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张队的车上走下来的,只感觉脑袋里乱哄哄的,像是在打雷。
按理说以张队的性格,不至于大老远的跑过来骗自己吧?
又不是要向自己求婚,没必要给自己一个小惊喜。
陈落回忆着那份死亡报告单,纸张发黄,边缘磨损的痕迹很重,显然有些年头了,不像是最近新打印的东西。
而且那个照片的确是自己小时候的;
这个照片自打孤儿院烧毁后,就连陈落自己都没有再见过了,张队就算跟自己开玩笑,也不可能弄到这张照片的;
难道自己真的死了?
‘不对不对!’陈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现在不是乱阵脚的时候。’
城南孤儿院?
灯火通明?
一个已经烧毁了十年的老房子,怎么可能灯火通明?
鬼火?
漫无目的走了很久,陈落站在了马路边,看着一辆辆的车子,如同甲壳虫一样,顶着两束灯光,划破夜晚城市边缘的黑暗,疾驰而过,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要不?去孤儿院看一下?’
这个念头冒出来,陈落竟然有点心虚了。
很多神话传说中,一些修行者,靠的是一颗道心在修行,一旦被破了道心,修为就废掉了。
甚至,《封神榜》里的比干,被挖了心之后,问路边卖空心菜的农妇‘人没了心还能不能活’,被回答不能活之后,就直接死了。
这时候陈落都被整的不自信了,看张队的情况,怎么也不像是开玩笑,那万一自己去了孤儿院,真的发现自己死了怎么办?
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活人,然后发现自己挂掉了,会不会‘啪’一下子变成一个鬼,跟所有的烦恼说拜拜?
不对啊,假如我是鬼,于怀他们为什么发现不了?
站在路边纠结了很久,陈落最终一咬牙,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城南孤儿院。”
“好勒。”
出租车司机根本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这让陈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师傅,城南孤儿院你去过吗?”
“去过啊,里面有很多的小孩子。”出租司机随口回答道。
陈落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车子在路上飞驰,很快又回到了市区,城南孤儿院据说本来的名字不叫这个,最开始好像是叫起什么还是点什么,意思是这里对于每一个孩子都是人生的新开始,希望孩子们以后走出自己精彩的人生;
但是因为位置在云海市的城南区,大家叫的顺口,于是就慢慢的变成了城南孤儿院,以前的名字没人再提了。
车子停靠在了陈落记忆中的位置,陈落站在地面上,却感觉像是站在海面上,周围人来人往,面前的孤儿院灯火流动,一些小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切看起来无比的正常。
这建筑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十年的光阴,房屋墙壁之类的看起来老化了不少,被风雨侵蚀的砖墙上多了一些斑驳的痕迹;
院子里的老槐树更秃了,仅剩的不多的叶子,也是半青半黄,看起来垂垂老矣,随时可能会死掉。
在门口站了几分钟之后,直到保安一脸警惕的看着他,陈落才回过神来。
想了想,陈落走到旁边一家小超市里买了一包烟,折返回来走到了保安亭,将烟递给保安:“大哥,您贵姓?”
那保安打量了一下陈落,伸手接过了烟:“免贵姓王,有事?”
“王哥,我以前也是这孤儿院的孩子,但后面被收养了,这都好几年过去了,现在长大了,挺感谢当初阿姨们的照顾,想回来看看;但是又怕以前的人都不在了,想跟您先打听打听事。”
“哦,原来你是打这儿出去的啊,刚才看你站在这儿表情不对,我还以为你是想进来报复社会的呢。”
保安松了一口气,叼起一根烟,“那你算是问对人了,这院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陈落道:“王哥您在这儿当保安有多久了?”
“一年多了。”保安怕陈落觉得打听不到东西,烟白给了,道,“别看我在这儿时间不长,但我以前就在这附近上班,这院里的事儿我也是知道不少的。”
“哦,是这样的,我听说这里十年前发生了一场火灾,把这里烧没了,现在这房子是重新建的吗?”陈落问道。
“十年前?”保安皱着眉头看向了陈落,“你听谁瞎说的,这房子都二三十年了,一直都在这儿,怎么可能有火灾?这儿就没有失过火!要真是有火灾,那大槐树不早就被烧没了。”
保安摆摆手:“别听人瞎说,这儿好着呢。我都在这附近住了十几年了,从来也没听说过什么火灾。”
“额……”陈落心里咯噔了一下。
为什么所有人的信息都不一样?
张队的话和保安的话,以及自己的记忆,全都不一样,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几秒钟之后,陈落回过神来。
“哦,那我想问下,现在的院长叫什么名字啊?”陈落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大家都喊她李院长。”
‘李院长!’
果然还是她,她还在!
陈落一阵头晕目眩,强忍着摇晃的身体,镇定了一下:“王哥,我能进去看看吗?以前在这里生活,还是挺怀念的,想看看小时候待过的地方。”
“这个……”保安纠结了一下,刚抽了人家的烟,一时也不好直接拒绝,“怕是不行啊,院里有规定不能随便放人进去,里面都是小孩子,万一是个坏人进来……是吧?得有预约的,你要是认识里面的阿姨或者谁,让他们出来签个字,带你进去,那是没问题的;或者,你是来捐款的,院长也会亲自接待你的。”
“哦哦,好的,那麻烦王哥了。”陈落退了回来,慢悠悠的走到了一边;
他绕着整个孤儿院看了一圈,这建筑上爬满了爬山虎,将大部分的墙体都遮盖了,看不出是否有火灾发生过的痕迹;
‘要不要再联系张队一次,让他过来看下?’
陈落想了想,感觉张队可能也无法解释;
‘遇事不决找于怀!’
现在的情况,能解决的只有提灯人了。
陈落拿起来了手机,拨打了于怀的号码,可是手指一颤,又立即按下了挂断。
他想起来了另一个事情,那就是在医院的时候,嗅狗眼睛冒着红光盯着自己;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身上带着命种;
可是,
万一不是呢?
陈落失魂落魄的坐在路边,回想着张队的那份关于自己的死亡证明,脑海中忽然间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我已经死了,现在是个诡?
这个想法把陈落自己吓了一跳:不可能不可能,我这十年都是在上学,如果我死了,这十年的学校经历是哪来的?
我还认识了很多同学和老师!
人的大脑里是不可能凭空出现一段记忆的。
而且,如果我真的是个诡,于怀他们早发现了。
陈落自我安慰地笑了笑:我不是诡,我是人!
他回想起孤儿院失火的那一天,自己是在昏迷中,醒来后就已经在医院了,别人告诉自己孤儿院失火了,然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孤儿院里的那些人。
他很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在车子里的张队被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那震动着响起的电话,是一个粉色的手机,被装在了档案袋里;
这个手机,就是之前在陈落隔壁,录下被杀小男孩和那个并不存在的‘红衣女子’的临终对话的手机;
这个手机没有牌子,也查不到型号,甚至连电池都没有,稽查司查了很久,也搞不明白这个东西是怎么运行的;
手机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APP,连最基本的通讯录都没有;
只保存了一个录音文件夹,内容就是那段对话。
这手机是案件的重要物证,自从被发现以来,就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今天是张队申请之后,才从档案柜里拿出来的,但没想到的是,自己唯一一次把它带出来,居然就来了一个电话。
张队脸颊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一向沉稳的手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因为,
那个手机他检查了无数遍,清晰的记得,里面是没有手机卡的;
没有手机卡,怎么能有电话打进来?
张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片空白。
他喉结艰难地跳动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了那个手机:“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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