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人心有是非善恶3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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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姬灵均望着这一幕幕,带着些许感慨。

  她来到英灵殿中,将这件事,讲给洛苏听。

  洛苏翻动手中的书籍,他的手指白皙到透明的程度,好似有无穷无尽的光在指尖,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姬灵均颇为感慨的说道:“老祖宗,家族才离开中原连一百年都不到,为什么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家族一千多年所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呢?

  请您为灵均解惑。”

  洛苏闻言合住手中的书,望着姬灵均轻声道:“灵均,以你的聪慧,何须我来解惑呢?

  那些被杀的仁人志士,就是家族所存在的价值,不是一场空,有坚持正确的人在,就足够了。”

  姬灵均沉默了一瞬后声音低沉道:“但他们失败了,为什么会失败呢?”

  洛苏笑了起来,转瞬间又收敛起来,认真道:“因为正确的人,掌握真理的人,没有掌握权力。

  家族在过去的一千四百年所讲的道理,并不是没人会讲,后人口中的诸子百家之圣,诸夏圣殿中的那些圣贤人物,都知道这些道理。

  但只有家族有捍卫这些道理的力量,于是一切冠冕和荣耀都落在家族的头上。

  现在没有人拥有力量,于是他们遭遇了巨大的挫折。

  但失败?

  呵,不会失败。

  你以为那个什么曹承嗣能杀尽那些仁人志士吗?

  你以为那个什么曹承嗣能得到最后的成功吗?

  我看他已经危在旦夕,我看他已经离死不远。

  有的人不为了正义,却也会执着正义的冠冕而行,去审判罪恶。

  因为人心,有是非善恶。

  这就是家族的价值。”

  ……

  大肆杀戮士人。

  上一个这么做的,是董卓。

  反对从来不会因为杀戮而停止。

  要么激烈的反抗,诸如政变、造反。

  要么沉默的反抗,诸如摆烂。

  如果在一个大一统王朝,杀一批,拉一批,国家不会走向衰亡,因为中央可以平定那些叛乱。

  但在诸国并立的乱世中。

  如今的魏国是一副什么样子呢?

  魏国巅峰的时候,掌握着关中、河西四郡、草原以西、蜀地、河东、河洛,但随着曹承嗣开始在魏国中搞风搞雨,魏国相继失去了河洛、河东,蜀中已经割据,河西四郡正在叩关。

  魏国已经只剩下了关中,不过是三辅和凉州四郡而已,即便是这七郡之地,也已经是暗潮汹涌,只等一个突然的机会,就会变天。

  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

  魏国长安所发生的消息,如同暴风般席卷了整个魏国,长安距离蜀中那么近,自然很快就传了过去。

  成都。

  在蜀中割据之后,曹律就一直都关注着关中的消息,他最担心的就是关中振作,然后攻破蜀中,来清算他这个背叛者。

  没想到啊,他左等右等,等到的竟然是曹承嗣登上皇帝位,还在长安大肆屠杀那些反对他的人。

  他可真是又惊又喜,惊讶于曹承嗣的疯狂,欣喜于曹承嗣的疯狂。

  他将信件翻来覆去的看,然后传给左右亲近的人,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不住的拍着地笑道:“我还以为曹承嗣是个不凡的人物,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蠢货,不,是个疯子。

  他玩弄阴谋诡计是入了迷,于是就以为天下人都信奉那一套了。”

  曹律左右的臣子见状问道:“大王,曹承嗣在关中倒行逆施,我们要承认他的皇位,还是要反对他?

  他毕竟是合法的皇帝。”

  嘎!

  曹律的笑声戛然而止,颇为无语的说道:“伱怎么能说出承认他皇位的话来?

  他是合法,但不合理。

  道理比天大!

  就算是不为了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为了千秋青史,也要反对他,立刻向大魏的名士以及与我交好的官员发信,绝不能承认曹承嗣的皇位。

  给孤打起旗号,孤从今日起,自立于蜀王,不再听从长安大魏皇帝的命令。”

  自立!

  彻彻底底的自立!

  这和先前割据已经完全不同,这是彻彻底底的打曹承嗣的脸,按理来说,群臣应该是要劝一下这么重大的政治举措的,但蜀中的这些臣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齐刷刷跪在曹律面前,齐声道:“拜见大王。”

  等到众人站起来之后,沉声问道:“大王,我蜀国可是要率兵讨伐长安吗?”

  曹律思索了一下摆摆手道:“不行,长安的实力还是比较强大的,我蜀中士兵擅长山地作战,不擅长在平原上作战,尤其是没有骑兵,不能和长安硬碰硬。

  先等河西四郡和关中消耗一波再说。”

  虽然曹律没有直接进攻关中,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的称王就是那个所有魏国人都在等待的导火索。

  所谓星星之火,曹律的自立直接将这把火点燃到了熊熊之火的程度。

  河西四郡的造反本来是一隅之地的反抗,结果在河东、河洛相继失去,蜀中自立的情况下,四郡打七郡,竟然变成了少半个魏国的烽火狼烟,性质立刻就变了。

  曹承嗣人在长安坐,噩耗四处来,蜀中的自立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当消息传来时,他正在皇宫中,和手下的将领研究如何平定河西四郡,这片土地是他最有把握能够轻易取下的。

  但蜀中的消息将他震得脑袋嗡嗡,“曹律身为宗亲,竟然背叛大魏,真是卑贱之,该杀!该杀!”

  说这话时,他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为宗亲,却两次弑君。

  他手中持着剑,在殿中乱劈乱砍,面目狰狞,双眼通红,喘着粗气,就如同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

  面对暴怒的曹承嗣,有宫娥害怕的发出了一些异响,他直接冲过,一剑将宫娥捅了个对穿,鲜血直接狂飙到他的脸上。

  “贱婢,该死!”

  那宫娥满脸不敢置信的倒在地上,殿中其余人噤若寒蝉,有不少人已经紧紧攥起了拳头,兔死狐悲的愤怒在这些人之中传递着。

  ……

  燕国中的政治局势同样相当的微妙,在皇帝暂时将太后和慕容恪之间的关系缓和后,燕国中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慕容恪抓住机会,将慕容垂搞出了蓟城,让他前往距离蓟城最远的河东郡坐镇。

  蓟城中,慕容恪给慕容垂送行,斟酒道:“七弟,此番去河东坐镇,为兄对你期望很高,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慕容垂苦笑道:“明明是发配,什么坐镇,我又能做什么呢?”

  慕容垂这话倒也没有什么错,真正的坐镇是要拿着圣旨或者极高的官职去的,比如开府仪同三司、河东郡王、都督河东诸军事、河东行台尚书仆射,有这种官职才叫做坐镇。

  慕容垂身上就连一个河东刺史的官职都没有,这算是什么坐镇,的确只能算是发配。

  慕容恪却笑着说道:“七弟啊,为兄今日就交给你一个道理,人在外面,身份如何,都是自己给的。

  你是父亲的儿子,是大燕的王爷,身体里面流着慕容氏的血,这就是你天然的优势。

  而且在河东,我还有几个人,这些人都会听从你的命令,你只要真的有能力,为何不能在河东成就一番事业呢?

  抓住一切机会。

  你有这个天赋,我相信你。”

  慕容垂带着疑惑和恍然离开了蓟城。

  他来到河东后仅仅几个月,魏国就爆发了曹承嗣之事,他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等到蜀中自立的消息传来后,他就知道这的确是上天所赐予的机会。

  慕容垂自己本部的兵马只有一千人,这点兵力并不算是什么,这也是他说自己是被发配的原因,但这几个月,他在河东积极联络,只要能够说服和慕容恪交好的几个人,他所能控制的兵马,很可能膨胀到六千之众!

  河东郡已经划成了两州之地,不过因为划分的时间比较短,现在还没有什么感觉,慕容垂将一向和自己所交好的几个人叫来,说起自己的计划。

  “如今魏国中发生了混乱,三辅中有士族前来联络我燕国大军,希望我大燕能够率军平定乱局,他们愿意献上魏国土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本王准备响应关中的请愿,率领我大燕儿郎,渡过黄河,去夺取关中。”

  慕容垂的计划几乎瞬间就吓到了几人,“大王,河东大部分的军队都不在我们手中,我们只有几千人,钱粮也不足够,前往关中那不是送死吗?

  而且,太原王殿下说过,现在河东的局势,是因为蓟城的政治格局,在蓟城政治格局没有什么变化时,河东不会有什么变化的,这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

  这种稳重成熟之言,一向是最能得人心的,但慕容垂却压低声音断然道:“本王不知道什么政治格局,那些繁杂的政治本王不太懂,但对军事,本王再清楚不过,现在就是攻取关中最好的时机。

  如果真的让长安把三辅举义的烽火熄灭,那我大燕夺取魏国的时间就要大大的往后推了,你们要知道,魏国的大乱是没有波及到民间普通百姓的,如果真的让曹承嗣将那些反对他的魏国权贵杀掉,我们是不可能攻取魏国的。”

  慕容垂对军事太过敏锐,他看得很清楚,魏国曹承嗣虽然乱搞,但却没有波及普通的百姓,最根本的层面上,魏国没有乱。

  魏国之所以现在显得这么乱,是因为魏国现在的民,已经降不到老百姓的头上,那些士人才是现在魏国的民。

  官逼民反。

  现在反的就是这些士人,如果让曹承嗣将民沉到更下层,那就要等待更下层的民造反才有机会了。

  慕容垂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几人还是犹豫道:“大王,但我们只有这么一点人,怎么可能攻下关中呢,数千大军的粮草,也不好准备。”

  慕容垂一挥手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我军虽然少,却都是精兵,只要使用恰当,自然足够,况且关中有数百万子民,都是我们所能够利用的。

  邀请我军前往关中的士族,会为我们提供军队和粮草,这就叫做王者之师,箪食壶浆以迎,史书上都是这般讲的。”

  慕容垂还是相当有人格魅力的,他举手投足的强大自信加上过往的战绩,让人不仅信服。

  只剩下一人略有些迟疑的问道:“大王,卑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些关中士族和我大燕一向联系极少,甚至过往都是敌对。”

  慕容垂笑着挥挥手道:“敌对才是好事,我们所要做的事情,是擅自行动,如果这些人和大燕有联系,那之后反而不容易掌控。”

  慕容垂这番话透露出了一点别样的意思,“大王,我们擅自行动,太原王殿下在蓟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慕容垂拳头握紧了一点,咬牙道:“本王已经想清楚了,我们在关中越成功,兄长在蓟城就越安全,那个妖后在动兄长前,才会思考一下。

  兄长实在是过于囿于那所谓的忠义,他被圈在了里面,为了保住我们兄弟二人的性命,本王只能出此下策了,而且,这一定是兄长所愿意让我做的。”

  他回想起在离开蓟城前时,慕容恪和他说过的话,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抓住机会,这就是最大的机会,能够摆脱燕国原有的力量,而直接拥有强大势力的机会。

  若是真的能夺取关中,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挑的出毛病来,这可是为大燕开疆拓土,而且并没有花费什么代价。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再没有什么疑问了,几人对视一眼,慕容垂先伸出手,握拳,几人对拳一碰,齐声道:“素王庇佑!”

  ……

  联络慕容垂等人的是左冯翊士族,这些人恰好在河东对面,慕容垂要出兵,不仅仅是要小心关中军队,还要避开河东郡其他人的耳目。

  六千骑兵在夜色中渡过了黄河。

  在清晨光线亮起的时候,慕容垂等人就已经出现在约定好的地带,斥候当然早就来到了这里探查,慕容垂做事相当的谨慎。

  虽然这次进入关中相当的赌,但他实际上却是一个很谋定后动的人,打仗的时候并不喜欢冒险。

  数千人高马大的骑兵出现是一件颇为震撼的事情,慕容垂在出现前,让所有人都将马匹和铠甲擦拭完,这支军队看着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任谁来看,都知道这是天下精锐。

  总之那些迎接慕容垂等人的士族,眼中满满的都是亮光,满脸笑意的迎上来笑道:“大王真是神威天纵,老朽久仰大名啊。”

  慕容垂在魏国中的名声可比燕国强多了,毕竟当初汾水之战,魏国人是知道输给谁的,在后续的战争中,慕容垂爆锤魏国各路大将,可以说是赫赫威名。

  这就是左冯翊士族联络慕容垂,而不联络其他实力更强的燕国将领的缘故。

  而且。

  这些士族对燕国中的政治局势,是有了解的,知道慕容垂在燕国中被皇帝排斥,所以才想迎他入主关中。

  是的。

  这些士族就是想要给关中换一个主人,曹氏在关中乱政,他们已经受够了现在这种日子。

  从后汉时起,本地的士族和军阀合作,就已经在每一个郡县中流传,刺史和别驾,郡守和佐吏,都是如此,到了汉末时到达了巅峰。

  各地士族纷纷和军阀合作,乃至于支持军阀打天下,都是如此。

  这种趋势从各国分别建立,渐渐出现了正统之后,才渐渐地消失,尤其是各国都重用宗亲,更是压制了士族。

  但现在魏国再次兴起了这种潮流。

  实在是曹氏连续的出事,让人心灰意冷,慕容垂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河东,又偏偏又大声望,真是时也命也,这个机会被他抓住。

  慕容垂望着那些一车车运来的粮草,脸上忍不住露出真诚的笑意,朗声笑道:“令公实在是太客气了,曹承嗣倒行逆施,天下唾弃,垂能进入关中为关中父老平乱,这是垂的荣幸啊。”

  一听慕容垂提起曹承嗣,一众老者立刻就是哗啦啦的眼泪流下,哭的要多伤心有多伤心,边哭边唾骂道:“自汉戾帝以来,老朽未曾听闻过如同曹承嗣这样昏庸暴虐的君主,原来就这就是独夫吗?

  关中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恳请大王救我等出水火,关中子民愿意奉献一切,和那曹承嗣同归于尽。

  不仅仅是我左冯翊的百姓,京兆尹和右扶风的百姓同样如此,老朽的好友都来信说,愿意投入大王的麾下。”

  慕容垂闻言思索一下后沉声说道:“诸位父老,垂已经迫不及待要为关中父老除掉曹承嗣这个祸乱的奸贼,垂决定沿着渭水一路杀进长安,一刻不停。”

  啊?

  哭声猛然一停,所有人都被慕容垂这番话震惊到了,要说渡过黄河之后,距离长安的确是不算是远,沿着渭水可以直接逼近长安。

  尤其是对于骑兵来说,一片平原,根本就没有什么阻挡。

  但众人还是觉得有些太过于冒险,哪里有什么都不查探,就直接冲到京城的?

  慕容垂本来也没有这种想法,但待在渭水边,和这些士族交谈一番后,他突然发现曹承嗣的民心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差。

  而且。

  慕容垂高高扬起马鞭朗声道:“曹承嗣的军队有很大一部分前往河西四郡平乱,留在郡中的军队,诸位父老暂时应当可以应对,也就是说现在长安只有万余军队。

  这么一点军队是守不住长安那座大城的,他们只能出城和我野战,我麾下六千骑兵,数百甲骑,只要一战而胜,就能夺下关中。

  若是让曹承嗣反应过来,他收拢长安附近的百姓,那反而可能会有意外。

  所谓兵贵神速这就是战胜曹承嗣最好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听到慕容垂说的斩钉截铁,这些士族却还是想要劝说一下,他们既是担心慕容垂会出现什么意外,那他们就要迎接来自曹承嗣的血腥报复,以曹承嗣的行事作风,就算是将他们这些家族全部屠戮干净,也不意外。

  除了这个原因,他们还担心慕容垂万一真的一战而胜,那在之后的分割利益中,他们就不能占据主导地位。

  人心总是复杂的。

  但慕容垂进关中可不是来做一条看门的狗,他是一只呼啸山林的山君!

  在战场上,慕容垂下定了决心就绝不会动摇,他望着那潺潺的渭水,蜿蜒着流向远方,就如同一条蛟龙般,滔滔的水声在耳边回响,他回身望去,已经看不清的黄河之水仿佛在翻腾,往南望去,秦岭在那里如同铁壁般,挡着试图走进关中的敌人。

  就在这里!

  “诸位父老,速速跟上,若是能叫开长安城的城门,本王为你们记上大功一件。”

  说罢这句话,慕容垂又是高声一笑,向着燕国骑兵大声吼道:“儿郎们,随本王冲锋,目标长安,魏国皇帝!”

  “喏!”

  震天的齐声响动,六千人,一人三马顺着渭水直直的往长安冲去,马蹄声浪,地动山摇。

  ……

  来自蜀中的消息,让曹承嗣暴怒,来自长安城外的消息却让曹承嗣畏惧。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支骑兵出现在长安城外,甚至已经跨过了渭水,真正的逼近了长安。

  他在无尽的畏惧和惶恐中将军队派出,怒吼道:“无论是谁背叛了朕,将这支燕国的军队放进来,等到朕灭掉这支军队,都一定会杀光他的全家,灭掉他的三族!”

  在长安城外,慕容垂将军队列阵,无数的士卒按照队列站着,刀枪林立,甲胄齐全,这些骑兵都是精锐,每一个燕国的骑士手中都紧紧地拉着缰绳,控制着不住扬起前蹄的战马,这些战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战意甚至超过了士卒。

  长安的士卒从各个城门中涌出,慕容垂走上前去,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本王遵从素王的教导,洛神的旨意,来到长安诛杀倒行逆施的魏国皇帝。

  你们是要违逆洛神的旨意,和本王为敌吗?

  你们是要违逆神圣的洛神,来为曹承嗣效忠吗?”

  皇帝做了什么事,长安城里面的人最是清楚,杀士人对这些士卒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和他们又没什么关系,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说,很多人恐怕还会直接笑出声来。

  但杀士人在洛神那里,是不是一件可以被原谅的事情呢?

  没有人知道。

  慕容垂可不会迷茫,他毫不犹豫的下令,“杀进长安去,投降者免死!”

  长安出来的军队,很是混乱,有的同情士人,完全不想和慕容垂作战,于是直接带着军队散开,有的则效忠曹承嗣,冲上来,但却被士气正旺的燕军直接冲开,不过短暂的乱杀,就直接崩开。

  慕容垂所率领的燕军,从渡过黄河开始,就一直在行军,这本来应当已经是疲军,但人实际上是依靠那一口气,慕容垂在燕军还维持着那一口气,身体的疲累还没有影响到精神状态时,果断的发起进攻,那凌厉的气势几乎要将苍穹都给捅一个窟窿出来。

  面对这样的燕军,这些本就处于混乱的魏军又如何能够抵挡,死的死,逃的逃,慕容垂在战场上纵横,眼见几乎就要控制全场,当即大声吼道:“愿意诛杀独夫的,露出左臂,一起进长安!”

  他这是要让长安将士倒戈,跟着他一起杀进长安去,这些人只要做了这件事,就会对他形成一种依赖。

  “举义!”

  “皇帝倒行逆施,该死!”

  “百姓已经痛恨他许久了!”

  “从愚昧中醒来!”

  “遵从洛神的教导!”

  慕容垂听着一道道声音,他福至心灵的举起长剑大声吼道:“素王和洛神将庇佑我们!”

  “素王庇佑!”

  “洛神庇佑!”

  无数的人高声呼着,而后汹涌着跟在慕容垂身后往皇宫中冲去。

  曹承嗣绝对想不到,他派出去的军队会在短短时间之内,就变成收割他性命的利刃。

  慕容垂骑着马进了皇宫,望着那巍峨的宫殿,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感慨,万万想不到竟然会这么顺利的就杀进了长安,甚至即将要杀掉一个皇帝!

  人生之际遇,实在是过于玄奇。

  当慕容垂踏进皇宫时,曹承嗣已经被先行进入的士卒直接提着扔在了殿中,胯部流出几滴马尿,慕容垂等人走到曹承嗣身边,望着他那副丑态,慕容垂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曹承嗣,你杀戮士子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日吗?”

  那些士人愤恨的指着曹承嗣怒道,曹承嗣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他这个人只能生活在阴暗中,完全不能出现在阳光下。

  慕容垂本以为他还算是个人物,没想到却只有杀人的勇气,却没有被杀的勇气,他彻底失去了兴趣,这种废物直接杀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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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帝妄造杀戮,其奸至重,其恶难言其行如虫,其人如豸,思之欲呕而望之如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