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瘩寨土匪见村民顽固不从,只能威逼利诱想让他们交出宝藏方位,只是,这些村民面对外来敌人不肯屈服,哪怕严刑拷打也不吐露一丝消息,唐殿戎和这些匪徒不知触动了什么神灵,被村民拉着同归于尽。
在这些土匪中,只有于德安和孙大乔良心未泯,没有打杀过巫棺村的村民,因而从巫棺村捡回一条命,他们在被巫棺村的神秘力量推出村子时,手中多了两个孩子。
于德安知道,这是巫棺村仅存的血脉,抱着孩子带孙大乔从巫棺镇一路往外逃,两个人出了村子朝不同的方向逃走,从此分道扬镳再也没见过。
于德安在冻死之际遇到林场猎队,被猎队带回鹰嘴坪村,他知道这件事不光彩,故意说自己的哥嫂被土匪给杀了,只剩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幼儿活了下来。
关东土匪横行,且多有关内穷苦人闯关东谋生计,这些村民都略有耳闻,他们不知说辞真假,看于德安那么可怜,也就把他们留在鹰嘴坪村。
往事不堪回首,等岳青山抽离记忆,老眼里明显蓄满泪花儿。
岳观潮听着岳二叔所讲述的真相,与肃慎大祭司幻境中告知的几乎不差,可见这老头确实没有骗人。
“噗通~”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岳青山朝前迈了一步,双膝跪在他面前,眼里积蓄的老泪哗嗒嗒蹦出,眼眶子都哭红了。
“二叔,你这是干啥,这不是折我的寿嘛,你起来~你起来。”
岳观潮眼神看向岳二炮,兄弟俩赶紧把岳青山搀扶起来,架进椅子。
岳青山抹了把清鼻涕,眼里全是愧疚,这一点丝毫不加掩饰:
“观潮,这一拜本就是叔欠下的孽账,如果不是我带着唐殿戎去巫棺镇,也不会造成他们惨死,你也不会跟着我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头,摘花摘叶算到根儿上,我都算是你的灭族仇人。”
“这仇不共戴天,你就是一刀劈了我,我心里也一百个愿意,绝对不吭声儿。”
说罢,老岳头倔脾气又上来了,拿起身后砍刀就要递给岳观潮,要他砍了自己。
岳观潮看向这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他们之间确实有灭族之仇,可真正把巫棺百姓杀死的并不是他,而是唐殿戎那伙儿贼人。
他这二叔充其量只能说是错信他人,误以为唐殿戎会守绿林规矩,只动财宝不动百姓,只是没料到这匪头子会如此丧心病狂,带着金瘩寨屠村灭镇。
即便落到如此境地,他依旧没有参与屠杀,甚至还劝解唐殿戎不要造杀孽,到了最后,他还愿意带着乌碑弥的孩子逃出巫棺镇,宁愿冻死也不让孩子掉一根毫毛,可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不同流合污,那就不是恶人!
这样的人假如真是罪大恶极,乌碑弥绝对不会独留他们性命,还能放他们出巫棺镇。
哪怕不提作为,岳二叔这二十几年把他辛苦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不但给了他吃穿用度,还教他行事规矩,如此恩情明显大过仇恨,他就是要报仇也该冲唐殿戎,跟这个饱经岁月折磨的老头可没什么关系。
如此细想,岳观潮宽心说道:“二叔,这事儿已经过去了,生恩还不及养恩大呢,我要因为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把您给砍了,我还算人吗,过去的老黄历就烂在肚子里吧,以后咱谁也别翻前账儿。”
“你当真不计较?”老岳头眼神略感诧异,渐渐欣慰。
岳观潮拍着胸脯子表明心思:“那当然,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只有一个仇人,那就是唐殿戎和那个老妖婆。”
“话说回来,二叔,章夫人是怎么知道你活着的,你不是一直隐姓埋名从不露真身吗!”
岳观潮有意无意岔开话头儿,不想叫这老头再提起伤心事,再这样下去谁都吃不消。
他的话,把昔日冷峻严肃的林场总把头给唤了回来,岳青山深呼喘气,眼中情绪无比复杂:
“关于这一点,我也是稀奇得不行,我平常待人接物一直紧绷着一根铉儿,压根就不敢露真面目,平常又跟银驼寨走得不近,这种谨小慎微都能被发现,你要说没外人给她通风报信儿,我是不信。”
“直到你说那庙会是镇神风筹办的,我这才回过味儿来,多半是章夫人和镇神风还有联系,那银驼寨其实就是金瘩寨换了皮子扯新旗,做主的还是这老婆子。”
说完,岳青山点起烟斗:“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章氏那老太婆与镇神风联合是不假,可镇神风的消息又是从何处得来,他一个老账房,难不成还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这事儿,就这么滴被我搁心上了,你们走了以后,我靠着以前的江湖门道,一直在查这个事情,这几天刚从镇神风外宅走一趟,还真让我查出来了。”
岳观潮看向二叔,眉眼里的得意不是假的,他赶紧催促二叔解疑:“在镇神风之上,还有个线人?”
岳青山敲了烟斗,重重点头:“你猜得不假,镇神风这老小子跟年轻时儿一样,仗着肚子里有几斤墨滴子,不说人话神神道道,拿枪杆子一吓,立马就给我交了底儿。”
“那人叫遮天眼,是个独眼儿龙,常在小南门儿算卦卖药。”
时隔两月,岳观潮再次听见遮天眼这个名讳,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设局陷害楼云贤的人,心里骂娘了千百遍。
他原以为遮天眼只是个小角色,这样看来,这独眼龙早在他们来奉天之前,就已经在帮着章夫人谋篇布局,单等着他们叔侄俩往里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