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也绝非是寻常之辈。
他基本上已经从许敬宗的神情上判断了出来,在这座淮南王庙之中,一定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而对方还能够请动大唐学宫的老道士跟他一同前来,想必定然是当年淮南王刘安的升仙之秘法。
口头上放弃修行,那只是迫于现实的无奈罢了,如今似乎还有机缘摆在自己的面前,李茂当然不会将此地疑似淮南王刘安的修行传承,拱手让人。
就算是自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也不能让旁人得了去,得先占好了。
而且李茂用的名目也没有什么问题,修缮古庙这种事情,本就是他们这些地方郡王的份内之事.毕竟除非真正有确实职务在身的,才能干涩地方政务,似李茂这样的空名王爷,修缮古庙也算是他们少有能寻的“政绩”。
只是在修缮之前,首先要弄清楚这些庙中供奉的神仙,究竟合不合规范.如果是正常的山神庙与土地庙,那基本上是没有大问题的。
可如果是野神庙.那恐怕还会遭到不良人的清算。
这八公山的淮南王刘安庙,当然不是什么野神的庙,他毕竟是正经得道飞升的仙人,只是如今久不在人间显灵,这才渐渐破落。
既然是个正经神仙,那么在人族的地盘上有做庙,那也是合法合规的事儿。
如果自己用心经营的话,将来也会香火旺盛,享誉一方.但似刘安这样一去不复返的,他的庙宇破落,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庙,一般采取的政策是放任自流,属于可修可不修的那种。
人家既然已经不显灵,那很可能是不想跟人族扯上关系,但念在毕竟是人族出身的情分上,我们也就不强拆了你的庙,想什么时候回来,也随时欢迎。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遇上了什么事候,一时回不来等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庙宇已经灰尘满地,早无人打理,更无香火,而后将之遗弃。
出于这样的考量,因此会有一些郡王与地方官员,将此类仙人的庙宇修缮一番,如果能够以重新进献的香火,同对方达成联系,将对方请回大唐来,那也算是大功一件。
只是到现在为止,也并没有这个先例。
毕竟能够响应大唐香火祭拜的那些神仙,都是经常在人间显灵的他们的寺庙基本上是香火不断的。
而且已经断了联系的,即便是收到了一些的零星的香火,恐怕也很难给出什么有效的回应,倒不如装作没看到。
至于淮南王刘安究竟是如何或许也跟当年大汉对他飞升之后的处理结果有关.毕竟在史书上的记载,刘安是谋反而自尽的,并且在淮南还有刘安的墓。
不过早在三国时候,已经被盗失窃也正是那个时候,才发现刘安的墓中,并没有尸骨,只有一套衣冠。传闻动手的是曹丞相麾下的摸金校尉,但大家并没有证据。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年的发丘中郎将与摸金校尉,便是到了如今依旧没有断了传承.不过因为人族气运上涨的缘故,受益的其实也不仅仅是活人。
那些埋在风水宝地之中的尸骸,或多或少也会起一些变化.一旦操作不当,便会激起尸变.更别说许多地宫之中,还豢养着异兽保护坟陵。
这一段儿时间里,发丘中郎将与摸金校尉可谓是损失惨重.若非袁天罡的不良人及时搭了一把手,恐怕本就人丁不兴的发丘中郎将,其传承都要因此断绝。
不过他们这些人落在了袁天罡的手中,那也算是物尽其用.甚至于说,袁天罡还给他们进行了一番系统性的培训,从基础上开始强化他们的专业性。
毕竟曹丞相当年组建摸金校尉,只是因为军费不够招来的多半也都是半吊子,而后在实践之中摸索经验,这才形成了一套他们特有的摸金风格。
故而他们的手段,更偏向于江湖秘术.一旦遇上修行界的手段,往往就会捉襟见肘。
但被吸纳入不良人之后,那就完全不同了,袁天罡是要将他们培养成全面发展的人才的至于说墓葬,那也多的很。
不说别的,就是当年周武王分封的那些天下诸侯,也足够他们去发掘了。
但相对而言,李世民也给了袁天罡一个任务要求,这些人的摸金手段是你传授的,那么我老李家的坟陵安全,你就得想办法来保证安全了。
对此其实袁天罡也不敢保证,即便是自己现在能够针对他们的特性,做出相应的克制之法,但江山代有才人出谁知道后辈弟子之中,会不会出现几个将他们这些个老前辈拍在沙滩上的天才人物。
何况袁天罡自己本身就是这样的人物。
不过他还是拍着胸脯向李世民保证,“只要臣在一天,大唐皇族以及大臣们的陵墓,便不会受到侵害否则,臣诛其九族。”
“倒也不必如此,只诛恶首即可。”李世民反而还劝袁天罡不要太过暴戾。
对于李茂的滚刀肉行为,单凭张果老与许敬宗,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就眼前这样的情况来看,对方显然是故意恶心自己,其油盐不进的状态,也不必在此浪费口舌了。
许敬宗毕竟是个聪明人,适才也是关心则乱,这会儿也回味过来,是自己的态度出卖了自己.心中暗骂:也是在秦王府与朝堂上混迹多年的老人儿了,怎么反而在一个小辈面前沉不住气,还露了怯?
但事已至此,许敬宗知道再在这里纠缠,对自己全无益处.何况那淮南王刘安的传承,也绝非那么简单就能取出来的,倒不如先退一步,然后从长计议。
念头至此,许敬宗向着李茂一拜,道一声:“既是殿下要重修淮南王庙,这是好事.臣便不打搅殿下勘探庙宇,先行告退了。”
许敬宗要走,张果老自然不会拦着。
当然了,如果许敬宗非要同李茂硬碰硬,张果老也并不会害怕也就是了.虽然自己不好出手伤人,可若只是将对方控制住,再去寿春城中收集一些这李茂日常的一些不法行径.如果能牵扯出一些大案子来,那李茂恐怕都自身难保,也无暇来顾及他们了。
不过此行的主导,明面上还是许敬宗,对方先退一步的做法,当然也没有错,反而十分理智,张果老当然是赞同的。
张果老与许敬宗离开了八公山。
李茂也并没有阻拦,他虽然性情恶劣,但并不是傻子,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都一清二楚.而且,那些能招惹的,又能够招惹到怎样的程度,他的心里也有一个考量。
此前那么道长,不就是被他门客擒住,最后丢了性命?
而眼前这个张果老,李茂对其还是非常忌惮的,只能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耍无赖,也并不敢真正对对方出手,否则才是要酿成大祸。
且不说太上皇知道自己竟然对大唐学宫的讲师出手,会有怎样的反应和处罚就凭自己手下的这些门客,是不是这位的老道士的对手,还真不一定。
毕竟同那个色厉内荏的野道人不同,这位张果老一直保持着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让李茂看不透对方的底细,若无十足把握,他也不愿意引发争斗。
好在那许敬宗是个识趣的,主动出言离开,如果当真僵持到这里,李茂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处理办法,只能是大家互不相让,大眼瞪小眼,看谁先顶不住。
但大概率是李茂自己先遁走,毕竟跟张果老这样的老道士比定力显然是在关公门前耍大刀。
“哈——”
梁山老妖看到是这样一个结果,然后又暗搓搓的点了点一旁的白泽,示意他往蝙蝠老祖那边儿看,“这老货刚才我都看到他准备出手了,没想到被这个忽然杀出来的李茂搅和了算计。”
蝙蝠老祖的耐心,已经算是三界最顶尖的一批了,但他这一口憋了那么久,眼看就要释放出来的时候,却硬生生的被人又给按了回去.即便是他,这心里也绝不好受。
这会儿蝙蝠老祖,甚至都有杀了这李茂的心了.但一想到自己如果贸然出手,一定会惊动了张果老,如果对方一旦逃走,那自己想要再等到一个对方离开长安的机会,那可真就遥遥无期了。
而且那个时候,自己恐怕也不敢轻易踏足大唐的领地了。
但蝙蝠老祖还是强行忍住,他也不计划跟着张果老与许敬宗往寿春城里去了,就先埋伏在此地,先养精蓄锐一阵时日.坐等对方上门。
这也是确定了张果老与许敬宗的最终目的地,此行也并不算是全无收获。
蝙蝠老祖留了下来,梁山老妖与白泽当然也没有什么兴趣去跟踪张果老与许敬宗,他们两个的此行的目标,本就是为了这刚蝙蝠老祖,毕竟他是大唐有名的通缉犯,在排行榜上都能排入前五了。
当然,梁山老妖自己也榜上有名.最开始的时候,排名甚至还要在蝙蝠老祖之上,毕竟他的活动范围就在大唐,且已经是坐下了截囚车,与造成一队玄甲骑兵失踪的既定事实,他的危险程度当然是要在蝙蝠老祖之上的。
也就是他听了白泽的话,将大野泽水神与那一队骑兵送到了长安之外,算是向大唐表明自己的立场大唐一方这才将他的排名往后排了排,但依旧也在前十位。
认真说起来,他跟蝙蝠老祖也是大哥不笑二哥,在大唐的名声都不算好。
区别是,梁山老妖没吃过人,如果抓住蝙蝠老祖,或许能够将功折过。
如果反过来,是蝙蝠老祖抓住了梁山老妖,那么最好的办法可能就是让梁山老妖也吃个人,这样他们就立场相同,变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过这种馊主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到的。
而直到看见这一幕,法海才确认了或许梁山老妖与白泽的目标并非是张果老与许敬宗,而是这个蝙蝠老祖。
这一次,即便是自己不跟来,恐怕张果老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此番有血光之灾的,恐怕就只有蝙蝠老祖一位了,嗯也有可能要顺搭上一个淮南王李茂。
“动手吧。”
梁山老妖的耐性基本上已经到了极限,他在半路上就想要办了这个蝙蝠老祖,只是因为想要看看会不会出现白泽口中的张果老将计就计反杀对方的场面,这才一路忍到了现在
可没想到一场大戏,却被一个李茂迎头撞破,这让梁山老妖的心情非常不爽利,他甚至想要在一会儿收拾蝙蝠老祖的时候,顺带震起一些余波,同时也给李茂一个教训。
“再等下去确实没有什么意义,而且夜长梦多”白泽同意了梁山老妖的建议,“但要小心一些,别伤了人。”
“我知道。”
倒不是说李茂是大唐皇族而忌惮,实在是因为现在大唐对妖族的管制措施确实很强,即便是伤了个普通的平民,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否则想要加入大唐,那基本上就是没可能的事情了。
这也是为什么,梁山老妖为了自己当年伤人之事而耿耿于怀的原因,虽然确实是有些原因,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很难得到证实。
但自己身上的杀人业力,却做不得假.如果在这方面扯谎的话,也根本瞒不过三藏圣佛的双目。
不过现在,如果有蝙蝠老祖作为进献之礼的话,或许事情能够得到一些通融可以用别的法子来检验自己言语的真伪,而不是使用大日佛焰来炼心。
轰!
张果老与许敬宗也就是才走到寿春城的门口,八公山方向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声势之大,让张果老与许敬宗都感到十分的意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两个还是第一时间就往回跑,一方面是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心系传承,别千里迢迢跑一趟,连传承的面都见上一下,传承就被炸了那他们的运气也太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