地傻笑起来。
显然,布伦希尔德小姐对于自己扮演的角色感到非常满意,
毕竟,当初她就是为了接近偶像,才来黑水公司当佣兵的。
这一点,强尼私下里和哥们儿抱怨过,这女人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一开始对她还有点儿感觉,毕竟长得还不错,身材也好,
可接触时间久了,难免对她那种病态的爱恋产生抵触。
和其他出身落魄的佣兵完全不同,布伦希尔德小姐家境极好,
父母都是大企业的高管,整天忙着挣钱,根本没时间管孩子,
家里的男仆女佣们根本管不住脾气暴躁的大小姐,
少女布伦希尔德开始逃学,和那些抽烟喝酒的小太妹混迹在一起,加入女子黑道帮派,到处惹事斗殴,成了少管所的常客。
在一次激烈的,造成两人死亡的少女帮派群殴过后,父母对她彻底失望,把她送进了全封闭式的女子寄宿学校,
这里简直就是地狱,高压电网与高墙耸立,铁门紧锁,强壮的安保人员手持铁棍,电疗设施严阵以待,专门“治疗”各种青春期叛逆或者网瘾少女,
多番折磨之后,学生们被吓得提心吊胆,喘气都不敢太大声,脾气秉性都变得麻木蔫萎,被人占了便宜也无处诉苦。
布伦希尔德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住进羊群的母狼,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为了弥补精神世界的缺憾,同学们都喜欢追逐那些浓妆艳抹的花样美男,抱着娱乐杂志不松手。
崇尚武力的小太妹口味独特,布伦希尔德小姐崇拜联邦军团的糙汉子,
通过报纸上关于战争英雄的文章,屠杀过无数外星人,具有传奇色彩的斯巴达连长强尼·布雷泽成了她眼里的大明星。
封闭式女校里隐藏着黑暗的秘密,校长是个变态狂,保安和老师也对少女们图谋不轨,大小姐的精神逐渐扭曲。
终于,
某个停电的夜晚,电网和安全门都失去了作用,叛逆的少女偷偷潜入厨房,拿着一柄剔骨尖刀走了出来。
在捅死三名曾企图侵犯学生的保安之后,身上鲜血淋漓的她闯入一间卧室,用电击器将熟睡的校长电晕,然后用枕头闷死,为两年来受到的侵犯和迫害报了仇,
电闪雷鸣的雨夜,惊醒的学生们被保安的尸体吓得尖叫起来,不到半小时功夫全都逃出学校。
那晚后,大小姐成了杀人通缉犯,
她改名换姓,浓妆艳抹,给自己取了个北欧女武神的名字,和父母彻底断了联系,现在已经没人管得了她了,完全放飞自我,直接去黑水公司面试,
原本是简单的粉丝追逐偶像,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激发了体内的战斗潜质,成为黑水公司的王牌战力之一。
神通广大的公司高管,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员工有杀人前科呢,为了利益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如今的布伦希尔德小姐,能待在偶像身边,还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可谓是如鱼得水。
“嘿嘿,我可真是天生的演员。”她小声自夸道。
那双纤细有力的双手搂着强尼健壮的大粗胳膊,整个身体贴上去,努力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可眼神中蕴含的野蛮强悍怎么也消不去。
“哎嘿,瞧瞧人家这演技,绝了!”
黑客夏福特意味深长地说道,暗讽某人表情木讷,没有女人味儿。
“有话好好说,别阴阳怪气。”
林奇没好气地瞥了黑客一眼,转头对着西格德莉法说道:
“破门手,你没必要学她那么夸张,站在我身边,装作一对冷淡的夫妻就好了。”
“嗯……好。”西格德莉法点头答应,盯着林奇厚实的胸膛出神,
昨夜,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就是不愿承认一个事实——
在医院读过林奇的记事本之后,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位老兵,吃饭的时候,洗浴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多想搂住健硕的肌肉,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好意思呢……)
最后只是叹口气,低着头和林奇并行,像是一对刚吵完架的夫妻。
凯恩推开酒店大门,伴着清脆的门铃声,大大咧咧地逛进去,其余众人低着头跟在后面。
朽烂的木地板踩上去嘎吱作响,上面铺着的劣质地毯几乎被磨秃了毛儿,横梁上挂着一把经典款式的温彻斯特杠杆步枪。
调酒师擦着杯子,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陌生人,吧台前坐着两位醉醺醺的牛仔,一位戴眼镜的胖老头儿正坐着弹钢琴。
凯恩大声打招呼:
“哈啰,肥佬儿汤米,好久不见。”
钢琴声戛然而止,
胖老头费力地从琴凳上站起来,和凯恩拥抱贴脸。
“瘦皮猴儿凯恩,都快把老伙计忘了吧,自从退休就很少来了。”
“怎么可能忘了呢,这不给你带生意来了,”
(原来这人就是酒馆老板,粗短的手指头……弹起钢琴竟然还挺灵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