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门弟子楼云贤。”
楼云贤赶忙行了个礼,朝老太爷上下打量几下,满眼慈爱:
“好,好,好孩子。”
“今日的堂会,可就拜托给你们师徒俩了,开席得晚,且去东寿堂吃点糕点,垫吧肚子。”
“是。”
说是请吃糕点,可谁都知道这只是朝老太爷的客套话,做不得真。
等祝寿完,已经接近晌午,他们师徒匆忙进入后院,来到戏台备戏串场,好一通忙活。
待过午时分,宾客来齐,空空荡荡的戏楼子,逐渐从人头稀少变得熙攘热闹。
朝老太爷也从荣寿堂起身,在朝家男女老少搀扶下,穿过花园进入水榭戏楼。
这座戏楼三层叠檐、绿瓦朱漆,背靠东墙而建,占了四分之一的园子。
左右抄手廊房占据南北院墙,西向的赏戏阁搭做桥楼飞阁,两端连接观江池南北岸,正好与二楼戏台平齐,隔着园中花卉欣赏戏曲,霎是风雅有趣。
“给朝老太爷贺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种吉利话,就跟万岁万岁万万岁似的,听着好听就行了,别管用不用心。
老爷子回礼几句,大手一挥,戏班子敲邦打鼓、咿呀开场。
寿诞贺喜要应景儿!
人家过寿你唱,人家添孙你唱,人家结婚你唱,主家再好的脾气,也得给你乱棍打出去。
福棠班见多识广,知道朝老太爷养尊处优,见过的戏多则千百,什么词儿估计也不新鲜了。
索性拿通用京剧调子,给他现编了新戏!
这种戏不需要多文雅,只要热闹吉利就完事了。
一开场,玉皇端坐凌霄殿,仙雾缭绕、神女漫天,众仙家虔诚在下。
忽然,玉皇见东方彩云氤氲,道一句人间何处有彩云。
那哼哈二将欢喜相对:
“臣耳闻目睹,松江朝家太爷行善积德、敦厚仁爱,想是过寿惊了天象,给他现了祥瑞。”
玉皇又道:
“既是善人,天可褒奖,命福禄寿三真神领八仙下界祝寿,为朝老太爷献上八珍祥瑞。”
“领法旨!”
如此,这前场戏退幕,剩下的便是福禄寿八仙贺喜,每个仙家都要拿出奇珍异宝,说出吉利唱词。
依类循环,如走马观灯、缭乱眼花。
哪怕唱得不佳,光是吉利意头也博得满堂彩,赏戏阁掌声雷动、叫好欢呼一片。
岳宋二人趁着众人唱戏,站在三楼妆阁朝远处看,这最高处将花园收入眼底。
左看右看,园中景色甚优,可怎么都看不出,到底存在什么问题。
楼云贤下了戏台除去戏服,穿着白绸内裙往下卸发片,见他们俩还在看,不免好奇:
“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宋思媛失望摇头:
“如果真有重要的地方,各处应该有警戒护院,可如今园中守备全无,我们反而拿不准主意了。”
“我看,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等今晚上我慢慢问…”
楼云贤还没说完,妆阁外响起吵嚷:
“朝家少东家进戏楼探望,各位加把劲儿,一定拿出真功夫。”
楼温良的吼声,说是在恭维朝临源,言外之意,却在提醒妆阁里的宋岳二人。
宋思媛赶忙离开窗户,装作给她卸发片,岳观潮随意踢乱杂物,开始自顾自清理。
“这些跑堂子,全在戏台候着捡赏钱儿,连个收拾东西的都没有,真是欠收拾了。”
楼云贤故意踢了岳观潮一脚,故意嚣张嗔怒演给朝临源看。
“哎呦,是谁,敢给我们梨园名角气受。”
朝临源到底喝过几年洋墨水,手里捧着院子里刚摘过的鲜花,捆得灿烂美丽,送到楼云贤手上。
她从来到朝家开始,就已经知道要设局套话。
这几天一直吊着朝临源,好话说尽、极尽挑逗,朝家少东家还以为她想通了,为此大献殷勤。
“算了,算了,我不说了,免了扫了你的兴致。”
“如何,为何到后台来!”
楼云贤走进换衣橱,出来时穿上了现代裙袍,那一袭乌发垂泄下来,玉手拨开遮帘,还夹着细烟!
嗤拉!
朝临源心领神会,拿起打火机替她点好细烟,云雾缭绕间,更显仙风玉骨。
“我爷爷和我爹给你们设了谢宴,要请你们戏班子的角儿都吃一顿,你可千万要去捧场,别拂了他的面子。”
朝临源话还没说完,楼云贤故意蹙眉:
“这种场合,吃又吃不好、说又不明白,没意思极了。”
“不若,你带我去酒楼吃饭,我们两个也可过二人世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