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师徒“大闹灵山”之事,也就是在神佛之中传扬了出去,于人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最起码他们师徒自灵山下来,此番前往寇府做客时,当地的百姓还没有收到风声。
法海是信人,说好了取经之后要来做客,并且还要多留几日,自然不会食言。
况且“唯识宗”初立,虽然根基是在大唐长安,但也未尝不可在西洲立足想必灵山的各大佛宗也不会在暗中耍手段,限制“唯识宗”传教发展。
毕竟若是将三藏法师逼迫太紧了,他们也怕这蛮僧耍个回马枪,干脆从了如来佛祖,当真做这个灵山之主到那时,岂非更加得不偿失?
其实听过三藏讲佛的灵山众僧也很清楚,唯识宗的佛法,并不太适合寻常大众,更加适合走高端精英的路线,故而.他们对于“唯识宗”也并不会太过于担心,甚至不将其当做是争夺人间信徒与香火的威胁。
但.谁说法海的目标是寻常的凡人们了?
渡凡人们入佛门,始终就不是法海的目的,法海的真正意图,在于改造现如今的佛门高层.佛门佛众与菩萨们的的思想若是转变得当,那么凡间的生灵们,自然而然就能受到佛法庇佑。
改变都在是潜移默化之间的,而且法海也并用什么阴谋诡计,他只需要以身作则,让灵山诸佛与菩萨们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风气自然会有一个转变。
况且灵山已经在做出改变了,否则佛祖与菩萨怎么会顺水推舟,主动给悟空创造条件,让他在大雄宝殿之中施展“大圣雷音”?
那么,至此之后,灵山的僧众们,是不是也会对自己的“唯识教法”感兴趣呢?
毕竟是佛法越高深,才越能看到“唯识教法”的精妙所在。
此来灵山,法海是将自己在“无字真经”上写下的经文,誊写了一份副本,一同送到了灵山的与那些儒家、道家的经典一样,皆是汉文与梵文两种文字写就。
其实也不出三藏法师所料,佛祖已经用神通从藏经阁中,将取来,正与此前留在殿中的几位佛祖与菩萨,细细参悟。
“三藏大才。”弥勒佛双手合十,道一声:“此经文微妙玄通,深不可识,承法相之精要,敢破敢立,能破能立.”
“其实倒也不妨让三藏在灵山立下唯识宗的传承。”接引佛祖缓缓开口,却引得一旁尚未离去的杨天佑稍有些惊讶,忍不住向他望去。
然而接引佛祖并不多言,说完这一句之后,便将心思放在眼前的佛经之上他的大宏愿是西方大兴,故而当年才对大乘佛教入主灵山不做阻拦。
可现如今,三藏要在东土立下唯识宗,若其不兴依旧罢了,可万一盛比灵山,那么佛门气运必将分润于东方。
其实如来佛祖也知道接引佛祖的打算,当年他将风声透露出去,想要立三藏为灵山之主的时候,接引佛祖并不持反对意见,甚至还颇为赞同,这便已经让他有些警醒。
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佛祖,菩萨也能琢磨出些门道来。其实也多亏了三藏自身心志坚韧,并没有被这个灵山之主的位置所蛊惑,否则.连佛祖在灵山都束手束脚,以三藏的脾性,接掌了灵山之后,恐还有更大的风波。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入主灵山绝对算得上是天大的机缘,对于三藏来说,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好处。
故而菩萨始终没有插手这件事,如何选择亦全凭三藏本人心志。
“老师。”
如今的杨天佑已不是佛门中人,虽然他也能看得懂这一部,但.内心深处并不是太感兴趣。
当然,这也并不妨碍他为佛门出现了三藏法师这一样一位大才而感到高兴.毕竟他前世也是出自灵山,终归还是有点儿感情的。
杨天佑依照前世,称呼接引佛为老师。
“施主。”接引佛直接唤他为施主。
杨天佑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境,拱手道:“杨天佑斗胆请教,当年有幸拜入西方教两位老师门下是因为弟子与长公主之间的姻缘么?”
接引佛祖稍作沉默,与杨天佑对视一处,“你为何这般想?”
“当年拜入西方教,说是两位老师的关门弟子,但其实也并没有受到两位老师的亲自教导,多是跟着二师兄修行.”杨天佑毫不退让,直言相问:“请问佛祖,是,或不是。”
“看来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很重要。”
“是。”杨天佑神情愈发严肃:“有些事情可以含糊,但有些事情必须要弄清楚.弟子只是想要弄清楚,究竟缘何将我杨府一家害得家破人亡。”
冤有头,债有主。
他儿子讨债,杀死了九只金乌。
如今他也要给长公主,以及三个儿女一个交待。
“是。”接引佛祖点头道:“当年师弟初见你时,便算的你与天庭长公主有一段姻缘在身,便将你收入门下,以图后效只是没想到,当年你死之后,不肯回归灵山,长公主因为杨戬劈开桃山,惹怒玉帝,也惨死于金乌大阵之下。”
“原本的推演之中,其实大家都能度过这个死劫。”接引佛看向了杨天佑,“而导致事情出现差错的关键,就在于你.你若当年回归佛门,长公主知道你还活着,即便是被压在桃山之下,自然不会心存死志而杨戬与杨婵会被一同引入佛门,便也不会有劈山之事.只等长公主难满,自然会有出山解困之日。”
杨天佑:
一旁的佛祖与菩萨,见杨天佑被接引佛祖的言语引导,有心想要提点他两句,可忽其目光清明,便知道他心里门清,自然没有多言。
但在杨天佑身后的降龙罗汉,却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佛祖之言,小僧不敢苟同。”
天竺国铜台府。
“老师!”
寇员外以三藏法师为师,执弟子之礼拜见,“学生恭贺老师取得真经。”
虽然三藏法师并没有将自己收归门下,但自己毕竟是跟着三藏法师学过几日佛法的,这一段师生之情,自是实打实的。
“员外请起,无需多礼。”法海伸手将寇员外扶起来,笑道:“还请员外不要嫌我等叨扰才是。”
“怎敢,怎敢!”寇员外知道这是三藏法师自谦,可听了这话,心中还是十分惶恐,连忙道:“老师言重了,快请进——”
对于好学的学生,法海一向也不会亏待了,只是奈何这寇员外资质平平,想要在佛法一途上有所成就,只怕还是千难万难。
但寇员外毕竟比常人不同,其善名广播,日后自有福报。
别的不敢多说,即便是死了去到阴司,多半也能在阎君账下混个阴神鬼差当当能在地府入册成为阴神,其实也算是一种另类长生,终归是要强过一次次在人间轮回的。
毕竟今生做下再多的功德,福报也是来世享受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之说.多也是体现在这一点上。
可在法海看来,不论善报还是恶报,等人死了再到都是迟了。
但.哪里又有那么多的现世报?
人间更多的是,老实人被欺负一辈子;而恶霸横行一方,无人制裁。
尤其是那些将“苦难”,宣扬成磨砺与财富的,依照法海所见,更是其心可诛。而这些话,更是不该自那些躲在深山修行,连红尘都不敢踏入的仙佛们口中说出来。
除了寇员外之外,寇员外的几个儿子、女儿与女婿也在府外一同迎接。
八戒四下张望了一阵,好奇问道:“怎不见你家二夫人?”
“若是旁人问,我定当是不肯说的,既然是猪长老相问.小老儿便也不怕这点儿家丑外扬。”说着寇员外轻叹了一声,才颇为无奈的说道:“当日送走了圣僧与几位长老,后有管家招来了贼人要谋财害命”
寇员外将当夜的事情,以他的视角,向三藏法师又讲了一遍,而后才说道:“还要多谢老师向知府大人示警,否则我寇府上下,定然遭了毒手。”
说完这桩事儿,寇员外顿了顿,又说道:“我那二夫人也是个不安分的,经此事之后,她向我坦白此前种种罪过.而后便自请剃度为尼,从此青灯古佛,在佛前念经祈福。”
寇员外偷偷看了一眼三藏法师的神情,小心翼翼说道:“毕竟有些夫妻之情,学生便应了她,并没有送她去见官。”
“她是你的夫人,既无十恶不赦之大过,又诚心悔过.你这苦主都不追究,贫僧自无话说。”
此等家事,法海一向是不愿意掺和的。
毕竟这里面的门道,若当真论道起来,可不比“佛经”简单.更是一门深厚的学问。
而法海一向喜欢讲理,讲理不管用便用法力.可这家事,偏偏是道理与法力皆讲不通的地方,可谓是他这个出家人的短板所在。
当年能够指点二郎真君与西海三公主从归于好,其实也全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毕竟若不是亲耳听到二郎真君亲口所言,谁能相信他们成亲千年,竟还始终未能同房呢?
他们两个若是还不吵架,那才是怪事。
爱情与家庭,终归还是不一样的,既然是两口子过日子总也得有些夫妻之间该有的样子。
这不今年正月的时候,二郎真君连儿子都有了,听说这小子也是个不安分的,竟然在他母亲的怀中足足待了九年。
当时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白龙还感慨过:“当年三年怀胎的哪吒便已经是三界煞星,如今我这个小外甥.以后还不知道要作什么妖,得让姐夫与三姐提防这些。”
众人深以为然。
别说是他们,即便是哪吒本人都有这个担忧,况且这小师侄儿,还是玉鼎师叔亲自教导啧,将来他惹出大热闹的时候,哪吒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去凑。
法海师徒在寇府其实也并没有逗留太久,寻常的凡人接触不到的消息,对于天竺国皇帝来说,自然就是个例外了。
天竺国皇帝遣了太子亲自来铜台府请三藏法师在天竺国都讲经说法,这下子即便是三藏法师不愿意走,他也不敢继续把人留着了。
寇员外毕竟年纪大了些,本想要一同前往都城,但最终还是选择留下。
不过女儿朱丽娅已经将生意做到了都城,此番正好随从一同上京,路上朱丽娅还正式拜了小白龙为师,虽然只是记名弟子,算不得真传,但小白龙也并没有藏私.毕竟小白龙是龙,朱丽娅是人,小白龙可以将剑法传授,可那些龙族的秘法神通,即便是小白龙有心传授,朱丽娅也当真是无法修行。
不过仅凭这一套游龙剑,也足够朱丽娅在天竺国立足了。
即便是往后行走三界的时候,遇见了拦路的妖魔有白龙菩萨弟子这个的身份,想必也不会被太过为难。这一路上的善缘,可谓都让小白龙给结下了。
很快,入了天竺国。
法海见到了天竺国皇帝,也见到了公主,看她神态,应当是已经断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想,否则皇帝也不会带着她前来会见自己。
“陛下,公主。”
“圣佛快请坐。”
果然,皇帝一开口,必定是非同凡响。
“圣佛”二字一出口,即便是法海自己都愣了片刻,而后出言问道:“陛下.这‘圣佛’二字,贫僧如何能担待的起?”
陛下见了三藏法师的反应,也是有些狐疑,试探了一句:“灵山如来佛祖下了法旨,尊您为小乘‘解脱天’,大乘‘大乘天’以及佛门‘正遍知’.若这般都当不得‘圣佛’二字,那叫朕该如何称呼您?”
还真别说。
这消息,法海也是才知道。
毕竟他们下了灵山,就驾云来到了寇府,而佛祖的法旨自然不会落到铜台府来。
而整个天竺,第一个接到这消息的,便是皇帝了,接到消息之后,他便直接遣太子去迎三藏法师。
若非朝中事务缠身,他甚至想要亲自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