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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孩在街道上疾驰,他的身影略显寂寞。
毕竟他的梦想就是在跑道上疾驰,他的双腿在面前摆动打直,他的手臂在背后停顿,注意力集中在它的外展幅度能否保持自己的发力正直,他的身体微微左右的扭动着,他自如的用力奔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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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哈啊……”
在他的背后,一个穿着白色裹胸运动服的女孩手往前伸着,她好像一个干枯的尸体,蹙着眉头,
“赵兆,你是不是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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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啊……跑不动了,你慢一点!”
夕阳穿过树荫泼洒在她紧身的运动服上,她弯下腰,撑着自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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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能力者就这?”
他后退着跑了回来,低下头看着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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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又不是什么超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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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能力是什么?”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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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艰难的抬起眼睛,眼睛被眉毛的压得有些变形。
她的鼻子上遍布皱纹,脖子通红,好像从胸口烧到脸上的火。
她看了看眼前一排排的树,然后又看了眼被树根推的变形了的路面。
最后她转过来看着身边同样沉重呼吸着的男孩,他好像强撑着的一般挺直着,身上还有下水道的味道。
她的鼻子嗅了嗅,鼻子上的皱纹延伸到了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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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这么臭?”
她说,
“不洗完再出来是要臭死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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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死……”
赵兆皱着眉头,身上的肌肉像是自己有生命,膨胀又收缩,好像是赵兆用肌肉思考着,
“那我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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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兆弯下腰,一副起跑的姿势。
这个姿势摆了一段时间,好像故意等着那个阻止它的摸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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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把手放在他的腰间,赵兆一只手捧起他的脸,好像在确认她就是萧小红一般。
她的脸好像更红了,还是不断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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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跑不动了,你家在哪里,告诉我一声,我自己走过去。”
她气喘吁吁地,声音很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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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一定要接近我呢?”
他好像机器一般的直起腰,看着面前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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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小红也站直身体,运动服显得她比赵兆还要专业些。
落日在黑色的路面上画上金色的碎花,随着微风飘动的树叶在地上也摆动着,行人也在这交相辉映的一切里移动,如这风一般安适如常。
树组成的隧道好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这个隧道的高度和巴士的顶棚一般高。
一辆缓缓驶来的巴士摩擦着顶部的枝丫,折断了的树叶就留在巴士上,正好证明了这个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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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身边走过一家人,安居乐俗的他们:大人在中间牵着手,小孩在旁边旋转着,好像是自己出来给大人来了次放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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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空气好像只要深深吸入,就可以获得一样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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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好漂亮啊。”
小孩讲,他的双手笔直地放在身边,好像这样能把声音送的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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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快走,别被这种歪风邪气传染了。你们是要考大学的……”
好像是他们家长的人推着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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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就是觉得她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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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一辈子也就在意这么点儿东西,你们不要学,要不然以后可要去风餐露宿……”
他们的声音随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减小,似乎恬适的他们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多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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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可能觉得这样的话也能触动一下这两个“恶贯满盈”的两个年轻人。
只是他们也犯了一个没有仔细观察就下定论的小小错误,在他们的人生中也是不大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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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兆的眼神沧桑,好像宇宙压在肩膀上,刚刚一公里的慢跑也没有把他的肩膀压低。
他的嘴唇紧闭,牙关咬紧。
脑袋上的肌肉滚动,好像是它们在思考一样。
他必须做出决定,他在心里如此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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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一刀两断的决定的想法也是愚蠢的,女孩喜欢他的坚毅和自信,也感受着他的落寞和沮丧,女孩希望陪他走过一些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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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没来头的奖励好像是代达罗斯之殇,他将无法承受女孩离去时的痛苦,也无法相信绝对信任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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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无法确认一段感情会如何终结,那么开始这段感情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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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想法随着女孩的手传进了她的脑海,她没有听过如此的谬论,呆呆地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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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一起看着这美妙的普通风景,女孩疑惑地抬起头,长长久久的看着男孩俊朗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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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成这样不是因为他一生快乐吗?
不是吗?
别的好看的男生都那么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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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打算怎么办?”
男孩叉腰,他的肌肉拉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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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样。”
她的口气有些松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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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面前,远处的光火好像是街边摊的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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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廉价的在地上摆着,铝制的架子塑料的布,风吹了摇晃,人碰了颤抖。
这些东西像是带着鱼钩,一甩就把拉着男孩的女孩勾了过来。
她两眼放光的在上面寻找,她同样激动地看着坐在铺子里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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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里买衣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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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小姑娘要的,我可是没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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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她打断老板的话,摆了摆手,
“他掉沟里了,得给他买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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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点了点头,在旁边的箱子里翻了翻,带着眼镜,脖子伸得老长。
他眯着眼睛看着衣服上面的牌子,反复确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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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男朋友身材有些超过平均了,不是说他胖……肩宽、胸围、腰围……然后码数,这里就只有这一件了。”,
他手里托着衣服,走到她面前的灯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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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她说,好像非常赞赏,
“中国国家队的衣服!你是不是知道这个臭宝宝想要当职业选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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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足……没有这么壮的吧。”
他苦笑着,好像是等待国足的世界杯让他的脸上刻满了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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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不假思索的转过身:
“脱脱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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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不容置疑,动作也是麻利。
哗啦一声他的衣服就脱了下来,这画面让她的眼睛直勾勾的,她过了许久才想起来转过头问老板:
“多,多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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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脸黝黑,脸上的皱纹画出了快乐的线条,他的脸上的痦子好像都变得鲜活起来。
他看着女孩半转过来的脸,眼睛还看着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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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这么纯的姑娘现在不多咯。”
他看向赵兆,
“这衣服一百,你们俩谁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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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二十怎样。”
赵兆的脸被光线照的严峻,只是他的表情还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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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她说,
“人家老板说了一百,你怎么能这么样呢?每个人都只给二十他还怎么做生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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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张了张嘴巴,然后又关上了,好像女孩把他的话说了出来似的,看着男孩,等他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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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每个人都多给他八十,他不就是铁打的首富了?”
他双手在胸口交叉,女孩的眼睛对着他的手臂上下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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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
她抓着男孩的腰肌,
“额……老板最低能给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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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块。”
他说,
“这衣服我也穿过了,小时候,就当送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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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衣服放到台子上,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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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拿走了?”
赵兆拿起衣服就打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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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走吧,02年的东西,几年前还挺值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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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么老了?现在35年……哇啊,三十多年了?”
女孩惊讶的说,她在包里翻了翻,
“我给,我给60,您收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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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小红把钱放在他的摊位上,甜甜的笑了笑,好像是老板给了他们个便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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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二年世界杯……”
赵兆把衣服穿在身上,
“感觉是上辈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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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好像你02年以前出生的。”
她拍拍他的衣服,上面的褶皱很深,就好像考古发现的东西一样,
“真好看,你踢球厉不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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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又怎么样,又不是一个人就能赢世界杯的。”
他摇摇头,
“还是学习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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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
她嘟着嘴,
“我们俩作业都还没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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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完了。”
他说,
“昨天就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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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提前布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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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写作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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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借我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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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借。”,他转了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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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嘛,我笨嘛,你帮帮我嘛。”
她在他旁边扭着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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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掰扯着,就走到了一栋小楼的下面。
赵兆几步登上楼梯,掏出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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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就住这儿啊!”,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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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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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回来换衣服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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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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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还我钱,我的零花钱都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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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赵兆打开铁门,吱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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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间里有些闷热,还有一股早餐发酵了的味道,罪魁祸首就是门前的那个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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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恶心,没人捡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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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人打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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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去扔掉它。”
她找了个同样不是很干净的塑料袋,隔着塑料袋把包子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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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她把包子扔到铁门外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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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像小孩子。”
赵兆推着门的手臂下钻进来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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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
她往楼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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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了两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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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你不来我家了?”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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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她走到了一半,转过头趴在楼梯的扶手上,看着下面的他,
“怎么不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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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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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杂乱的鞋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哦,你们家有些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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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脸上细纹遍布的疲倦面庞出现在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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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咦?阿姨好?”
她下意识地藏到门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