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窗户边。
黑胡须的中年人端饮茶水,蓝衫的青年人拘谨而坐。
侍从室?
严嵩当然明白那是什么。
可他现在是恐惧的,与此同时这个消息又让他有抑制不了的欲望,难道……他的命运也要改变了?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声音卡在喉咙里,总是出不来。
牟斌挑了挑眉。
严嵩的嘴唇有些颤抖,明显地。接着又大概是觉得嗓子痒,所以忍不住对拳咳嗽了三两声。
牟斌沉默了一会儿。
外面的杨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现在这个季节,即便是深夜,即便有微风,也觉察不到冷了。
严嵩摇头,
严嵩当然没有他八十岁时的那般定力,他慌忙的站起来,极力的陈词,
牟斌轻轻的叹了一声气,
严嵩一时愣住,他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于是心中生起万分懊悔,同时不断告戒自己要冷静、冷静……
严嵩牙关咬得很紧,
严嵩这会儿慢慢恢复了思考,他没想到背后牵扯出这么大,但他觉得奇怪,
牟斌平静的说:
….
牟斌食指点在木桌上,
严嵩瞬间想哭的心都有,他不会怀疑的。锦衣卫指挥使怎么会和他来假传圣旨这一出。况且他马上就要入侍从室,无论怎样,牟斌都不会撒这个谎。
可问题是为什么是他?
是因为自己是江西人?詹秀山也是江西的?
还是因为徐昌来找了自己?
严嵩又遭一击,他这几日所遇到的难以回答的问题简直多过他前面二十多年。
锦衣卫指挥使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试探吗?
如果是他那个充满正义感的好友盛仪,他大概会说是。
但严嵩…心里已经害怕了,
牟斌留下了这句没什么感情的话。
随后便离开了。
只留下乳白色的杯中冒起一缕一缕的热气和边上放着的一个锦衣卫的令牌,那是给他联络人用的。
严嵩倚靠在门窗下,无法入眠。
宅院之外,牟斌登上了一辆马车。严嵩这个人不轻易露底。牟斌也不确定他的品性,所以……今天大约也就只能这样试探一下了。
其实无非也就两种结果。
如果严嵩很有气节,那么他应当和自己一起想方设法不要再让朝廷闹出这样的大桉。
如果他只是熘须拍马之人,那么和他就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毛语文的心思他更明白。
他也不会轻易上当,并非他自己惜命,而是他不能看到锦衣卫落在那样一个人手里,否则先帝多年苦心便白费了。
况且当今圣上也不是狠厉之人,针对毛语文的限制似乎也是有的,事情没到要完全放弃的程度。
所以这件事对牟斌来说最好的走向就是,被搞砸、不过是严嵩搞砸的,和他无关。
人,似乎总能更能接受自己伤害最小的办法。
……
……
第二日圣旨果然到了。
江西进士严嵩严惟中诏旨入侍从室。
如果没有牟斌的深夜造访,严嵩一定是狂喜于心,但现在……。
而在他正式入宫面圣之前,他还得去把徐昌找回来。这是圣旨。
到时候免得皇帝问起来自己没有做。
徐昌倒是很惊讶严老爷竟然又回心转意了。
严嵩不知道怎么讲,只说:
徐昌感激的泪流满面,捂面痛哭。….
但严嵩真的跪在皇帝面前却心情复杂。
乾清宫西暖阁里,除了他还有谢阁老的儿子谢丕。
他自个儿应该是因了詹秀山的桉子,所以才能入侍从室。该说不说,这是他拿命换来的。
但谢丕呢,舒舒服服的在家睡几天,便得来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朱厚照根据他俩的性格,略作分配,
朱厚照并没有立即将严嵩留下独奏,这是太惹人注意,严嵩刚来,这样还是不好。
等到了午后,他翻看侍从室文书的时候指出其中的一个不满意,故意找了个茬儿,
靳、汪、谢、严四人全都开始心头发紧。
朱厚照给了刘瑾一个眼神,他自己则似乎带着情绪一般转身离开了。
刘瑾把那文书塞在严嵩手里,催促一声,
要说严阁老也不容易,短短几日,那颗心总是给不同的人吓,他都有点后悔掺和到这朝堂里来了!
天气好了,朱厚照就在湖边小亭找了个地方做午后的休憩,顺便让身旁的人离得远些。
就只有严嵩弯着腰,在他的面前一动也不敢动。
严嵩撩袍子跪了下来,
严嵩压力颇大,主要是眼前这位皇帝……威名太盛。
说他宽仁……但该动刀子的时候绝不手软,说他严苛……但心中时时刻刻装着百姓。
大明到今朝已经是第十位皇帝了,没想到出了一个可追先祖的人。
便是借口召他出来的方式、与臣子间奏对不拖泥带水以及言行举止之间的从容与稳重,已经能够看出,这位帝王确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气势。
严嵩心中大恐,没想到皇帝竟然连那件事也知道!
这个皇帝实在是让他觉得太过深不可测!
朱厚照拍了拍手,把手上吃点心沾上的面粉给拍掉,
严嵩大约听明白了,
听严阁老说这样的话,朱厚照觉得有些异味。但这种戏码任何人都要演一演的。
朱厚照又蹲了下来,
严嵩大惊,
但皇帝却不说话,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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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并没有四千,守住了!我们是冠军!.
皇家雇佣猫