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与袁天罡的处事风格,就注定了他们两个在大唐的人缘,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尤其是在袁天罡在执掌不良人之后,本就不太阳光的性子,更是被深深的潜藏在了阴暗之中,而对于这一点,袁天罡自己反而是乐在其中的。
因为袁天罡本来就不是一个会因为世俗的眼光,而放弃自我本性的一个人。
别的不说,单说古往今来,但凡在道家之上有所建树的,其实大多都会渐渐淡出世俗,远离朝堂.即便是道家人宗,也是如此。只是相对于天地二宗来说,他们并不是过于超然,还能在俗世偶尔见到他们的身影。
袁天罡就不同,他是道家人宗传人不错,但他是在“道”的感悟上越深,反而在人间扎根越深,可谓是走出了一条对于道家修士来说,完全不同的道路来。
即便是当年汉朝初立时的黄老道学的弟子,都不如袁天罡同人间王朝联系深厚。
袁天罡在北洲没有寻到蝙蝠老祖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长安.李世民也并没因此而怪罪李淳风,蝙蝠老祖如果当真那么容易落网,他也活不到现在。
况且袁天罡也并非是全无收获,那蝙蝠老祖的老巢,不是已经被他占领了么。
而且,蝙蝠一族各处据点,正在被袁天罡一个一个的定点清除,为得就是逼蝙蝠老祖现身,可惜.这位蝙蝠老祖似乎并不在乎族人的死活,至今都没有露面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如此,并且在袁天罡不断宣扬蝙蝠老祖已经抛弃了蝙蝠一族的情况之下,本就没有什么坚定立场的蝙蝠一族,其实也并不抗拒跟着袁天罡这个新老板吃“皇粮”。
最起码,它们的身份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得到了认可,似乎可以脱离这种一辈子都躲在阴暗处,根本见不得光的日子了。
只是它们或许没有想到,即便是归附了袁天罡,那也是从眼前的黑暗,转向了另外一种“黑暗”。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进步。
袁天罡不在大唐,那么这些神仙鬼怪之事,也就只能是让李淳风来处理了.至于三藏圣佛这一尊大佛,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去惊动。
而李淳风在得到了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也是直接前方行宫见驾。
在君臣二人,将关于此事的消息,做了一个简单沟通之后,坐在上首的李世民,望着堂下的李淳风,询问了一句:“淳风,你怎么看?”
李淳风稍微斟酌了一二,开口回复道:“陛下,此事颇为蹊跷。”
“哦?”李世民也知道此事并非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李淳风既然也这样说,他自然就想要听听李淳风对此事的看法,“何处有蹊跷?”
“这最大的蹊跷之处就是,究竟是从何处传出来的消息.”
李世民闻言当即就点了点头,显然对李淳风之言十分认同大野泽邪神与羁押他的一队玄甲军离奇失踪,此事连大唐朝廷还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已经在民间掀起了风波。
而算算时间,这言论在长安出现的时候,那队士卒应该是行至洛阳地界才对.但经过李淳风的调查,洛阳府收到这个消息的时间,竟然比长安还要更晚一些。
如此一来,事情便值得回味了。
且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八成是有人在背后从中作梗。
至于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在幕后黑手的身份暂时还不能确认的情况下,李世民的应对方式,也没有过于的冒进,而是选择将此事交给李淳风来办。
“想要查清楚这一点,臣是要亲自去一趟洛阳的。”
李淳风向李世民申请出差办案。
“准。”李世民当即就点头应下,“可需要帮手?朕下令给你调来。”
李淳风稍微思索了片刻,向李世民一拱手,“臣只需要两个人。”
“哪两个?”李世民面露好奇之色。
李淳风也不卖关子,直接就把人选讲了出来:“一个是大唐学宫首席弟子吕洞宾;另外有一个.就点碎叶城的少城主李太白吧。”
最是喜爱人材的李世民,如何不知道这两位正是长安风头正劲的年轻才俊?
而且,就凭他们两个的身份,若是不出什么大变故的话,日后也少不了为大唐效力的时候.只是李世民没想到,还没等自己使唤他们两个,便先被李淳风抓了壮丁。
不过李世民也没有拒绝,但他还是向李淳风说道:“他们两个可不是朝廷命官,即便是朕也不好直接下旨,让他们两个听你的号令。”
不说寻常百姓,就是朝廷的那些文武大臣,谁敢拒李世民的旨意?
可吕岩与李白,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也确实是的特殊了些,前者除却是大唐学宫的首席,更是曾子的得意门生;后者的师尊,那也更不是个好惹的,无当圣母的脾性,李世民从各种渠道也算是有了些了解,再加上李世民现在也没想过要同截教交恶,自然也不会去为难李白。
当然,如果李白在大唐地界触犯了刑律,那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
李淳风见陛下言语谨慎,又笑了笑,道:“只要陛下同意即可,能不能让他们两个乖乖听臣话,那就是臣的事情了。”
“好。”李世民见李淳风有此自信,便直接拍板,“那此事,便交给爱卿全权处理。”
“谢陛下。”李淳风也行了一礼,“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对李淳风的本领,李世民是完全不担心的在经过北俱芦洲一行之后,君臣二人也算是真正交心,虽然因为李淳风人教弟子的身份,李世民多多少少还是对他有一些保留,但相较于以往,那已经是给予了自己最大限度的信任了。
而且双方也是有一个默契在的,在各自立场不改变的情况下,大唐与人教关系,就是坚不可摧的。
反之,只要有一方有损初心,作出了违背原则的事情,那么双方合作的关系,或许就会告一段落了。
不过,李世民与李淳风都是聪明人,他们需要的正是双方的相互成全,即便是权衡利弊,也能够作出正确的选择。
通常来说,两个“酒鬼”遇在一起,那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但吕岩与李白,并非是一般的“酒鬼”,毕竟都是修行中人,且他们两个的修为,恐怕就是一般的仙佛都不见得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要不然说三界各族现在是越来越羡慕人族的种族天赋了要知道,即便是吕岩与李白前世,东华帝君与太白金星,恐怕都不如他们这一世转世为人之后的修行速度。
虽然是神仙转世,天生神魂强大,确实在修行之上有着不可估量的增幅.但人族这一具可以不断突破上限的身躯血脉,才是真正维持这一切的基础。
否则,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当日在翠云楼一叙之后,吕岩与李白便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两人也真可谓是志同道合,双方喜好几乎完美重叠,好酒、好剑、好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两个如果不能成为惺惺相惜的同道好友,那么一定会成为相看两厌的仇敌。
当李淳风寻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李白正是受到了吕洞宾的邀请,在大唐学宫之中做客。
李淳风还有一个大唐学宫祭酒的身份,只是他这个祭酒并不管事,甚至寻常时候都不在大唐学宫之中以至于就连很多大唐学宫的弟子,都不知道李淳风还有这样一重身份。
但吕洞宾作为大唐学宫的首席弟子,还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弟子吕洞宾,见过祭酒大人。”
若是在外面遇见李淳风,称呼一声太史令大人自然是不为过的,但是现在在学宫之中,吕洞宾还是学宫弟子,那自然是要学宫的身份拜见师长,这是基本教养,吕洞宾当然不会在这方面失礼。
李白不是学宫的弟子,但他是无当圣母的弟子,李淳风虽然只是太上老君的弟子,并没有被太清圣人正式收在门下,但辈分还是在这里的,并且他还是人教传人,是正经的三教弟子。
双方也并没有交恶,故而李白还是以后辈之礼向李淳风行了一礼,“金鳌岛李白,见过小师叔。”
看着恭恭敬敬的两个人,李淳风心说:“让他们两个听我话,很难么?”
“大野泽邪神的事情听说了么?”李淳风并没有直接道明自己的来意。
“听说了。”吕岩与李白两个人齐齐点头。
吕岩更是好奇问道:“可是有什么麻烦事么?”
李淳风也不瞒着,“确实有一点小麻烦,所以贫道来大唐学宫,是想要借几个人去历练一下.你是大唐学宫首席,可有什么推荐人选么?”
大唐学宫,乃是如今大唐的最高学府.并且在大慈恩寺与终南山道盟的主动避让之下,其声势与风头,一时无两。
大慈恩寺因为三藏圣佛的缘故,别说是有人主动想要剃度拜入寺中当和尚了,就算是偶尔遇见些有佛缘的,但凡知道对方家中还有高堂与妻儿,那也是坚决不收,并且会把人主动送入大唐学宫之中。
终南山道盟,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他们收徒看似一切随缘,但其实很看重根骨与悟性,即便是那些公认的才俊,若是得不到道盟的认可,那也是“修道无门”。
当然想要加入一些小门小派,那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加入那些小门小派,显然是不如大唐学宫的。既然是“才俊”,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也不难作出取舍。
因此大唐学宫之中,汇聚了大唐几乎七八成的英才。
故而吕洞宾听到李淳风来大唐学宫寻人前去历练,那是一点都不奇怪,而且让他推荐几个人选的时候,他甚至因为能够推荐的人选过多,而一时不知道该选谁。
倒是一旁的李白见吕洞宾似有纠结之意,便主动给出了建议,“小师叔,与其让吕兄思索人选,不如干脆就让我们两个跟你走一趟吧。”
吕洞宾一听李白之言,也是豁然开朗,向李淳风说道:“祭酒大人,大唐学宫课业繁重,此行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返回.虽是试炼,可若因此耽搁了学业.”
吕洞宾话并没有说完,而是紧接着挺了挺自己的身姿,向着李淳风自荐道:“弟子不才,一应课业具已学完,便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可同祭酒大人前去试炼。”
李淳风:这都不叫手到擒来了,简直是自投罗网。
“善。”
本就是为他们两个而来的李淳风,自然不会拒绝他们的请求,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也就是李淳风了。
如果是袁天罡来,恐怕不一定会有这样的效果,李淳风的形象以及处事风格,一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即便对于吕洞宾与李白来说,他是师长.但吕洞宾与李白在面对李淳风的时候,始终没有感受到师长带来的“压迫感”,反而觉着在李淳风身边时,十分的放松。
吕洞宾与李白两个人,也为此感到高兴,能够跟着大唐太史令李淳风公干历练,那可是不可多得的经历。
别看他们两个的身份非同一般,但毕竟还是年轻人,年轻人总是抵抗不住外界的诱惑.尤其是在自己有了点本事之后,就想要出门闯荡。
李白对此算是轻车熟路,当年才七岁的时候,他就敢一个人背着青萍剑往东海去寻金鳌岛;如今修行才见了些门道,便已经是出师,又离开了金鳌岛返回了大唐。
如果说当年离开大唐,在去往东海的路上,他还算是遇见了些艰险此番回到大唐,这一路上却并没有什么波折,即便是有些小插曲,那对于如今的李白,也确实算不上什么,轻而易举就能摆平。
李白认为这次跟着李淳风,或许能够遇见些趣事。
至于吕洞宾.在此之前,可没怎么出过远门,故而心中还是稍稍有些激动与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