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死了,尸体就不能一直在牢里面放着了。
火把摇动,五月的夜里倒不冷,但做饭的、送饭的在这小小的四方院墙里跪了一地,实际上还是让人感觉很阴森。
毛语文的脸在火光之下忽明忽暗,田二、徐钢,他两位得力手下这个时候也到了。
按照锦衣卫的规矩,此刻跪着的人是活不了了。
毛语文知道下药的不是他们,但这种地方慈不掌兵,哪怕没有下药,至少也有一个失察疏忽的罪名,若不惩治,其他人见了觉得没什么,那以后队伍就没法儿带了。
毛同知的语气很平静。
他是心里很着急,但牟斌这个对手和他以往遇到的都不一样,他不能再毛躁了,这是他在心里持续告诉自己的话。
砰砰砰的磕头声打破半夜的宁静,但其实任谁都在知道这是无用的。
规矩就是规矩。
尤其是这里锦衣卫。
田二扶着刀柄,侧身站立。
毛语文觉得还是要分头行动,
有一个人肯定还没死!
吏部文选司郎官方文他是不指望了,
但徐有铭说不定还活着,因为他至少名义上是严嵩的表舅。
其实,这个时候严宅的屋里,已经有蜡烛点上了。
而在正屋之外的院落里,两排站立着共六名锦衣卫。
徐雪云已经提前一步想到了这里,看到徐有铭还活着,她心里头总算还有一分心安。
但其实听了徐雪云讲完的话,徐有铭父子已经完全的吓呆了。
说到底,这就是一个客栈掌柜和街头泼皮,如果说原先还有参与朝堂的新鲜感,等到了真的见血的时候就开始恐惧了。
就连严嵩都不自觉的开始咽口水,说句不好听的,一屋子的男人,不如徐雪云一个女人。
看着他们三个发白的脸,徐雪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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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铭说:
徐雪云皱起眉头,这听着也不像强词夺理。
严嵩也想给这父子撇清关系。
他们没关系,自己就没关系。
徐雪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展开在桌子上,
屋中三个男人听完更加揪心。
徐雪云已经不算毛语文了,在她看来,以这位皇帝的聪明肯定会对毛语文有些怀疑。
但严嵩不明白,
徐雪云一直在看徐有铭的脸色,他确实焦躁得不像装的,于是只能略微叹气,
严嵩没有拿到想要的答桉。
徐雪云只是在说:
徐有铭一听,瞬间腿都软了,哆哆嗦嗦的给跪了下来,
….
严嵩也帮劝:
哗!
房门被打暴力打开,出现的正是毛语文,月光之下,他的表情分外恐怖。
这个杀神,哪怕是严嵩也心有余季,匆忙起来行礼。
毛语文有些奇怪徐雪云也在,不过他也是有脑子的,看到这里都是活人,心中略松一口气。
徐雪云看到他紧肃的面容微微摇头,心里最后的希望被掐灭,牟斌果然是拼命了。
毛语文把腰间的弯刀抽下往桌子上‘卡,得一放。
三个男人全都眼神一颤,大气也不敢出。
徐有铭又开始求饶,
毛语文直接打断他说话,
徐雪云一听竟然有线索。
啥叫不知道。这话你自己说的。
徐有铭怔怔的重复。
严嵩一听也催促起来,
徐有铭大急,忽然一个狠狠拍手,
毛语文和徐雪云对视一眼。
这他娘的有个屁用。
难道詹秀山在临死之前念想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倒也……可以解释得通。但对他们而言这似乎没什么意义?
倒是严嵩眼神一震,大拍桌子,
然而话说到一半,他也不敢讲了。
后面那个字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江西有个淮王!难道和淮王有关!
但涉及宗藩,他是万万不敢讲得,万一讲的不对,就是陷害。
毛语文眼睛眯了眯,
徐雪云弯嘴笑了笑,
能有什么是他都不敢说的。
顺着这个逻辑往下想,其实已经不难猜了。
毛语文心领神会,
说完话,这帮锦衣卫的便风风火火离开了这座宅院。
木门在在月色下静静地晃动,严嵩已经傻了眼。
啪!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的一巴掌!
他是懊悔。
他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了,但朝堂上这帮人真是浑身上下都长了心眼。
毛语文让牟斌来找他,是心眼。牟斌不上他的道、选择反攻也是心眼。今天毛语文这句感谢严侍从还是心眼!
这话一说,淮王二字就是他严嵩讲得了!
不行,他也不能这么被动。
新进进士严嵩在朝堂老狐狸面前略显稚嫩,但要人认命这也是不可能的。当初,皇帝给他的命令,是带着那个方文去救人,然后进入内部,把这帮人一锅端了。
现在情况急变,他没人可带、也没人可救了。
其实对他来讲,反而不必再去纠结于要不要当王华那样的官员,毕竟当过一次卧底、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但似乎,此时他应该立马向皇帝禀报。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差事办不下去了,当然要禀报。
不过他要不要奏明皇帝锦衣卫的这帮人在私下争斗的事?
这又是个考验。
严嵩脸上豆大的汗珠开始往下落,老实说,他已经有些后悔了。真的就是他命苦吗?
那个谢丕肯定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即便有,有谢阁老稳着,有什么关系?
可他不行,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这几日的经历让他越来越明白,朝堂看似平静,但内里风急浪高,太过势单力薄肯定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这种状况,至少要找到靠山。
皇家雇佣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