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识途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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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镇往西南穿过葬亡村旧址,再越过野森林,就已经算是到了神农架的边缘地带。

  米立杨带着他们走在森林中,随意道:“农神社稷庙所在的神农峰,胜在诸峰最高,距离当下的位置也不是特别远,算是神农架的门神山,这道山门也是猎人最远能到达的地方,过了神农峰就算是深山了,轻易不会再有人前往。”

  “立杨哥,猎人进山要栓根棉线,是真的吗?”

  岳二炮想起孙大乔和谭雁邱的经历,好奇问道。

  米立杨点点头:“是,几十年前,猎人进山都会绑上棉线,免得在森林中迷了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很少有猎人用棉线这种东西。”

  岳观潮问道:“那用什么?难道神农架的猎人都不怕迷路了?”

  米立杨摆摆手:“也不是不怕迷路,只是有了更新的东西,能保证他们不迷路,线轱辘这种繁琐笨重的东西,当然也就被淘汰了。”

  提起这一点,米立杨拿出口袋里的东西,众人仔细观察,他手中的东西就好像是个黄铜罗盘,中间有红色指针和诸多繁字刻度,看起来很是精巧,随着饶走动,红色指针始终都朝某个方向转动。

  “这是指南针?”

  这构造跟指南针很像类似,宋思媛拿出自己的指南针,眼看指针无规律抖动旋转,立马明白,米立杨手上的东西大概不是什么指南针,她眼前一亮:“不对,我们的指南针到神农架里已经完全没用途了,这一点谭老板也提起过,指针确实会失效。”

  “那么,你手上的东西,大概也不是指南针。”

  米立杨点点头:“这玩意叫识途盘,跟思南罗盘是一种东西,但是它不能用在指明方向和方位,只要是指明进出的道路,只要按照箭头的方位走,就可以找到进出的路,哪怕没有棉线也不会迷路,比棉线轱辘方便多了。”

  岳观潮听着米立杨的解释,心中好奇起来:“那这玩意儿是怎么起作用的,棉线是因为有行人走过的痕迹,才能顺利进出,你这玩意儿没个线头什么的,怎么保证红指针一定会指向正确的路。”

  他对这一点确实好奇,神农架中的空间,很可能就是被随机打乱重组的,就好像一个然大迷宫,没有棉线指引着他们的方向,注定会迷路。

  “等会儿你们就明白了。”

  马车行走间,已经穿过野森林来到山口,远离森林植被掩映,众人下了马车,只见神农架群峰隐匿雾气,如山水画卷铺展眼前,永无尽头,绵延不尽。

  米立杨拿起识途盘靠近山口的一座石表,上面的图案与盘中图案几乎不差,就是同比例放大了无数倍,看起来就好像是个脸盆。

  这座石表的样式,就跟老样式的大摆钟一样,大概比人还高一头,钟型身体方座立脚,表面是个蚀刻金属纹路的表盘,周围还有好几圈十分诡异的咒语,好像个日晷立在太阳下。

  米立杨靠近石表后,指针忽然旋转起来,红色箭头最终停下,指向其他方向。

  他打了个响指:“从这个位置再往箭头的方向走,就可以找到下一段路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识途盘只是靠近石表,就已经指向其他方向,叫他们大为好奇。

  米立杨咳嗽几声:“这识途盘能指引路线,靠的就是这些石表,从我们所在的位置直到神农峰,大概有几十个石表立在不同的位置,每一个石表都可以算作一个路标和驿牌,就好像古代的驿站一样,识途盘的指针接近石表时,会不断旋转指示方向,方便赶路的人寻找下一个石表,以此类推,当然也就能顺利进出不会迷路。”

  从刚才的情况看,米立杨所言不虚,只是,众人还是不知道,这种作用是怎么实现的,如果这些只是单纯的石表和黄铜指针盘,多半是不可能拥有这种神奇效果。

  岳观潮继续打听道:“立杨哥,这种东西怎么看起来像是法器?这是哪个老神仙给做出来的?”

  米立杨解释道:“这倒不是什么老神仙,出自兴山县很有名的鲁班匠人。”

  “鲁班匠人?”

  岳观潮听到这个消息看向班殊,只要涉及鲁班匠人,多半是和鲁班秘术有关,这一点班殊再清楚不过了。

  “那,这鲁班匠人你见过吗?”班殊问道。

  米立杨摇摇头:“那可没有,这老匠人平时神出鬼没没个头尾,我们压根也见不着,早年间就来了兴山县,在城门楼一带做农具车鞍,只听人老匠饶手艺好得很,就是块烂木头也能让他给造出机关,看起来跟活过来一样,这老匠人见百姓进山不方便,就用机关术造了石表,只要识途盘靠近石表,就能指引方向,大概从二三十年前就已经出现了。”

  “起初,老百姓还不相信这黄铜盘真的能指方向,直到迷路的人越来越少,百姓才明白黄铜是真有用,之后,就有越来越多走山渔猎的百姓,去找老匠人打铜盘,这也算是他的个人生计,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班殊又问道:“立杨哥,这个铜盘里面到底是什么,你们难道就不好奇有什么妖术?”

  班殊本身就是鲁班匠的魁首,对鲁班术还是略有了解,寻常的机关器具再精巧也是死物,能动起来的大概是施了什么秘术,又或者是加了什么咒,一个鲁班匠饶技艺,已经炉火纯青到这一步,大概已经把下册给学全乎了。

  米立杨反驳道:“这有什么好奇的,有用就行了,再了,这东西既然是老匠饶手艺,那是我们能打开的吗,有些人已经试过了,根本就打不开。”

  提起这一点,他的脸色神秘起来:“这铜盘那么有用,有些匠人就想打开铜盘弄清楚机巧,好把生意给抢过来,他们也曾经想法子要把铜盘给打开,可惜这玩意儿根本就打不开,做的几乎是严丝合缝,除了能转动的指针,其他全是封死的。”

  “如果真打了破釜沉舟的心思,倒是能用锤子活生生砸开,只是,铜盘被乱力破开,一打开里面的零件儿立马就跟蒲公英似的,散得哪儿都是,想拼都拼不起来,真有那打开的人你拼不起来,那不相当于还是偷不来师吗?一来二去,也没人打这个主意了,反正老匠饶手艺,那肯定不是普通人能偷走的。”

  “能否让我看看。”

  米立杨默契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个铜盘递给班殊。

  他仔细观察着铜盘表面,看似是一整块铜片,实际上却是由极细的铜丝互相累积起来,形成的类似于盖子的结构,每个铜丝大概宽半厘米,呈扁平式样,花样类似于笼子和竹筐,铜丝之间互相拼合编织,极为精巧坚固。

  那根红色指针,位于上下铜盖中间,有细圆轴定在铜盘中间,连带着指针可以自由转动。

  “怎么样?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岳观潮走到班殊身边。

  班殊拿起铜盘解释道:“从立杨哥的形容看,识途盘的这些铜丝,大概是互相拼合在一起的,只要有人从外面破坏了结构,铜丝松散后就无法再复原,应该是鲁班锁的变体式样,中间的指针与圆轴相连,真正起作用的是圆轴之下的东西,那东西大概可以感应到石表上的机关,进而转动轴承,带动指针旋转。”

  “这,大概就是铜盘指路的秘密。”

  班殊顿了顿,继续道:“能造出这么个东西,这鲁班匠人确实有些道行,不是一般的匠人能比得上的。”

  岳观潮猜测道:“会不会是鬼方家的某些人?”

  班殊对这一点很是确定,反驳道:“不可能,我已经是鲁班秘术最好的一个,除了我之外,鲁班匠人再找不到第二个精通鲁班式样的人,这匠人不太可能出自鲁班匠人,也许,只是个熟悉鲁班秘术的老人罢了。”

  米立杨看向他们:“走吧,我还得带你们去神农峰,那里已经有商队在修缮神农庙了。”

  众人上了车,沿着铜盘指引的路线,一路上虽然崎岖难行,倒是当真没有迷路,等中午时分,就已经来到神农峰之下。

  下车后,岳观潮他们已经能看到面前的神农峰,山顶之上,社稷庙背靠云海,坐落险山,既是保护神农架的山门,也是禁锢神农架的界碑,牵连起附近的山峰,形成进出神农深山的屏障,如门石碑矗立千年。

  “立杨哥,到了这里你们就回去吧,我们自己上山没问题的。”

  岳观潮心想,不能再让米立杨跟上去,毕竟他们在这里还要寻找鬼方异界的入口,不太方便让他知道这些事。

  “那好,我把识途盘给你们留下一个,那我就带着他们先回去了。”

  米立杨留下一个铜盘,带着他们来时的护院回头折返,等他们走远了时,山门已经有匠人走过来。

  “你们总算来了,鬼方先生在山上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