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清流打死都没想到，他陇元镇会提前把案子给破了，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只能被迫偃旗息鼓。

“如果我没有破案，你们会怎么做？”

沈娘子说到这里，陇元镇基本可以确定，他阿爷不但参与其中，甚至还主动担当了探路者的角色，他想知道如果他没有破案，事情将会以怎样的方式发生变化。

沈娘子看向陇元镇，徐徐说道：“清流会把你阿爷给雍王送节庆礼的事情透漏出去，圣人知道望北侯府和沈家有旧亲，只要听说这件事，就会知道一个闲散侯爵突然被陷害事出有因，而这个因就是雍王的政敌，他会知道，一旦望北县侯府夺爵，那敌人下一步就是拉下雍王，给雍王制造麻烦，甚至污蔑雍王与勋贵联合，谋求不臣之事。”

“他们如果依此行事，雍王必定会惹上官司，我们原本计划将计就计，给雍王泼更多脏水，玄帝多疑寡情，同一时间有雍王多件事被弹劾，他反而不会相信雍王真的想跟勋贵联合，只会以为有人想害他。”

“是谁？”陇元镇心里都清楚，一旦雍王被圣人厌恶，某个皇子就会进入圣人眼中，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人选，只是还需要沈娘子亲口告知。

“翰王，元贵妃的长子~”

这，与陇元镇猜测的完全一致，他回想起崇华要他举办的紫云宫宴，那元贵妃试探意味颇浓，可见还没对望北侯府死心，甚至想有再设局的打算，只是，这一次绝对不会在这一次宫宴上做手脚，毕竟她可指望着宫宴来获宠圣人。

元贵妃一直都觊觎皇后之位，她想要的是为她自己的儿子铺路，借由他儿子登基称帝名正言顺成为皇太后，这些年，她暗地里对雍王试探不断，只是雍王要韬光养晦从不搭理她，沈家此举正好给她这个机会，好让她把自己的良苦用心袒露在圣人眼前。

“我猜，你们不止这一个目的？”

陇元镇捏着下巴，看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表姑母。

“你说说，我们还有什么目的？”沈暮容既是试探，也是想看看他到底堪不堪用。

陇元镇回忆起这里面的细节，看向这沈家娘子：

“你们为元贵妃制造机会，也是想尽快派个人来京中对吧，如果雍王不出事，那你们沈家就永远也没机会入宫，这种计划被我打乱后，你们只能临时改变计划，在随后也让清流提醒了圣人，陇家没了雍王肯定要被大做文章，他只要知道这一点，为平衡后宫和前朝，就必须得在后宫为雍王寻找一个名义上的母亲，以此来跟元贵妃抗衡。”

“但是，这恰恰是最难的地方，圣人后宫虽充实，却都是一些低位妃嫔，元贵妃本就位同副后，如果找低位妃嫔做雍王母亲，不但起不到制衡元贵妃的作用，反而会拉低雍王嫡子的身份，如果这妃嫔再有孩子，那未必会全心全意为雍王打算，一旦日后若雍王继位，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如此一来，他就必须得在宫外为嫡子物色一个出身算得上，又会一心一意为雍王打算的妃嫔，这个人选只能是沈皇后母家的妹子，这妃嫔从血缘上来说是雍王的姨母，从名义上来说也算雍王的母亲，毕竟沈家的女子无论是谁，只要入了宫都跟雍王算是利益共通，绝对不存在三心二意的情况。”

“我猜测，以你的年纪，如果是在江南早就婚配了，三十岁都未曾出阁，一定是沈家专门为皇宫培养的嫡次女，圣人很可能知道这一点，他才会不经犹豫就能同意官船去迎接你。”

陇元镇一番话，说得沈暮容心服口服，她不禁瞪眼凝视，想看清这不良卫的心思，只是他的真面目如遮盖层层纱帘，始终琢磨不透。

“不错不错，你有如此心思，倒也不枉我们结盟一场，顺则先皇后家中行一，是沈家嫡长女，我家中行四，为最小嫡女，她薨逝时我的诸位姐姐都已经出嫁，只有我尚且待嫁闺中，当时雍王年幼，沈家本想将我培养成妃嫔送入后宫，只是当时圣人正为国库财政所累，只能把充实府库的担子交给元宰，那么，他的女儿在后宫也相应抬了位分，如果这是再让我入宫，反而会让元氏母女分心，如此耽搁，竟也耽误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他们以皇后的要求培养我，自然不会将我草草婚配，圣人又不松口，我只能以疾病为由待嫁闺中，如今正是时候，沈家当然要设法周旋送我入宫。”

“你不觉得委屈吗，这辈子都没嫁过人，只能入宫嫁给糟老头子，还得养大比你小不了几岁的儿子！”

陇元镇虽知道沈家的谋略，却还是觉得沈暮容不该走进来，如果她不是被培养成皇后预备役，现在也该儿女满堂了。

沈暮容神色少许遗憾，随后立马压下这股情绪：

“沈家没得选择，我们也料不到先皇后跟随圣人来到灵武会骤然薨逝，如果沈家不把嫡女送入宫，那雍王在宫中单打独斗也太惨了，再说了，他是先皇后嫡子，一旦不能继位，那等待他的只有赐死和流放，一个新皇帝绝对不会任先皇后的子嗣还活着，沈家与雍王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都没了退路，那就只能入宫搏上一博。”

“那么，也就意味着，本次来刺杀你的，很可能是元贵妃的人~”

陇元镇的话，叫沈娘子不断点头：“你所说不错，不是可能而是必然，如果我未能入宫，受益最大的就是她元贵妃，她当然恨不得把我杀在渭河上，好给沈家下马威。”

“细细想来，若不是有你在，那今日船上的人未必会如此安全，伤筋动骨免不了。”

陇元镇回想起这一点，心中咯噔异动，内心直呼卧槽！

他现在才记起来，陆善告诉过他圣人只是指派不良卫护送，并未言明是哪一堂不良卫，高公如果真的想找到一个万全之人，完全可以交给武功更高更周全的上品不良卫，可他却把如此重要的护卫命令交给陆善，这就让人生出疑心。

也许，高公真正的目标是他，想让他亲自护卫沈家官船，这才把任务交给陆善。

想明白他来渭河转运府的巧合，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是对个人命运的颤栗，他竟然在毫不知情下被他人当做了棋子，一直到真相被揭示前还乐呵呵的，高盛通这老阴批果然心思深沉不可测。

“怎么，你很冷？”沈慕容不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